“走不了~老爹,你前腳入城,后腳成指揮使就跟了來~”
沈隱月湊過頭去,與父親耳語道:“你可知陛下那兒,還有一道旨意?!?p> 今日在御書房那道未蓋章的圣旨,便是架在沈家頭上的緊箍咒。
沈滿貫驚魂未定,沈隱月抿唇竊笑又道,仰起瑩潤光潔的下巴點了點后面馬車。
“老爹,不僅如此。剛剛您為了與官家撇清干系,可勁兒撮合,亂點鴛鴦……恐怕正是前朝的~”
沈隱月伸出柔荑在袖中,隱晦比了一個“三”字,“我讓宮嬤嬤去銀號看了,八九不離十?!?p> “當(dāng)真?!難怪,難怪如此面熟~”
縱使沈滿貫見慣商場的大風(fēng)大浪,此刻卻一個踉蹌,險些從座位上摔了下去。
“這么巧?!”
在沈隱月的攙扶下,他勉強端坐好,穩(wěn)住心神又問。
“宮嬤嬤知道了,那~那海公公,可……”
沈隱月點了點,雙手交疊著,嘆了口氣道:“老爹,你可聽說天下第一殺手卯三,用的是什么兵器?”
沈滿貫搖了搖頭,又想了想道:“江湖傳言,卯三不喜日光,常年打著一把墨色的傘~傘~”
不會吧~這么巧?
沈隱月點頭稱是,絞了絞手指道:“恐怕都是了。我覷見他與你畫中那人~眉眼間有些相似,便留了心眼兒~牙牌的漏洞,我已經(jīng)讓人補好了?!?p> “我……那我與他談?wù)劇!鄙驖M貫激動的有些熱淚盈眶。
“兒啊~你做的對!你老爹受了人家恩惠,自不能坐視不理的?!鄙驖M貫躊躇的擰了擰眉,“只是,當(dāng)年他身份尷尬,又年幼懵懂,遭此大難~我一界商戶……”
“那時情況復(fù)雜,怪不得老爹你的。”沈隱月屈起手臂,撐著腦袋,想起頭上的那片陰影,與那人微微傾斜而來墨玉傘,倒是顯得自己小家氣了。
葉三若無其事的回房,擱下傘,呷了一口熱茶,回想起那張無緣得見,卻讓沈隱月小狐貍大驚失色的圣旨。
難道~李隆允饑不擇食?
叩叩~
小四甚是親熱的端著三葷一素的午膳,走了進來,一一擱在桌上:“葉先生,今兒您受累了。后廚給您加了四兩鹵肉,還有二兩小酒,您且慢用著。”
“多謝小兄弟~”卯三說不出他恭敬態(tài)度里的那絲不對勁,不自在的拱了拱手,坐也不是,立也不是。
“那個~老爺說,請葉先生用了膳,去他的書房一趟,有要事相商。”小四眨了眨眸子,噙著一絲曖昧不明的笑容,退了出去。
卯三想起沈滿貫?zāi)菑垷崆械拿婵祝闹械故庆饋?,左右“燙手山芋”什么,自己不會接手的。
“葉先生,快進來坐。”
沈滿貫正在沏茶,他肥嘟嘟的大掌捏起一小撮黃山毛尖,擱在一個光溜普通的紫砂壺里,與他首富的身份極不相稱。
“陽羨的紫砂壺,我也不懂這些風(fēng)雅,讓葉先生見笑了?!?p> “東家,客氣了~”卯三拱手鞠了鞠躬,瞥了一眼他的書房,沈滿貫是真是對文雅之事一竅不通。
滿屋規(guī)整的賬簿,除了一個陰沉木的算盤,上面的牛角算盤珠子油光發(fā)亮的,算是一件寶貝,真是找不出二樣來。
書桌上的畫桶是一件尋常家人常見的,極普通的杉木蝴蝶葫蘆藤雕板。
“不知葉先生,可曾聽過梁臺上玉九子鈴的故事?”沈滿貫為他斟了一杯,示意他坐下說。
玉九子鈴?
葉三想起馬車上沈隱月亦提起此事,且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