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只有自己覺得冷？
借著前方的小小微光，我困惑地觀察仿佛深不見底的洞穴暗路。
明明沒有半點(diǎn)涼風(fēng)，可越往里走越感到陣陣?yán)浜?p> 甚至有種幻覺，似有無數(shù)隨時戳向自己的無形冰刺環(huán)繞在四周，簡直讓人不寒而栗！
再看向凱爾……他可能壓根就沒有這種感覺，還問過來一句話。
“要不……把外套給你穿吧！”
他說的應(yīng)該是身上那件深顏色的兩排扣軍大衣。
“嗯……可能披上那卷毯子更好。”我看著掛在凱爾背后那個巨大軍用裝具上的一捆毯被，想著是不是因為他背著這些臃腫裝備才覺得悶熱，就開了個玩笑。
“好，你等我一下……”他立刻就停下腳步，單手握住步槍，準(zhǔn)備解下背包。
“啊，免啦，只是說笑而已?！蔽亿s緊制止他，只是兩手順勢搓了下雙臂后就放下來：“繼續(xù)趕路吧，先跟上去再說?！?p> “真的沒事嗎？嗯……真冷的話要告訴我啊，可別感冒了……”凱爾愣了一下，繼續(xù)端起步槍前進(jìn)。
“嗯，沒事的。”我回了他一句，心中卻在想：如果只是感冒……也沒啥。
真的，走得越深，感覺更像是踏入一座冰窖。
仿佛有迎面而來的絲絲冷寒！涼颼颼卻又帶著毛刺感……！
“這里面有風(fēng)嗎……”我忍不住說了一句。
“??？我也希望有風(fēng)來，太熱了。”凱爾似乎理解成別的意思：“說真的，有點(diǎn)像深脈2號礦區(qū)的礦洞！不過這里明顯小了些。哎，抬手幾乎就能摸到頂！再走下去的話，不會也是個死路吧。”
這！
真不好說！誰知道呢？
“希望是條隧道才好，還能通到其他地方……嗯。哎！這是什么……”我只顧著看向前方充當(dāng)向?qū)У男F(tuán)微光，腳下不小心就踹到一塊硬東西，差點(diǎn)被絆倒！
與此同時，有一陣咕隆摩擦聲傳來。
剛剛像是踢到了“石頭”？
腳尖有點(diǎn)痛……我往前再走幾步后，忍不住蹲下來按了按受傷的地方。
“伊珂，小心些！有沒有事？！”凱爾趕緊也跟著蹲下來。
“沒事……一會就好了。這是什么？”我拿起剛好在鞋子旁邊的“石頭”。
蠻大一塊石頭，單手握有點(diǎn)勉強(qiáng)。
表面粗糙不堪……怎么說呢，試著動動五指摩挲一會，能感覺冷冷刺刺的異感。
走前面去看看吧，剛好有一位可提供光源服務(wù)的“小精靈”。
“不好意思，借個光?！蔽铱觳阶叩叫」馇蚋浇c她同時行進(jìn)。
在微弱的光芒之下，費(fèi)力觀察托于掌心的石頭……
哦……竟是通體發(fā)黑的不規(guī)則石頭！
此刻，跳動的光芒仿佛在那整塊漆黑中飄來又逝去，恍惚間就讓那黑色重融于四周的黑暗之中。
“這是……黑色石頭？啊，精靈又往前飛走了?！眲P爾也跟了過來，但似乎沒法看多久。
他好像已經(jīng)習(xí)慣稱呼那顆小光球為“精靈”，或許是對那超現(xiàn)實(shí)“物體”的最好理解？
“是的，黑色石頭?！蔽蚁肓讼?，就將這塊石頭暫且放入自己的挎包，感受著這個亂七八糟的“百寶袋”又變沉一分，接著轉(zhuǎn)念就說：“也許是黑能晶礦石。”
跟接著，我就干脆走到洞壁附近，借著前方悠悠飄行光球留下的軌跡，拿起手中的剪刀，輕輕劃過凹凸不平的堅硬石面。稍不注意，刀尖就撞上突出的大塊黑色石頭，差點(diǎn)就把它弄斷了！
咦，光照過的一側(cè)洞壁上，已看到越來越多嵌在其中的黑色石頭，估計另一面也差不多。
“黑能晶礦石？”凱爾跟上來問：“難道……這里是礦洞嗎？”
“說不定是呢？”我感覺手里那把脆弱的小剪刀仿佛隨時都會被礦石折斷，卻想著能不能再敲下幾塊石頭帶回去做指標(biāo)測試。
可是，現(xiàn)在手頭連把尖頭錘都沒有。那些勘探工具好像都由蕾雅所在的隊伍攜帶，更別提什么氣動鑿巖機(jī)、破碎機(jī)之類……
呃，不對，我們現(xiàn)在不是來采礦的！
哦，凱爾的行軍裝備還有一把鏟子！但我們也不是來挖洞的……好像沒用。
然而，還是很好奇這個小礦洞！
就像凱爾所猜的，也是真的是黑能晶礦洞？這好像被開發(fā)過，卻又像被廢棄了一樣，到目前為止看不到任何現(xiàn)代開發(fā)設(shè)備或痕跡。
難道是沒被發(fā)現(xiàn)的天然礦洞？
這個么……
“??？難道我們走到了1號礦區(qū)？！”凱爾接著問。
“這就不知道了……”微光閃過的剎那，我能發(fā)現(xiàn)洞壁上密布著黑漆漆的石頭尖角，一度以為會否就是這些礦石造成的“尖刺幻感”。雖然很想再敲下幾塊石頭，此刻卻是無可奈何，同時又想到別的事情：“如果真是如此，這個1號礦區(qū)的規(guī)模好像挺小的。是因為與本地人抗議有關(guān)，導(dǎo)致遲遲無法開發(fā)么……”
能想到的原因，大概如此。
話說回來，這地方真的是越走越冷！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特別是拿著剪刀劃過洞壁的時候，還能感受到那種冰寒！
嗯……摸一下那些礦石，會怎么樣？猶豫過后，我還是向嵌在洞壁上的一些石頭伸出手。
指尖傳來了一陣冰冷，也有些刺痛感。
也許……應(yīng)該是碰到礦石尖角的原因？
但還是不太舒服。我試著用手指劃過一陣洞壁后，就收回了手。
呼……冷……
再走一會，這種好像僅我能感受到的異常寒冷，使得身體都顫抖起來！
難道生病了嗎？這就糟了……
地上的碎石好像也越來越多。嗨，腳尖又踢到一塊大石頭！
又是黑能晶礦石嗎？
也好，再“撿”一塊回去……
再次蹲下來后，我便如之前那樣，不以為然地伸出手，觸碰那塊“礦石”。
就在此刻，仿佛被冰錐刺破了指尖，旋即就是一股更加酷寒的刺痛激流直入手指之內(nèi)肆意狂奔！
“啊……”猝不及防被這種詭異的冷痛感“灼傷”，讓我忍不住喊出了聲。
“怎么了？！”凱爾馬上沖了過來。
“不……沒事。”我發(fā)現(xiàn)那陣并不陌生的冰寒刺痛很快就消失，比消融剛剛那只死靈的凍灼毒素要快得多，也比“凈化”另一種異常黑能晶礦要更快……對，就是米娜或里克讓我看過并接觸的黑色礦石！
在這種荒蕪的礦洞里，竟散落著可能“感染”了凍灼毒素的黑能晶礦？！
因為，那種冷寒刺痛感就算再怎么短暫，也絕對錯不了！
雖然這時候未能看清自己的手指是否瞬間變黑來佐證……但冷痛感如此清晰，基本可以斷定是“毒石”！
對了，還有同樣“中毒”的另一批黑能晶礦石，就是維利從頭號黑商那里進(jìn)的貨，號稱三四倍于基準(zhǔn)指標(biāo)的超高密黑能晶基礎(chǔ)原礦。但是，那些東西經(jīng)過嚴(yán)格的實(shí)驗室測試后卻是一堆普通礦石，除了……同樣留給我劇烈的冷痛感！
沒錯，那時候……它們都過了我的雙手！
現(xiàn)在，我拿起地上這塊礦石發(fā)起了呆，感覺某點(diǎn)光芒正在悄然而去，黑暗緊隨而至，瞬間似有潮水般的怪異聯(lián)想在猛烈沖擊自己腦袋。
如果……讓我感受到劇烈冷痛感的是凍灼毒素作祟，先假設(shè)我擁有針對這種毒素天生免疫兼具匪夷所思的“消毒”異能好了，那么，只要能“感應(yīng)”到這種冰寒刺痛，就說明所接觸的“人”或“物”中了毒……！
從“經(jīng)驗”來看，毒素的“宿體”，也只有“病人”，某種礦石，以及“各類”死靈！
如果，所謂的超高密黑能晶基礎(chǔ)原礦，其實(shí)是含有致命凍灼毒素的“劇毒礦石”？！
那么，也許維利當(dāng)時進(jìn)的貨是真的！
如果，那些礦石無意中被我消去的毒素，意味著基準(zhǔn)以上的超高指標(biāo)也同時被我“抹掉”，以至于變成僅擁有基準(zhǔn)“X物質(zhì)”的普通品級黑能晶礦，那么……我消融掉的那些“X物質(zhì)”是“富余”的嗎？還是另一類特殊物質(zhì)，只是在檢測上近似于“X物質(zhì)”？
對了，說到這個名詞……好像是最初發(fā)現(xiàn)者給予的代號沿襲至今而已，實(shí)際上，這就是種能活化白能晶輸出能量的催化物。
再想想！
如果，同樣存在凍灼毒素的死靈……會否也具有這種“富余X物質(zhì)”？難道這就是死靈的“動力”之源？！
不會吧……怎么可能……！
這種特殊物質(zhì)從活人傷口入侵后，會快速侵蝕并傷害人體機(jī)能，就如燎原的惡火般“燒焦”人體……這該怎么說？難道是在“吞噬”活人的皮肉……乃至生命能量嗎！
這樣一來，能免疫且消融凍灼毒素及某種可能性特殊物質(zhì)的我，到底又算是什么，反向“吞噬”的……怪物？！
不……除了觸及之時的冷痛感，也沒有其他后遺癥??！所以，應(yīng)該不是“吃掉”而是“消掉”這些詭異毒素與物質(zhì)吧！
然后呢……？
這些可能存在或僅僅是我臆想中的東西，含有凍灼毒素的“富余特殊物質(zhì)”，到底是什么？！
不但會感染害人，甚至殺人，還讓尸體變異成死靈？！是這樣嗎？可能嗎？！
不……我在想些什么……
那么，最初可能寄宿于黑能晶礦，讓普通品級性能指標(biāo)躍升至三四倍以上……又是為什么？
難道黑能晶礦石是可以存儲這種詭異物質(zhì)與毒素的“容器”嗎？！
最后……黑能晶真的只是黑能晶嗎？“X物質(zhì)”……又是什么？只是催化物嗎……？？
太混亂了……也許是生平第一次，竟然對生活中尋?？梢姷臇|西、專業(yè)領(lǐng)域的基礎(chǔ)物質(zhì)、能晶新時代的工業(yè)“糧食”白能晶和“食鹽”黑能晶……產(chǎn)生了某種程度上的聯(lián)想與恐懼！
對，若果黑能晶有超高密這類“劇毒”品種，那么白能晶呢？！
一瞬間的功夫，竟同時想到那些看似美麗精妙的晶沙和抹平某個圓形空間內(nèi)一切物事的爆炸……這是怎么回事……？
“X物質(zhì)”……那基準(zhǔn)“之上”的“X物質(zhì)”又算是什么？
“Y物質(zhì)……”我竟莫名其妙地說出一個詞。
“伊珂，伊珂……”
一陣聲音傳來，恰好讓幾乎陷于黑暗中的我清醒過來。哎，剛剛在想什么……
“啊……”我看到在前方懸停著的小光球，就將撿到的第二塊黑能晶礦放入挎包，站起來對身邊的凱爾說：“不好意思，發(fā)了個呆。我們繼續(xù)走吧?！?p> “真的沒事嗎？剛剛……叫了你好幾次。是不是太累了？”凱爾的話語里滿是關(guān)切。
“沒關(guān)系……再走一下?！蔽一亓艘痪浜螅憷^續(xù)往前走去。
像是發(fā)現(xiàn)我們跟上來一樣，小光球也繼續(xù)“前進(jìn)”。
前方……到底是哪里？
真的有點(diǎn)累，很累……
還很冷。越來越冷……
不只是冷。怎么感覺……那些之前如同在四周的無形冰錐，正在慢慢刺向自己……特別是越往礦洞里走去之時！
地上也不平坦。
像是踏過滿地尖銳的碎石，竟又有陣陣冰寒的刺痛感，透過鞋底，直入腳板！
每走一步，竟如赤腳走過滿地冰刺！
痛……又冷！
詭異的感覺一陣陣，一戳戳，轉(zhuǎn)瞬即逝，卻又接踵而至，直如沒完沒了的苦痛折磨！
很快地，竟連全身的肌膚都感到無處不在的冰寒尖刺！
自己是在冰刺雨中穿行嗎？！
這是怎么回事……！簡直就像在黑暗中被無數(shù)根冰針激射所襲，好難受！
頭也好痛……好痛！
有什么奇怪但空白的無意義畫面如洪水決堤般涌入腦海，頃刻間便讓整個精神如掀起滔天巨浪般混亂動蕩！
明明身處靜寂幽暗的洞穴，忽然竟有如一葉孤舟掙扎于驚風(fēng)怒濤中的可怕幻覺！
現(xiàn)在，自己好像只是在下意識挪著沉痛的雙腿，感受著如漫天傾灑冰雹寒刺下的無盡苦痛，卻只能盯著眼前那一點(diǎn)縹緲的光芒，讓那所剩不多的理智和意識告訴著自己，這些……都不是真的！不是！
可是……可是，怎么雙耳仿佛聽見陣陣詭異又低沉的聲音，竟像是哀嚎、鳴泣和詛咒……難道是來自地獄深處的亡靈低語嗎??？
“凱爾……”我張了張嘴唇，好不容易才喊出身邊人的名字。還好，有他相伴，讓我不至于被瘋狂的幻覺和詭異的思緒所淹沒。
“我在……啊，前面好像……又是一個……洞口？難道……這真的是……隧道嗎？”凱爾斷斷續(xù)續(xù)的話語傳了過來。
不……也許是我的聽覺也出了問題，連他的聲音都聽不清了……
但是……洞口？我強(qiáng)忍著渾身冷顫和刺痛，看向前方……
啊，好像真的是洞口！可是，前面那位精靈的光芒，怎么也變得模糊了？
就當(dāng)我咬著牙再邁出一步，卻像是先踩到什么東西后一滑，接著腳尖再次碰到一塊硬物時，又有一陣強(qiáng)烈的冷寒刺痛感急襲而來，如毒蛇般狠狠咬住小腿！
剎那間，支撐前行的力氣全都散盡，自己再也堅持不住，整個人向旁邊的洞壁傾倒過去。
頓時，頭部像是撞到什么重物般，就好像“轟”的一聲響起，再也無法維持的精神瞬間土崩瓦解，同時雙眼一黑！
意識……如被強(qiáng)風(fēng)吹熄的燭火，只是在即將消逝的頃刻間，好像還能在迷糊中隱約聽到一個聲音。
“伊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