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一人，即是百鬼夜行

　　“你可以離開了?！?p>　　神谷青一淡淡道：“這件事，算我欠你一個人情?！?p>　　“是?！?p>　　麻生弦子這一聲回應(yīng)，是答的神谷青一第一句話。

　　如果是平時，她可能還會多調(diào)侃幾句。

　　此刻，她不多發(fā)一言一語，使喚式神青狼快速離開。

　　感受著風(fēng)吹拂的清涼，她閉上雙眼，默默珍惜、享受這點時光。

　　稍許時間后，她拿出手機(jī)，迅速編輯一條短信，而后，又默默刪掉。

　　微微抬頭，再次看著魍魎夜行的東京。

　　……

　　等麻生弦子離開片刻，神谷青一身體靜止幾秒，閉目少頃，睜開。

　　腳底下，一道紅色楓葉的旋風(fēng)升起。

　　風(fēng)過之后。

　　一個妙齡女子站在原地。

　　柳眉纖細(xì)，口唇紅艷，身穿紅色衣裙，上面繡有黃色楓葉，腰間系著一條絳紫色絲帶，于下腹位置打著蝴蝶結(jié)，披散著黑色的長發(fā)，左耳處發(fā)間有一片半個巴掌大的楓葉，腳踏木屐。

　　鬼女紅葉。

　　謹(jǐn)慎？

　　穩(wěn)健？

　　神谷青一輕聲一笑。

　　而后。

　　身上濃郁的妖力升騰。

　　他的腳下大地，一個接一個直徑近半米的漆黑色洞口出現(xiàn)，一個個造型如晴天娃娃般的東西從里面鉆出。

　　它通體漆黑，約有三四十厘米高，身體如同由密密麻麻凌亂的黑色線條纏繞而成，兩個白色占據(jù)了正臉近乎一半面積的眼眶里，是似用黑色筆涂鴉填充上去的眼珠子。

　　咧著嘴，陰森地笑著，發(fā)出詭異、意義不明、陰森的聲音。

　　詛咒娃娃。

　　十許，數(shù)十，上百，數(shù)百，破千……

　　如同蜂巢被驚動般，詛咒娃娃如蜂群不斷從這些黑色洞口里飛出，遍布大街小巷，飛上半空中巡視。

　　這一妖術(shù)凝聚的造物，正在以極快的速度，侵占這一帶的區(qū)域，并且不斷向四周擴(kuò)散，如墨落入清水般。

　　……

　　東京繁華區(qū)，一個長著魚腦袋，留著兩撇白色長胡子，左手握著一根木棍的老妖怪，正在呵斥著手下數(shù)百的妖怪。

　　“跟上，夜行期間，再敢分心，別怪老夫不客氣。”

　　“對、對不起，大人！”

　　真是的，好聲好氣跟他們說不行，非要老夫惡著一副臉。

　　海坊主暗自搖頭。

　　就在此時。

　　他心里一驚，臉色凝重地看著遠(yuǎn)處飛來的黑點，由小變大。

　　“黑色的晴天娃娃？不，是妖術(shù)！”

　　“啊，那是什么小妖怪啊，居然敢打擾海坊主大人夜行！”

　　一個單眼，渾身肌肉的壯漢妖怪，開口喝道。

　　“閉嘴！”

　　海坊主心里暗罵。

　　在他的命令下，包括那名在內(nèi)的一眾妖怪，立刻禁聲。

　　哪怕不用他提神，隨著詛咒娃娃的靠近，他們渾身就產(chǎn)生一種發(fā)寒的感覺，就像被死神凝視。

　　跟在為首的詛咒娃娃后面，又過來了十幾個。

　　這些娃娃，迅速在眾多妖怪身邊擦過，偶爾會在幾個妖怪面前停留片刻。

　　那些被多關(guān)注少許的妖怪，看到那雙涂鴉般的黑眼珠，那如粗劣線條描繪的詭異笑容，大腦中的理智迅速崩壞，在不斷朝瘋狂靠近。

　　海坊主心驚膽戰(zhàn)地看到，被過多矚目的手下，眼睛竟然如信號不斷變壞的電視，開始從真實清晰，變得模糊，從模糊，變得愈加簡約。

　　像是一幅精致的作畫，在倒流它的描繪過程。

　　再這樣，他們會陷入無法挽回的混沌狀態(tài)！

　　但是明知道這樣，他卻沒有做任何舉動。

　　“不是呢?！?p>　　“不是哦?！?p>　　“不是，不是?！?p>　　二十多秒在高度繃緊的神經(jīng)下，被延長得百倍漫長。

　　在那幾個妖怪，差點理智崩潰前，那些詛咒娃娃們，終于離開。

　　所有妖怪，總算松一口氣。

　　不是？什么不是？

　　是的話，又會如何？

　　短暫的經(jīng)歷，他們已經(jīng)很疲憊了，沒精力去思考，只是慶幸自己是所謂的“不是”。

　　“大人，瞳怪他昏迷了！”

　　看去，正是剛才出聲的一目妖怪。

　　因為多說了一句話，內(nèi)心比其他妖怪更加恐懼，故而承受不住嗎？

　　海坊主嘆了一口氣。

　　……

　　繁華地帶，某個角落。

　　一個皮膚赤紅色，如人類青年，卻長著雙腳，嘴露兩顆尖牙，下身只圍著獸皮，打扮十分原始的妖怪，剛把一個妖怪的腦袋捏碎。

　　“敢在巷子里遇到本大爺，真是大膽??！”

　　他猖獗大笑。

　　“嗯？什么東西？”

　　一個黑色的娃娃進(jìn)入視野中。

　　看到的剎那，心里升起一股陰寒的感覺。

　　那個娃娃，在朝他飛來，近在咫尺地打量。

　　“喂，哪里來的小妖怪，居然敢盯著身為上位大妖怪的本大爺看？”

　　雖然身體有點不適，但是沒從這娃娃身上，感受到妖力的壓迫，他伸出手去打算把這詛咒娃娃腦袋捏碎。

　　一用力。

　　化作黑色煙霧炸開。

　　心里那點不適感消失。

　　他呸地吐了一口口水，轉(zhuǎn)身就要離開。

　　而后，就看到。

　　一對，直徑近半米大小的黑色眼珠。

　　構(gòu)成眼珠的黑色凌亂線條，猶如有生命般，在有限的圓形里快速竄動、繚繞。

　　“你有沒有覺得，剛才好像有一陣風(fēng)吹過？”一為在看報紙的中年丈夫，向身邊的妻子問道。

　　“可能上次的門縫沒修好吧，”妻子抱怨道：“現(xiàn)在的人真是越來越不敬業(yè)了?！?p>　　“爸爸爸爸，剛才窗外面有一個晴天娃娃飛過來，還對我笑了哦！”

　　“哈哈哈，你看錯了吧，哪有晴天娃娃會……那是??？”

　　……

　　類似的景象，在神谷青一當(dāng)前所在的文化區(qū)，不斷發(fā)生，并且迅速向其他區(qū)部蔓延。

　　恐怖，在擴(kuò)散。

　　不僅是妖怪，就連協(xié)會的陰陽師，神宮的神官，神社的巫女們，都被驚動。

　　協(xié)會內(nèi)部，再次召開緊急會議。

　　他們立刻斷定，這是一名大妖入侵。

　　協(xié)會，即時發(fā)布緊急戰(zhàn)備狀態(tài)，警示鈴聲，響徹整個城市！

　　他們迅速調(diào)查所有監(jiān)控，逆向追溯源頭。

　　很快，有附近人員到達(dá)現(xiàn)場，傳播錄像。

　　然后看到了，觸目心驚的一幕。

　　數(shù)百個漆黑洞口密密麻麻，遍布周圍大地與半空，如連接深淵，一個個漆黑色的布娃娃不斷冒出，從不間斷。

　　一名紅衣妖艷的女子，站在中央。

　　長發(fā)飛揚(yáng)，神情冷漠。

　　一人，即是百鬼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