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洛詩玉等人換了夜行衣靠,來到了梳妝樓前,少女不由得眉頭緊皺,梳妝樓地處空曠,四周毫無庇蔭之所,想要混進去想來并不容易??墒?,若是他們此時不進去,只怕以后更沒有機會了。白子敬此行勢必要打草驚蛇,屆時梳妝樓的戒備勢必更加森嚴。
“從后山走吧。”孟少秋低聲道。
洛、葉二女點了點頭,三人來至后山,山頂距城樓約有數(shù)十丈,洛詩玉輕嘆道:“這里也過不去啊,只要我們一靠近梳妝樓就會被守衛(wèi)發(fā)現(xiàn)。”
“可是若是我們從這里飛過去呢?”孟少秋笑道。
“孟公子未免對自己的輕功過于自信了。”洛詩玉的目光仍然緊緊盯著梳妝樓的守衛(wèi)。
“我不是對自己的輕功自信,可若是我們能在這城樓上搭一座橋的話……”孟少秋說著,從懷中掏出了繩索,向城樓上的旗桿擲去,鐵爪輕而易舉地掛在了旗桿上,洛詩玉拉住了正要上前的孟少秋,說道:“可這樣一來,我們剛到城樓便會暴露了?!?p> “可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其他的辦法了?!比~錦遙輕咬著雙唇。
洛詩玉正在猶疑之間,卻聽到梳妝樓內(nèi)人聲嘈雜,遠遠望去竟然有一絲煙冒了起來。不一時,城樓上的守衛(wèi)仿佛接受到了什么命令,一半兒跟著來人離開了,一半涌向了正門,后山這邊已經(jīng)沒有什么守衛(wèi)了。
“現(xiàn)在的時機就不錯。”葉錦遙笑著,踏著繩索施展輕功已經(jīng)登上了城樓,孟少秋與洛詩玉二人也緊隨其后,來到的梳妝樓內(nèi)。
三人走下城樓,看著混亂的人群,洛詩玉雙眉微蹙,問葉錦遙:“他們在喊些什么?”
“他們在說,捉刺客,保護太后娘娘?!比~錦遙解釋道。
“刺客?莫非白子敬已經(jīng)混了進來?”洛詩玉暗自沉吟。
“跟著人群走,看看究竟發(fā)生了什么?!泵仙偾锵乱庾R地摸了摸鼻子。
葉錦遙二人點頭,順著人潮的方向走去。
“他們說刺客已經(jīng)被抓住了,讓所有人加強戒備?!比~錦遙望著攢動的人頭,輕聲道。
“你們說,那人會不會是白公子?”葉錦遙神色有些恍惚。
“不管是不是他,我們都要好好探一探這梳妝樓?!泵仙偾锍谅暤?。
今日之事已然發(fā)生,那么此地必然會加強戒備,到時候就更不好探聽消息了。
“我們分頭走吧,錦遙往東,我往北,洛姑娘去西邊,天亮之前不管有沒有線索都在這里匯合?!泵仙偾锓愿赖?。
“各自小心?!甭逶娪穸诘?。
三人商議完畢,便各自去打探消息了。
洛詩玉借著草木的遮蔽,穿梭在梳妝樓內(nèi),一路行來,并沒有什么特別的發(fā)現(xiàn)。正在她要離開之際,一對契丹親兵突然迎面向她走來,洛詩玉慌忙閃入一間房中,卻不料這些人的目的地也是此處,迫不得已只好躍到房梁之上。
卻不想此時的房梁上已經(jīng)有一個人了。
“你也來了?!狈苛荷系牧硗庖蝗税鬃泳?。
洛詩玉示意白子敬噤聲,看著一群人拖著一個渾身血污的大漢進來。
幾人合力將大漢綁在了木樁上,質問道:“究竟是誰派你來的,你將密信藏到了哪里?”
洛詩玉不由得吃了一驚,這些人說得竟然不是契丹語,而是中原的官話,莫非他們審問之人也是來自中原?
大漢斜睨眾人,一口血噴到了面前那人的臉上,卻不說一個字。
“你是說還是不說!”
藤鞭抽在大漢的身上,霎時間皮開肉綻,星星點點的血絲滲出。
“對于你們這些契丹狗賊,沒什么好說的?!?p> “是嗎?我倒要看看你的嘴有多硬!”那人說著,手上的力道又重了幾分。
此時,房梁上的白子敬已經(jīng)按耐不住了,正要跳下去救人,卻被洛詩玉一把拉住,“在等等?!?p> “在等下去,那個人就要被打死了?!卑鬃泳葱÷暊庌q道。
“你怎知他們用的不是苦肉計?稍安勿躁,繼續(xù)看下去?!?p> “苦肉計,苦肉計!我看你們是貪生怕死!”白子敬小聲嘟囔著,卻停下了動作。
洛詩玉也不再理他,安心看著契丹人審問嫌犯,從這些人的口中,洛詩玉大概摸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被綁著的人是趙恒的暗探,一直潛伏在契丹,無意中發(fā)現(xiàn)契丹人勾結朝廷權貴意圖舉兵南下。當下盜了書信準備呈給大宋皇帝,卻被蕭綽的侍從發(fā)現(xiàn),失手被擒,但蕭綽卻無法從此人身上找到書信的下落,只好派人嚴刑審問。
白子敬看著揚起的鞭子上的斑斑血跡,終于忍不住了,從房梁上跳了下來,洛詩玉根本就來不及阻攔,只得跟著他跳了下來。
白子敬一劍砍斷了揚起的藤鞭,厲聲道:“今日我便要你們葬身于此?!迸e劍向面前之人的心臟刺去。
那人望著從房梁上跳下來的二人,又看了看手中的斷鞭,聲音近乎顫抖地問道:“你、你們究竟是什么人?”
“取你性命的閻王!”白子敬話音未落,劍已貫穿了那人的心臟。伴隨著一聲凄厲的慘叫,接踵而來的就是眾人疾呼與兵器交接的聲音。
“趕快走,不可戀戰(zhàn)!”洛詩玉不知何時已經(jīng)把那滿身血污的大漢從木樁上救了下來。
白子敬一手持著劍,一手扶著那人,點了點頭,說道:“跟我來,我知道怎么出去?!?p> 洛詩玉此時雖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但也只能跟著他走了。而打斗又引來了無數(shù)的士兵,白、洛二人此刻已經(jīng)被圍困在中央,難以脫身。
“梳妝樓內(nèi)有一條通向城樓外的密道,就藏在蕭綽寢宮后,我們一會兒向西面突圍?!卑鬃泳锤皆诼逶娪穸系吐曊f道。
洛詩玉點點頭,二人護著那被救的大漢向西面殺來。可就在此時,一把匕首卻沒入了白子敬的腹中,白子敬握住拿著匕首的那只手,難以置信地望著那人,他至死也不會想到自己舍命相救的人竟然是會下手殺了自己。白子敬握著那人的手把匕首從腹中抽了出來,插入了對方的心臟。
洛詩玉看著糾纏在一起的兩具尸體,不由得一聲嘆息,昔日意氣風發(fā),豐神俊朗的少年,一招不慎,卻落得朔漠埋骨的下場。
而自己能不能活著離開這里呢,洛詩玉自己也不知道。此刻,她唯有放手一搏。
也就在此刻,蕭綽的寢宮上方冒起了青煙,洛詩玉不知道這些人說了什么,只看到圍攻她的士兵離開了不少,剩下的也畏懼她寶劍的鋒芒,不敢上前。與此同時,孟少秋與葉錦遙也趕了過來,葉錦遙繞道洛詩玉身邊道:“我們聽到這邊喊打喊殺的,怕你出什么意外,就在蕭綽的寢宮里放了把火。想來大部分已經(jīng)回去救火,保護他們的太后娘娘去了。”
洛詩玉點點頭,問道:“你們兩個可曾發(fā)現(xiàn)什么?”
“一切等出去再說?!泵仙偾锍谅暤?,說著持劍斬殺了幾個圍攻他們的軍士。
“從西面走?!甭逶娪駠诟赖?。
孟、葉二人來不及多問,便跟著洛詩玉一起朝著西面突圍了,本來圍攻他們的軍士已經(jīng)撤走了大半,余下的也被他們殺了一些,其余士兵只敢站在一旁,面面相覷,不敢上前。三人迅速的突出重圍,擺脫追捕之人,來到蕭綽寢宮的后院。此刻,原本郁郁蔥蔥的樹木,已經(jīng)化成了一片焦土。
“我們來這里做什么?”葉錦遙問道。
“白子敬臨死前說過,此處有一條通往城外的密道。我們找找?!?p> “他怎么會知道有密道,其中會不會有什么陰謀?”孟少秋沉吟道。
“既然來了,管他有沒有陰謀,先找找再說?!甭逶娪裾f著,四下搜索起來,“對了,你們有沒有什么發(fā)現(xiàn)?”
“我們兩個四處搜尋,只是聽人議論,梳妝樓內(nèi)遭遇了刺客,偷走了蕭太后給大宋要臣的密信?!比~錦遙道。
洛詩玉心中思量,“看來是真的有什么密信了,害死白公子的那個大漢其實是他們的障眼法,目的是為了混淆趙恒安插的臥底的注意力,好使得他們有充足的時間去拷問宋氏暗探,找回密信。若非如此,這些人總不至于偏偏為我們幾人設這么一個局吧。”
正在洛詩玉思索之間,孟少秋說道:“你們過來看?!?p> 洛、葉二人順著他的指向看去,果然發(fā)現(xiàn)了一條密道。
“這里竟然真的有密道!”葉錦遙不由得欣喜萬分,想要走入這密道之中。
“慢著。”孟少秋攔住葉錦遙,“萬一進去出不來了怎么辦?”
“那你說怎么辦?”葉錦遙問道。
“我先進去看看,若是兩個時辰后我還沒有出來,你們就不要進去了?!泵仙偾镎f著,便走進了密道。
葉錦遙微張的嘴本想著說些什么,卻已經(jīng)晚了。
“葉姑娘,你在這里守著。我還有些事要辦?!甭逶娪裾f完,當下就離開了,根本不給葉錦遙反應的機會。
此刻洛詩玉要去的地方正式蕭綽的寢宮,蕭綽本就不是一般人,昔日里她也曾執(zhí)掌朝政,叱咤風云,自然有些手段,那么除了這么大的事,她一定會親自坐鎮(zhèn)才放放心。
只不過,這行宮中的守衛(wèi)未免太弱了些,比汴梁城的戒備可是松了不少,洛詩玉輕而易舉地就潛入了蕭綽的寢宮中。
洛詩玉躲在一旁,看著側臥在床榻上的老年婦人,想必這就是蕭綽了。蕭綽的寢宮里前前后后來了好幾撥人,有送湯飯的奴婢,也有追查洛詩玉等人下落的將軍。洛詩玉藏在暗中看著蕭綽與這些人交談,卻苦于自己聽不懂契丹話,不知道他們究竟說了些什么,更不要說追查什么密信的下落了。
這時,一個身著裘衣的少年走了進來向蕭綽行禮過后,不知道說了些什么,蕭綽便吩咐他下去了。洛詩玉注意到這個少年只有胸前與衣袖上沾了些血跡,后背以及其他地方都是干干凈凈的。莫非此人實在審問趙恒的暗探,洛詩玉暗自思量,隨機溜出寢宮,跟上了這個少年。
洛詩玉看著少年走入一間房中,便悄悄走近,在窗子上戳了個窟窿,向里面看去,之間里面加上這個少年一共七個人在嚴刑拷打一個赤裸著上身的男子。洛詩玉想著站在門外極容易被發(fā)現(xiàn),一躍上了屋頂,掀開瓦片,向里面看去。
“王爺,這人身上沒有傷口?!?p> 裘裝少年聽聞此言微微點頭,又轉向被綁著的那人質問道:“你身上既然沒有傷口,那么你究竟把蠟丸藏在了哪里?若是你老實交代,本王就給你個痛快?!?p> “呸!”被綁著的那人一口唾沫吐到裘裝少年的身上,“癡心妄想。”
“放肆!我今天就讓你嘗嘗本王的厲害!”裘裝少年怒不可遏。
“你究竟把蠟丸藏到了哪里,你還有多少同黨從實招來。否則,他就是你的下場?!濒醚b少年說著斜睨著地上那具血肉模糊的尸體。
“我什么陰招,你盡管使。我要是哼一句,就是你孫子?!北唤壷臐h子大笑道。
裘裝少年看了看身邊那人,說道:“動手?!?p> 那人應了一聲,舉起鞭子便向漢子打去。仔細看去,那絕對不是普通的鞭子,鞭身上長著些許倒刺,鞭子打到身上,竟然給那漢子來皮帶肉的撕下來一塊兒,鮮血止不住的流。連著打了幾遍,漢子周身上下,體無完膚。
裘裝少年又問道:“現(xiàn)在你事說還是不說?”
此刻的大漢咬緊了牙關,黝黑而又蒼白的臉上汗水涔涔落下,就是不說一個字。
“給他加點料,別讓他失血過多死了。”裘裝少年繼續(xù)吩咐道。
動手的那人應了一聲,提起一桶油澆在漢子身上,漸漸地,漢子身上的血以及不再往外流了。那人又將鞭子放進油桶里浸泡片刻,拿出來搭載漢子身上,皮肉附著在鞭子上,卻沒有一滴血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