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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高北斗

第3章 郡主的愁

名高北斗 千帳行 2952 2020-01-30 14:37:29

  1

  想著,景淑淑禁不住又長長嘆了一口氣,又不敢再想下去了。

  過了一會兒,她忍不住喃喃道:“看這春天,這天氣,多好啊!多祥和??!多溫和??!……可這世界,卻是多么的讓人窒息!……”

  跟著,她禁不住又想:“回去?還能回去嗎?回得去嗎?……”

  “原來那個男女平等的世界,是多么的好??!”

  “或許,死了,就能回去了。可或許,也只是或許而已。難道為了這個或許,就去死?結(jié)束自己的生命?”

  景淑淑自認(rèn)沒有這樣的勇氣去賭;而且,萬一死了,又沒有回去,那不就白死了!

  再說,在原來那個世界的那個身體,已經(jīng)被攪碎了。

  回去了,靈魂重新附人?

  “不,不……唉!……唉!……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2

  忽然,一對玉色的蝴蝶,大如團(tuán)扇,飛來了庭院。

  景淑淑見了,便忽然想起原來那個世界,曹雪芹的章回小說《紅樓夢》來……

  里面第二十七回,滴翠亭楊妃戲彩蝶。

  想到了這,不由的立刻來了興頭,也要學(xué)學(xué)薛寶釵,去撲蝶玩一玩。

  景淑淑拿起把扇子,起身,出去,可走到門口,正要踏出去,忽然,興頭又沒有了。

  人便頹然的依在門框上,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才又回去,坐下,不自禁的又嘆了口氣。

  “薛寶釵、林黛玉,紅樓十二釵里的兩個,她倆……還有另外那十釵,那個結(jié)局好了?千紅一窟!萬艷同杯!悲劇啊,都是悲劇結(jié)局!如今,我……我在這里的結(jié)局?最終,多半,也會是悲劇!悲劇結(jié)局!現(xiàn)在薛太后掌權(quán),父王處境十分危險,隨時都有可能被殺,或被削爵罷官。宣王尚若缺,不就是被削了爵,罷了官了嗎。我家自來與他家交好,父王也一心擁護(hù)皇室,反對薛太后干政,這自然更加為薛太后所不容……”

  想到這里,景淑淑又忍不住渾身一顫,一股寒意自心底生起,而后,迅速走遍全身。

  景淑淑只得又使勁的不停的搖頭,不要再想了,不要再想了……

  極力控制自己,什么都不去想,只呆呆的坐著發(fā)呆。

  可這是很難辦到的,越要控制自己,什么都不要去想,頭腦反而越要去想。

  無奈之下,景淑淑只得轉(zhuǎn)移,去想些別的……

  “薛寶釵撲蝶,來到滴翠亭,聽到亭子里,紅玉和墜兒的話,怕紅玉人急造反,狗急跳墻;若紅玉生起事來,自己也沒趣,便要使個金蟬脫殼之計,嫁禍給林黛玉……這么一個心里藏奸的人,又有什么好學(xué)的呢?學(xué)她干嘛!”

  頓了半晌,景淑淑不禁又想:“可在這古代,該死的、無人道的古代,要想好好的活下去,還真的必須學(xué)她,活成她……在原來那個世界,我自然是活成林黛玉的……”

  想到這里,景淑淑又不自禁的嘆了口氣,跟著,便想起了林黛玉作的那首《葬花吟》:

  “花謝花飛花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

  游絲軟系飄春榭,落絮輕沾撲繡簾。

  閨中女兒惜春暮,愁緒滿懷無釋處,

  手把花鋤出繡閨,忍踏落花來復(fù)去。

  柳絲榆莢自芳菲,不管桃飄與李飛。

  桃李明年能再發(fā),明年閨中知有誰?

  三月香巢已壘成,梁間燕子太無情!

  明年花發(fā)雖可啄,卻不道人去梁空巢也傾。

  一年三百六十日,風(fēng)刀霜劍嚴(yán)相逼,

  明媚鮮妍能幾時,一朝飄泊難尋覓。

  花開易見落難尋,階前悶殺葬花人,

  獨倚花鋤淚暗灑,灑上空枝見血痕。

  杜鵑無語正黃昏,荷鋤歸去掩重門。

  青燈照壁人初睡,冷雨敲窗被未溫。

  怪奴底事倍傷神,半為憐春半惱春:

  憐春忽至惱忽去,至又無言去不聞。

  昨宵庭外悲歌發(fā),知是花魂與鳥魂?

  花魂鳥魂總難留,鳥自無言花自羞。

  愿奴脅下生雙翼,隨花飛到天盡頭。

  天盡頭,何處有香丘?

  未若錦囊收艷骨,一抔凈土掩風(fēng)流。

  質(zhì)本潔來還潔去,強(qiáng)于污淖陷渠溝。

  爾今死去儂收葬,未卜儂身何日喪?

  儂今葬花人笑癡,他年葬儂知是誰?

  試看春殘花漸落,便是紅顏老死時。

  一朝春盡紅顏老,花落人亡兩不知!”

  跟著,不禁又想到《牡丹亭》里,杜麗娘游園的詞句來:

  “原來姹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

  “則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兒閑尋遍。在幽閨自憐……”

  景淑淑的眼淚,再也忍不住,又嘩嘩的,掉了下來……

  3

  景淑淑在原來那個世界,是個理科生,大學(xué)學(xué)的是財務(wù)管理專業(yè)。

  畢業(yè)后,進(jìn)了一家會計事務(wù)所。

  事業(yè)心很強(qiáng)的她,一心,便撲在了事業(yè)上。

  事業(yè)很順利,三十歲時,便自己買了房,買了車。

  在事業(yè)上,她向來很自信,縱橫捭闔,游刃有余,有掌控感,一切盡在掌握中的感覺。

  她很喜歡這種掌握感;但在感情上,卻從來沒有這種掌控感。

  談了兩次戀愛后,便開始有點害怕戀愛了。

  她對戀愛,除了肉體上的需求外,更重要的,還是要有精神上的交流和共鳴。

  可談的兩個男友,都沒有。

  事業(yè)有成了,房車都有了;她反而,感到越加的孤獨、寂寞和空虛了。

  也更加的希望,能找到一個精神上能產(chǎn)生共鳴的伴侶,能聊到一個頻道上的人;對肉體上的需求,愈加的沒有那么強(qiáng)了。

  在她的體驗里,只有精神上的需求和滿足,才是最長久的滿足和快樂;肉體上的,不過是一時的。

  既然,現(xiàn)實生活中,找不到,便只能到書上去找尋,寄托于書籍,用書籍來填補精神上的空虛、寂寞和孤獨。

  以前,她只看與專業(yè)相關(guān)的書籍,不喜歡文學(xué)。

  為了尋找精神糧食,看了幾本文學(xué)名著后,便喜歡上了——

  尤其是對《紅樓夢》和《牡丹亭》,還涉獵了《金瓶梅》……

  對于一個已談過兩次戀愛,已三十歲的人,看《金瓶梅》,自然已沒有什么了。

  而且,看《金瓶梅》和看《紅樓夢》,是兩種不同的體驗!

  《紅樓夢》寫的是貴族,寫得很高雅,很詩意化。

  《金瓶梅》寫的是市井,自沒有那么高雅了,還有許多露骨的描寫。

  可兩者對照讀,也不失為兩道互補的精神糧食美餐。

  一個描寫的是古代貴族生活文化,一個描寫的是古代市井生活文化。

  剛開始,她還是很同情潘金蓮的。

  潘金蓮對自己的命運,一直不能自主;被自己的親生母親賣,而且,還賣兩次;又被張大戶,嫁給武大郎……

  她喜歡武松,站在女人角度上來看,自是無可厚非。

  不過,那樣勾搭武松,在倫理上,就是現(xiàn)在,也是不妥的,是很不要臉的事。

  離了婚,再去追小叔子,就沒有什么了。

  當(dāng)然,最不能原諒的,就是毒死武大郎了。

  殺人兇手,就再也不值得同情了。

  而后,沒幾個月,一次旅游散心,便莫名其妙的,被穿越來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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