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離開
青城所發(fā)生之事，環(huán)顧當今天下，孰人不知，孰人不曉？
作為即為廟堂又為江湖中人的蔚府管家曲山雄自然不可能不知道的。
不同于十年前那場見之者少的大案，此次孟飛塵已死似乎得到了江湖廟堂最官方的共識。
曲山雄依舊是雙手背在身后，與葉昶紫竹蔚之遙三人并行，“孟飛塵...死了？”
他依舊不相信孟飛塵是死是活。
葉昶眸子波瀾不驚，仿佛此事于他而言早已不能勾起他那感情漣漪，隨即頷首。
曲山雄悠悠長嘆一聲，先是喃喃似自語：“終究還是沒逃得過么...”
之后他才恢復一個正常說話人的聲音有些嘶啞道：“沒想到短短不足半年時間，竟發(fā)生了如此多的事。
聽說青城三雷有一雷是你的？方才與孫大錘相斗，我看你使不出真氣，莫非這便是那一日的后遺癥么？”
葉昶點點頭，“強行破境，又被一股外來真氣涌入，導致全身經(jīng)脈廢敗，丹田也被破壞的七零八落?！?p> 曲山雄抬目朝著天空望了望，萬里無云，算的是一個好天氣，答非所問一般道：“天山有雪，其名妖蓮。”
“雪妖蓮是修復經(jīng)脈丹田的上等佳物，你可以去西南的天山碰碰運氣?！?p> 去天山，這本就是葉昶離開益青城下一站的目標，他聽老道說過這個雪妖蓮。
雪妖蓮盛開于人跡罕至的天山之端極寒之地，而且多長在懸崖峭壁之間，且可能有著一些妖族守候著。
因其稀少難得，這也就導致了其在帝國內(nèi)有價無市的局面。
曲山雄一張老臉嘿嘿一笑，“葉小子，想不想當兵，上陣殺敵？我看你是個好苗子。
我們蔚將軍可是帝國有名的人物，想不想來到他麾下效力？”
葉昶毫不猶豫，直截了當?shù)溃骸安幌?，不去！?p> 曲山雄聲音中帶著幾分誘拐道：
“別這么著急拒絕嘛，你想想，騎著威風凜凜的五花馬，披著龍鱗甲，手拿著一杵白亮銀槍，若是再帶著百八十名手下，多氣派??！”
葉昶此時也賊兮兮地摟過老管家的肩膀，彎著腰道：“你若是把你們將軍的女兒許配給我，我還可以考慮考慮?！?p> 曲山雄護犢子般大怒，掙開葉昶的‘投懷送抱’道：“滾你的混小子，愛當不當，凈想著白日做夢的好事！
你瞅瞅你身上哪一點配得上我家小姐！”
葉昶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臉，另一只手拽著曲山雄衣領道：“你說我哪里配不上那個蔚之遙？”
曲山熊還未說話，一邊正和紫竹昏天黑地交談蔚女俠頓下滔滔不絕的江河道：“你們倆在說什么呢？什么配不配？”
曲山雄和葉昶此時異口同聲道：“沒，我們爺倆只是在聊天，哪說什么配不配了？”
蔚女俠嘟囔著嘴道：“你們倆怎么奇奇怪怪的?！?p> 說罷，她又和紫竹兩個人嘮起了家常。
當然，向來不怕事多，只嫌事少的女俠本人一直都在喋喋不休，看那架勢，不毀壞葉昶在紫竹心目中的形象、不拆散二人，她誓不罷休。
“蔚姐姐，葉大哥挺好的呀，當初第一次見面他見我賣身，就給我?guī)资畠摄y子呢?！?p> 紫竹到現(xiàn)在還并不知道葉昶之所以給他幾十兩銀子，完全是葉夢舞的主張。
蔚女俠撇撇嘴，滿臉不削道：“紫妹妹，十幾兩銀子就把你收買了？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我聽我們家護衛(wèi)說有些采花賊便是如此，先是做好事博取美人歡心，等到時機成熟，采了這花，本性也就一露無疑了...”
紫竹想起了葉昶說過的那個什么無良白良被不正經(jīng)和尚慧遠嚇得狼狽而逃的事情，撲哧一笑道：“可我看葉大哥不是這樣的人?！?p> 每次蔚之遙說到起勁處，紫竹總是這么一句不咸不淡的話將她嗆回，氣的她直跺小腳。
“葉昶這個混蛋，給你灌了什么迷魂湯？”
葉昶四人轉(zhuǎn)過了兩個街道便對一再挽留二人進蔚府坐坐的曲山雄辭行，至于蔚女俠與紫竹則是相互告訴了各自的府邸位置，以便兩人能夠找到對方。
只見向來在葉昶面前不似女人的蔚之遙此刻正與紫竹站起一起，嘀嘀咕咕說著什么，只不過從不時朝著自己看的眼神來說，葉昶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話。
這片刻時間，儼然兩人似乎已成了無話不談的閨中密友。
葉昶猛然間想到了以紫竹這般模樣，以后麻煩必然不少，既然曲山雄與蔚之遙在此，為何不借助他們的力量保護紫竹？
葉昶當即對曲山雄道：“老管家，我走了以后，紫竹這個丫頭你們蔚府便幫忙照看著。
畢竟她那禍國殃民的容貌既然有了此次事情的發(fā)生，那必然會有類似的情況出現(xiàn)?！?p> 曲山雄捻了捻他頷下一撮山羊胡須道：“你即便不說我又焉能不懂？放心，有我們蔚府在，益青城沒人敢動這姑娘。”
兩人說完話，便各自分別跟著紫竹與蔚之遙返家。
可是一路上二人并沒有交談哪怕一句話。
最后猶豫片刻的葉昶率先打破寂靜道：“明天我便離開樂南?！?p> 紫竹面色平靜，點頭溫聲道：“我會等你回來?！?p> 葉昶又沉默不語，半響后才道：“不用等了，我不一定回來的?！?p> 紫竹咬咬嘴唇，目光堅毅道：“不，我要等。”
兩個人在一起這些時日里，葉昶這么一個心思剔透之輩怎會不懂紫竹這個小姑娘的心思？
哪個少女不懷春？
可葉昶并不知道自己這么一去，是死還是活？
便說這次獨身一人前往天山虎口奪食，搶奪雪妖蓮，必定也是險象迭生的局面。
他來到了益青城，卻并沒有穿過無雨林而是選擇過家門而不入，一是因為老道要自己繼續(xù)向東行，二則是因為他想要順著老道孟飛塵的步子，繼承老道的意志。
三來么，則是他自知高手磨礪要經(jīng)歷一番寒徹骨才能聞取梅花香，這也是他沒有向諸如方才曲山雄管家這類人求取幫助的原因。
可葉昶并不怕死，相比于活二十這個一直困擾他的夢魘來說，這些還真算不上什么。
至少，不一定死啊。
一路無話。
第二日，葉昶如約腰間掛刀向西南而行。
...
蔚儀，龍昌帝國三大將之一，治軍以寬，士卒多愿為之死。領十萬大軍掃西域，西域三十六國皆向化而歸，后為鎮(zhèn)西將軍，御西北邊疆戎狄。
——古今廣記·卷五十·將錄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