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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了酒

68.派與灰發(fā)

忘了酒 黃綠律 4707 2020-02-20 10:33:50

  維克利沒有娶妻生子,他對于這個,明顯更愛酒一些。

  我去他家時,他還沒醒。

  我簡單的煮了些湯和飯,想喝湯就喝湯,想吃飯就吃飯,想吃湯飯就吃湯飯。

  維克利是被氣味喚醒的,他端著比我頭還大的碗坐在屋前的臺階上吃了早飯之后,扯了片葉子擦嘴,又直接倒在地上睡覺了。

  “維克利就是這樣,天地為家?!惫U似沤度~放在維克利臉上擋光。

  “謝了,兄弟。”維克利喃喃道,雖聽不清他說什么,但能猜出個大概。

  “去走走?”我提議。

  “好啊?!惫4饝?。

  由于還早,所以海風還是涼滋滋的。

  沙灘上留下兩排腳印。

  我光著腳踩在上面,這種感覺,實在太好了。

  哈桑的臉又紅了起來,島上的人都習慣了勞作,所以大家的肌膚基本上都呈麥色或古銅色,他在云都待過幾年,膚色還好,但他從來沒有見過大兮這般,白皙的肌膚。那一雙腳,就像小小的玉足。

  我伸著懶腰,一直等著哈桑開口說話,但他始終沒有先打破沉默。

  “你為什么不問?”我說。

  “問什么?”哈桑一時沒反應過來。

  “為什么我要去寶庫?!?p>  哈桑道:“如果你想說,你自然會說?!?p>  “難道你不怕我去偷錢?”

  “在島上需要花錢的地方不多?!?p>  “也是?!惫Uf的是大實話啊,我又說:“我這段時間在島上的行為,你不覺得奇怪嗎?”

  “跟其他人比,的確奇怪。沒有人像你這么有毅力,希望把整座島都走個遍;也不會有人總是在未出海的海盜船上去參觀,研究船舵船體構造;更不會有人在深夜時去寶庫逛,因為大家要逛,也是經過我的同意白天進去。”

  我看著哈桑琥珀色的瞳:“所以,這些,你都不問我嗎?你明明都知道。”

  “我不想問?!惫5捻拖袼男囊粯?。

  “那我問你,在你十八歲那天的成人禮上,大家都為你歡呼,那天在船艙中,你舉行的儀式是什么?”哈桑,我起先以為你們的十八歲成人禮,是要殺一個人,可是,我不相信你會這么做。但那天,你的衣,也的確染了紅。

  “成人禮……作為海盜,要殺一個人?!?p>  我等著他的后文。

  “然后……”的確有人說過哈桑沒種,但他覺得,他沒有做錯什么:“那天,我用一個瓜代替了一個人頭?!?p>  海水沖到我的腳邊。

  我拍哈桑的手臂:“我就知道,你是個善良的人?!?p>  哈桑搖頭:“不,我不是。如果我是,那天,我就該阻止維克利他們登船,阻止他們搶走那一船的貢品,阻止他們把大家?guī)У綅u上來。被帶到這里來的俘虜,雖然有些也命途多舛,命運不堪,可還有一部分人,他們有家人,有朋友,盡管他們在島上生活久了,花香聞多了,會慢慢淡忘過去的一切,但他們的家人朋友,卻還在遙遠的三都擔心著他們。我們這樣做,真的很自私。”

  我坐在沙灘上:“我給你再講個故事吧?!?p>  哈桑坐到我身邊。

  “在另一個地方,有電影看,電影就是在很大很大的墻上自動出現(xiàn)許多畫面,就像放大的皮影戲一樣。我看過一部老電影,名叫《少年派的奇幻漂流》,有個叫派的少年,與親人和家中飼養(yǎng)的動物們一起乘船離開自己的家鄉(xiāng)去往另一個國度,可是在航海的途中,他們遇到了惡劣天氣,派被巨浪吞沒,幸運的是,他爬上了一條小船,不幸的是,船上有一只老虎。他在船上漂了很久很久,既要忍受饑餓,還得戰(zhàn)勝心里的恐懼,他不停的告訴自己,要活下去,要有希望。于是,他馴服了老虎,與老虎在小船上,經歷了許多個日日夜夜。派有一本書,那上面寫著他在海上漂泊的日志,每個人,當自己擁有所剩不多的東西時,遇到厄運,那些不多的東西,也都會被奪走,無論是多么不起眼的東西,都會被奪走。派與老虎見過最美的海,也感受過最猛烈的風浪,派乞求上天,他唯一的愿望,就是活下去。上天似乎聽見派的乞求,在某個早晨,小船停在一座小島上,那座島猶如人間仙境,上面有足夠的食物與水,派在小島上吃飽喝足后爬到樹上睡覺,到了夜里,島上的動物都爬到樹上,老虎也跳上了停泊的小船。派很疑惑,后來他做了個夢,他明白,他不應該有永遠呆在島上的想法,盡管這座島可以供他與老虎安度余生,可是他知道,他始終不屬于這座島,他的心,向往著真正屬于他的地方。一個人,如果在舒適區(qū)待久了,就很難走出來,就很難有進步,因為進步,是以逆境為前提的。他還那么年輕,他的未來不應該是這樣安逸度過,他的生活,還有那么多挑戰(zhàn)等著他。所以第二天,他準備了足夠的食物與水,和老虎一起,離開了那座島,再次踏上旅程。這一次,他們成功了。小船停在沙灘上,那里住著許多人,派知道,他屬于那個地方。這個故事,就像茶余飯后的嘮嗑,但我也真的很佩服派,擁有那么強的心理素質?!?p>  哈桑提問:“那么,派在島上的那一晚,到底做了什么夢呢?”

  “我猜,肯定不會是個噩夢?!逼鋵?,那一晚,派沒有做夢,而是看到了,動物們爬上樹、老虎跳上船的原因,因為島上的海水池里,魚兒們都死了,水中倒灌酸;派在一朵花中,還看到了一顆人的牙齒。于是派知道,那座島,不是救他們命的島,而是要殺了他們的島。在派來到這座島上之前,就有人在這里度過了一生,他們忘了自己曾經的家人、故鄉(xiāng)、夢想……他們忘了自己的一切,死于安逸。但這些,我是不會告訴哈桑的,因為哈桑是這座島上出生的,這座島,孕育了他們祖祖代代。這座島也安逸,也富有人情味兒。

  “大兮,我們是朋友嗎?”

  “當然?!?p>  又是一陣沉默。

  哈桑嘆了口氣:“這就是我不想問你的原因。我知道,你沒有被島上的奇花花香影響,你想離開這兒,從一開始,你就想離開這兒。可是,我難得有你這樣的朋友,我,并不想讓你離開。”

  “是啊,這里太美好了,我總是覺得這座島很不真實,美好的不真實。我待人,總是抱著幾分戒心,可是島上的居民,讓我放下來這份戒心。比如在船上時,我想著海盜們有多壞。比如你,我起先懷疑你,為什么要把我留在你身邊當你的書童,猜想你有什么目的,可明明是,我接近你有目的才對。后來大家一起吃烤魚,看到大家都這么熱情,我發(fā)現(xiàn),真的是我太小心眼了。在島上,我認識了你,你總是很主動的幫助我,還總是替我著想,我不經意間的一句想吃甜的,你就送了我整整一罐糖。還有維克利,雖然脾氣暴躁了點兒,當我看見他別扭的用著筷子將肉夾進我的碗中時,我真的覺得他很可愛,我告訴你,其實維克利最近一直在練倒立喝酒。還有老牛,我說他家的干貨好吃,他就把章魚片、魷魚絲兒給我送來讓我曬著吃。老馬雖然比較摳,可他的財也是他應得的,他也只是嘴上說著狠話。老羊看起來不太好相處,其實背地里幫我修桌角……我從來沒有感受過這么大的一份關懷,來自那么多人的關懷,在仧卼島上,沒有勾心斗角,大家用最樸質的行動,過好每一天,既充實,又舒適。昨天大家一起坐在樹下吃楊桃,我就想著,要不要留在這里算了,我喜歡這里的人,喜歡這里的食物水果,還有風景……可我這人,哎~就喜歡折騰……”

  我說著說著,忽然覺得眼睛疼。

  “所以,你還是要離開仧卼島?!惫^D頭看大兮,發(fā)現(xiàn)大兮他正悄悄抹眼淚。

  “哦?!?p>  哈桑說:“好?!币驗槭桥笥眩宰鹁创筚獾臎Q定?!澳悄悖懿荒茉趰u上多住幾天?下一次出船的日子還有一段時間。”

  “好。”

  …………綠律分界線…………

  “海盜?”賀司淵握拳。

  “百里是這么說的?!卑子暾诮o百里鳥喂食。

  “海盜?!辟R司淵感覺耳膜一陣刺痛?!昂1I……她怎么會乘船呢?又怎么會遇到海盜呢?都過去這么多天了……”

  “司淵?!卑子陠举R司淵。

  “不,她機靈著呢,怎么可能會遇到什么危險……”

  “司淵?!卑子昕促R司淵焦急的模樣。

  “可是海盜,都是殺人不眨眼的,她又不會武功……”

  “賀司淵?!卑子杲辛怂娜?,她很少會叫他全名,因為他畢竟是她的主子,但此時她,是以他的朋友這么喚他。

  賀司淵看她,但眼神渙散。

  “王上那兒,不是讓你查找貢品的下落嗎?”

  賀司淵點頭:“是?!?p>  “這批貢品是哪兒來的,查出來了嗎?”

  “還沒?!?p>  白雨道:“不是我云都的貢品,卻是從云都城運出去的,那艘船,本來所抵達的目的地,是楓都,看來,這件事兒,還與楓都有關?!?p>  賀司淵冷靜下來:“嗯,近期沒有人進貢,那批平白無故出現(xiàn)的貢品,來得實在可疑?!?p>  “近期的船只貿易,還是看管嚴些才好,王上那兒的意思是,讓你派些人在船上盯著?!?p>  “嗯?!?p>  白雨的侍女云湖來報:“將軍,裁縫們到了,月兒姑娘說定制嫁衣,得將軍過去一趟?!?p>  白雨與賀司淵對視。

  不一進屋在賀司淵耳邊說了些什么。

  賀司淵對云湖說:“讓月兒自己看著辦……不,讓府上辦過婚嫁的嬤嬤去看看?!?p>  云湖看白雨。

  白雨道:“讓大家仔細著點兒就是,去吧?!?p>  “是。”云湖退下。

  在較為偏僻的小亭中。

  賀司淵看著那人的背影,心想著石富平來找他?他與石富平平日里并無交集。

  石富平見賀司淵到來,行了個禮:“將軍?!?p>  “石老爺,請坐?!?p>  石富平等賀司淵落座后這才坐下。

  “石老爺,您這般通過不一找本將軍,是何用意啊?!辟R司淵喝了口桌上的茶,覺得味道一般,就不再喝了。

  石富平道歉:“將軍,著實是石某無奈之舉啊。”

  “無奈之舉?”

  “將軍有所不知,前些日子,王毅千找了石某談話?!笔黄綍敝M王毅千的名字,是不把王毅千放眼里;王毅千,還不配讓石富平放在眼里。石富平繼續(xù)說:“他若不是把石某逼急了,石某也不會來麻煩賀將軍。”

  “您慢慢說。”

  “將軍,那王毅千,知道石某有個正待出嫁的女兒,便想撮合他的外甥與石某的女兒,可他外甥,著實是個不能托付的人,石某也不想與王毅千扯上任何關系,自然是不愿答應。但奈何石某人微言輕,又不好直接推辭,便想求得將軍一助??蛇@一來,又不能讓王毅千知道,只要隱去身份,派人尋了將軍身邊的近侍,這才入將軍府?!?p>  賀司淵笑道:“本將軍又不是什么紅娘,石老爺是不是找錯人了?”

  石富平也知道賀司淵不會輕易答應,從來沒有來往的兩個人,石富平這么一來就是拜托人,是誰都會有所考慮。

  石富平說:“石某為官數(shù)十年,雖然官職甚微,但至少活得明白,謹記先師之話,為人當不愧天地良心。如今這朝中,拉幫結派,能保持中庸之人,也是清者自清,將軍您便是其中一人?!笔黄秸f賀司淵是其中一人,暗地里也指明了自己也是這樣的人,無形中,陣腳就與賀司淵看齊?!澳峭跻闱莻€貪財之人,若石某此時與他牽連關系,那石某前半輩子,就算白過了;后半輩子,也會因女兒之事,心神不寧,因自己害怕權勢,良心難安?!?p>  “石老爺,您此番前來,不會只是想說這些話吧?!?p>  “石某只是有些耳聞,想與將軍說道說道……”石富平雖然口上說是耳聞,但是在沒有調查清楚之前,他又怎么膽敢在賀司淵面前說這些,“聽聞將軍前些日子在府上做法時,遇到了刺客,那批刺客,正是王毅千派來的?!?p>  這個,賀司淵自己早就查出來了。

  “王毅千與財務總司肖邊往來甚多,可肖邊所干之事,都是為了自己的權勢,若是他動了將軍,王上那兒,自然會懷疑到他頭上,所以,刺殺這種事兒,肖邊絕對不會做。王毅千,背著肖邊針對將軍,自然是要有足夠的靠山。數(shù)月之前,就有一個灰發(fā)男人在城中出現(xiàn),那灰發(fā)男人行蹤詭秘莫測,所到之處,皆有殺戮,雖不知是誰對他窮追不舍,但石某得知,這個灰發(fā)男人,是從樓茲入云都的。”

  云都樓茲,是云都與楓都的交界處。而樓茲的數(shù)百里外,則是楓都溫佳。

  石富平先是頓了一下,給賀司淵思考的時間,之后繼續(xù)說:“刺殺將軍之人,雖不是灰發(fā)男人派來的,卻極有可能是他指使王毅千這么做的?!?p>  賀司淵怎么從來沒有聽人報過?樓茲到云都城的人,每年都不占少數(shù),可是按石富平的說法,灰發(fā)男人經過的地方會引起殺戮,他賀司淵不可能不知道??!

  賀司淵坐定,看向石富平……

  ……

  “小器大開片,大器小開片?!卑子昴弥种械牧鸭y釉瓷杯,置于掌中,約莫半個巴掌大,“開片瓷器,只賞不用,這一套茶具,就擺在架子上吧?!卑子攴愿涝坪?。

  云湖將茶具收下去。

  不一心想:好好的東西,不用卻放在那里裝灰,真不知道白雨怎么想的。

  白雨似乎讀出來不一的想法,道:“這開片瓷器雖是殘缺之美,但始終是美中不足,若是人為開片,用其沏茶,也易使飲茶之人中毒,裂紋縫隙處,又易藏污納垢,用此茶具,倒還不如不用。”

  不一不是話多的人,只是應聲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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