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考慮了一下,最后打給了墨白。
這個熱心又努力的女人。
果然,在收到定位的下一秒,就傳送過來了。
狐疑的看了看躺在李牧秋懷里的林春竹,仿佛審問一般。
李牧秋不得不解釋:“不是我打的。”
很快,他們被傳送到了校醫(yī)院。
一看是林春竹,柳棋的臉黑得像是炭化了一樣,把李牧秋和墨白都攔在了外面。
關上門,立刻緊急呼叫校長。
兩個人把林春竹的傷口清理,消毒后,柳棋分出一縷靈力,在林春竹身體上巡查。
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最終扭過頭,看向校長:“他身上一絲靈力都沒有了,不管是木系的還是火系的,都消失了,怎么回事,這是病變嗎?”
校長苦悶的背著手,微微佝僂的腰顯出一絲老態(tài)。
傳說無誤的話,他已經(jīng)是一位歷經(jīng)千年的老人了。
“時候到了,沒想到這么快?!?p> 他說著,抱起林春竹,又開始往他的體內(nèi)輸入靈力,只不過,這靈力,只能讓林春竹身上的傷口愈合,卻無法使他的靈力再次流轉(zhuǎn)。
治療完畢,他嘆了口氣,看上去,又老了一分。
他轉(zhuǎn)過頭,看向林春竹稚嫩的面龐。
他已經(jīng)失去過一個兒子,他不想失去第二個。
“老師?”
氣氛過于沉悶,柳棋有些慌亂,他伸出手,拉住校長的衣袖。
校長拍拍他的背,既是安慰,也是教育道:“你知道的,我們木系,是不能厭世的,一旦失去生存的欲望,能力也會逐漸消失?!?p> “這孩子,從小沒見過他媽,沒感受過母愛,也許天生就對生命少了一份熱愛。他身體又不好,這么些年,都是多虧玉川給他調(diào)理,半年多了,她一直不回來,這孩子,怕是難了?!?p> 幾句話,柳棋紅了眼眶,他也不是不想找杜玉川,他無時無刻不想念那個溫柔的杜玉川,但是無論他如何用他的靈力探尋,諾達的城市,竟然沒有半分她的氣息。
他握緊了拳頭,說道:“老師,我去找她,我一定會把她找回來的?!?p> 五月,到處都是盛開的薔薇。
在驕陽下,肆意的綻放。
李牧秋買了只雪糕,在太陽底下飛快的舔,溫度太高,她沒有熱浪舔得快,雪糕滴滴答答的融化,淌了一手,黏黏糊糊的,很快,她手里就剩一根棒子了。
春天啊,真是無比短暫。
這么快就熱了。
她伸出手掌,擋住刺眼的陽光。
剛剛遞交了退出青援團申請書,她覺得心里暢快多了。
作為一個又扣又計較的人,她覺得自己對白雪付出得太多了。
可笑,太可笑了,也不知道另外一個世界里,她為什么回來救自己。
她和影子一起在烈日下行走,一起認為,那是因為在另一個世界南晚覓死得早。
自己大概就像個備胎。
是友誼的備選。
可是自己的生命怎么能給別人做備選呢?
這太可怕了。
她非常明白,人不被選中,就會被拋棄。
她討厭讓別人來做她的決定。
就算一個人孤獨的活,那也是真正的自我。
她叼著雪糕棒,決定以后再也不去找白雪,就從此一刀兩斷。
呵呵,交際花。
沒有了青援團,不用整天跟白雪混在一起,她覺得自己的時間也多了起來。
學校里的課程對她來說意義也不大,她琢磨著接點活,獵殺幾個惡魔,掙他幾筆。
說干就干,手里經(jīng)驗豐富,不出一個月,她就已經(jīng)接了10個任務,拿到了3萬塊。
充實又快樂,但是她不能停下來,一旦她停止做任務,馬上就會感受到獨孤向她涌來。
說起來也奇怪,難道越是在人多的地方越容易孤獨?
她在睡不著覺的夜晚,想找個人聊天,但是墨白跟肖野出去同居了,花團鏡和袁金玲早就跟著家族的人,做畢業(yè)設計去了。
啊~
她翻了個身,突然覺得有點想家。
明明在老家,小小的山村也沒幾個人,她也不會想要去找誰說話。
覺得自己跟花草樹木,山川河流一樣,自己過自己的,也不需要說話。
但是自從來到城里,到處都是人,自己反而感受到孤獨。
有點難耐,她打開手機,把列表的人翻了又翻。
把白雪點開,又關閉。
上一次聊天,還是4.1號。
她不禁覺得憤怒,憑什么別人生來就有人疼愛,有父母親朋,有兄弟姐妹,還有師長親友。
憑什么自己就這么孤單?
加上在路隨風那里看到的世界,整整兩個世界,加在一起,都他媽與孤獨作伴。
她怒了,點開路隨風的頭像,問道:“這么久,你在干嘛?也不來找我,事情辦得怎么樣了,世界什么時候毀滅?”
路隨風微微一笑,回到:“我馬上就來找你?!?p> 一想到對方是個魔頭,她又有點后悔。
一顆心緊緊渣渣的,不知道明天,不知道未來,不知道這個世界會變成什么樣子。
第二天,路隨風果然來找她了。
“我來做你的導師,跟我做畢設怎么樣?”路隨風問道。
李牧秋笑了:“你不是魔鬼頭子嗎?你怎么帶我做畢設,我去你家打你的小兵,回來寫論文???”
路隨風握住她的手,滿眼溫柔的說道:“打我的小兵不值錢,你可以打我,這樣論文分會更高?”
李牧秋把手抽了出來,說道:“能畢業(yè)不就行了,分要那么高做什么?”
路隨風:“分高才能分到一線城市,分太低會被分到貧困地區(qū)的?!?p> 李牧秋一臉向往,趴在桌子上,出神的看著窗外,說道:“貧困地區(qū)不是正好,分回我家才好呢?!?p> 她說著,開始走神,想起自己有三個弟弟,奶奶已經(jīng)去世了,父親斷了一只手,老媽也不知道怎么樣了。
明明已經(jīng)斷絕關系了,還怎么回家?
不,其實也不能這么說。
她的父母根本就沒有把她看做自己的孩子。
家人這種關系,根本就沒有建立,不是她斷絕的,而是她看清的。
出生就沒有的東西,以后再有,只能是假的。
她根本沒有回頭路。
真是可笑啊。
她有點迷茫,問道:“你不是說世界要毀滅嗎?你是不是騙我的,這個世界不還是好好的嗎?”
路隨風靠在她身邊,輕聲說道:“快了,很快了,所以從現(xiàn)在開始,你最好不要離開我?!?p> 李牧秋突然回神,看著路隨風真摯的眼神,一時間升騰起一種恐慌。
路隨風抓緊她的手,略微激動的說道:“你也覺得這個世界太討厭了是吧,放心吧,很快,最遲下個月,一切都會變?!?p> 李牧秋打了個冷戰(zhàn),她往路隨風的懷里靠了靠。
咖啡店的空調(diào)也太冷了。
她感嘆著,完全沒注意窗戶邊上有個熟悉的身影正盯著自己。
而路隨風,看著窗外的林春竹,意味深長的微笑了一下,將李牧秋摟得更緊。
徹骨的寒意從胸口散開,林春竹直接暈倒在烈日下。
天旋地轉(zhu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