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觀察著黑衣人的動作,向他靠近一步。
黑衣人從腰后掏出一把匕首,那匕首閃著比我的臉還煞白的光。
“不行,你犯規(guī)?!蔽蚁蚝笸肆藘刹?,老話說的好,好漢不吃眼前虧,要不我現(xiàn)在跑?那肯定是來不急的,硬拼,拼不過的。
“呵?!焙谝氯死湫σ宦?,讓我都知道自己有多幼稚。
“等等,我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現(xiàn)在是煽情的時候嗎?壞人才不會聽我說這些。
當(dāng)我一腳踢向黑衣人的腹部,他靈活的側(cè)了個身躲了過去,手中的匕首逼近我的脖子時,這時遲那時快,一粒小石子飛了出來,正中黑衣人的手骨,黑衣人吃痛,匕首一下掉了下去。
難道是小山?
我單手捆住黑衣人的腦袋,拎麻袋似的抓起他的頭發(fā),兩只腳從他的兩腿縫隙中穿過,狠狠的將他鎖住在地上打了個滾,腳后跟還時不時抵住他的傷腿。
一個紅色的身影走了進(jìn)來,他的黑發(fā)拂過他的肩頭,襯得這喜服越發(fā)的猩。那是——賀司淵。
怎么不是小山?
賀司淵給不一指示,不一前去扶起月兒,查看了一下月兒的情況,道:“只是暈過去了?!?p> 賀司淵語氣中有怒意,即使是壓制著,也依舊那么明顯:“白兮,你都做了什么?!?p> 我一下把黑衣人推到矮墻邊。這矮墻是真的矮,也就比我高出半個頭,是用黃泥砌成的,不僅是墻底長了野草,就連墻面上,也有倔強(qiáng)的嫩芽。
我不悅的瞅了一眼賀司淵,他這是什么語氣:“還能干什么,救你媳婦啊,看不出來嗎,有人想擄走月兒,要不是我及時發(fā)現(xiàn),你可能就見不到月兒了。你不感謝我也就算了,還吼我,你了不起啊?!?p> “本將軍有讓你多管閑事嗎?”聽著她的嗓音要比自己高上一倍,賀司淵就跟加不爽了。
“你覺得我救月兒是多管閑事?”我發(fā)現(xiàn)賀司淵真的,每次都能給我驚喜。他的行事作風(fēng)與語言表達(dá)能力,可真不是一般人能夠理解的。即使我這個不那么一般的一般人,都不能理解。他就適合去閉關(guān),把自己放在某個死穴里孤獨(dú)終老。免得他看見別人,心煩,別人看見他,也心煩。這個別人,特指我。
黑衣人朝矮墻邊草長的最茂盛的地方挪去。
“你懂什么,若不是你破壞了本將軍的計(jì)劃,本將軍早就找到這伙人的老巢了?!辟R司淵口中的“這伙人”,正是指黑衣人。王毅千來了將軍府,賀司淵就猜測王毅千今晚會有行動,于是賀司淵就讓人跟著黑衣人來時乘坐的馬車??墒琴R司淵派出去的人回信說黑衣人遲遲未再上馬車。當(dāng)賀司淵到了繁月軒發(fā)現(xiàn)月兒不見之后,順著這地上的墨跡找到了這里。要不是白兮讓黑衣人發(fā)現(xiàn)了黑衣人的行蹤暴露,也不會白白浪費(fèi)了今天的等待。
“計(jì)劃?”我真是服了,自己結(jié)婚的日子也還能用來計(jì)劃。
黑衣人這時已經(jīng)撥開那叢最茂密的草,原來那里有個狗洞。
我看著黑衣人一點(diǎn)一點(diǎn)朝里面爬,也不攔著他,反而助他一臂之力,給了他一腳:“小貳和小叁都沒爬狗洞,你倒是迫切的很?!?p> 黑衣人“啊”了一聲,從狗洞中掉了下去。沒錯,是掉了下去,這個狗洞并不是通到矮墻的另一邊,而是直通地下。
“嗯?”我稍稍低頭看了一眼這個洞,誰這么缺心眼,狗洞都不好好挖。
賀司淵嘆了口氣:“不一,帶月兒回府?!?p> “是?!?p> 轉(zhuǎn)而賀司淵讓人把黑衣人抓上來,又對我說:“走吧?!?p> 回府,你以為我愿意跟你回府啊。
貓頭鷹撲著翅膀飛走了,連它也覺得好戲看完該散場了。
我走了一步,一只手如鬼魅般忽然從洞中伸出一把將我拽了下去!
云遮月。
我剛掉下洞里,后腦勺就撞到了什么東西,這坐著的石板一開,我與黑衣人就繼續(xù)往下掉,滾啊滾,滾啊滾,又是磕到胳膊肘又是崴到腳,然后,我在無意間揮動著拳頭巴掌,十之八九都落到了黑衣人的臉上。
黑衣人悶哼著,有苦說不出。
也不知道滾了多久,終于感覺世界平靜時,“噗通——”一聲,像排水管道的終點(diǎn)一樣,落進(jìn)一個小潭中。
“啊~嘶嘶……”黑衣人是真的疼,眉頭緊鎖,有鑰匙都打不開。
我斗雞眼式的看著自己鼻尖上的小東西,有螢火蟲在飛,我已經(jīng)許多年沒見過螢火蟲了。聽到動靜,他們就似孩子們聽見下課鈴,紛紛朝空地?fù)砣ィ灮鹣x們,也都從落腳地快速的上下震翅,頂著圓鼓鼓的身體閃著光。
賀司淵見白兮被拉了下去,自己也跟著跳進(jìn)洞中。
可是——里面竟然沒有人。
難道有幾關(guān)?賀司淵想。
不一用劍在四周找縫隙,既然人不見,那肯定有機(jī)關(guān),既然有機(jī)關(guān),就不可能做的這么天衣無縫。
“如何?”賀司淵問。
不一搖頭:“沒有找到?!?p> 賀司淵面露凝色。
不一出主意:“將軍,要不找人拿幾個炸藥包進(jìn)來?”
“不可?!辟R司淵直接否定,“若是白兮在下面,那豈不更危險?!?p> “是屬下思慮不周?!?p> 賀司淵從洞里出來后看著這處地方,沒什么特別的,就是普通的院落,可誰會在這里布置一個機(jī)關(guān)呢?看這里沒落的樣子,應(yīng)該也有幾十年的時間了。
不一拿起點(diǎn)好的火照明。
常年沒有人驚擾的灰塵得知有客人來了,紛紛在火光下爭先恐后的暴露出自己。木桌也只是個生命垂危的老人,桌角上還有明顯的刀痕,地上的椅子要么斷腳,要么裂成兩半……
“將軍?!币粋€侍衛(wèi)拾起一片飛鏢,這飛鏢經(jīng)過長年累月的侵蝕,已經(jīng)銹跡斑斑,但形狀,卻還能認(rèn)出來。這是——梨花落。
這個梨花落,最近出現(xiàn)的有些頻繁。
賀司淵繼續(xù)朝屋里走去,里面打斗的痕跡沒有外面激烈,看這床的高度,應(yīng)該是孩子住的房間。床邊有七巧板,上面還刻著字:
漠漠輕寒上小樓
曉陰無賴似窮秋
淡煙流水畫屏幽
自在飛花輕似夢
無邊絲雨細(xì)如愁
寶簾閑掛小銀鉤
這是秦觀的《浣溪沙》。
賀司淵側(cè)眸,看見開著的衣柜里塞得滿滿的兩疊衣服,這戶人家之前,也是極寵孩子的。
似乎并沒有什么有用的線索,于是賀司淵讓人先查查這里曾經(jīng)居住的是何許人。
白兮那里……他不禁握了握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