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沐暮被房間里的呼嚕聲吵醒,黑暗里只能嘆口氣,卻無能為力。
不是沒想過換房間,但是病房緊張,不是說換就能換的。既然睡不了,只能睜大眼睛發(fā)呆。背部受傷,趴著睡的沐暮著實憋屈。林小溪在沐暮睡前三令五申會好好照顧自己才回了家。憑借著靠近門口,有些從走廊傳來微弱的光,沐暮無聊得玩手影。
忽然,床頭前的燈光被遮住了,出現(xiàn)了個黑影,沐暮以為是護(hù)士查房,也沒理會,隨著腳步聲越來越近,直到沐暮感覺有人站在自己身后,沐暮才好奇的轉(zhuǎn)過頭。
“你怎么知道我在這?”
莫子琰緊蹙著眉頭,逆著光,高大的身子顯得很威武。
沐暮看見他的到來,就是驚呼一聲。自從告訴他她在醫(yī)院后,他就在也沒理過她,消息不回,電話不打,沐暮還以為他不在乎,也就沒管,誰知道這會半夜突然出現(xiàn)在她身后!
她并沒有告訴他自己在哪個醫(yī)院,哪個病房??!
站著的人不說話,病房里除了呼嚕聲就沒別的,就在沐暮以為自己眼花看錯的時候,莫子琰一把拉過病床前的椅子坐在沐暮面前。
這會兒不是逆著光了,莫子琰半個身子與光融合在一起,沐暮看清了此時他的神態(tài),緊蹙的眉頭,抿著唇,眼神清冷,一直看著她,沐暮感覺周圍涼涼的。
莫子琰此時心態(tài)是崩潰的,周圍此起彼伏的鼾聲如雷貫耳,從小養(yǎng)尊處優(yōu),還沒受過這待遇,自己都受不了,沒想到趴床上這女人居然不嫌棄?
找到醫(yī)院之前,莫子琰就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弄清楚了,真沒想到,這女人這么單純,都不好意思說她蠢了,那惡劣的天氣,撂誰誰會去理會那流浪漢,不是自己沒同情心,而是有時候保護(hù)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你為誰著想,誰為你著想呢?
莫子琰看著趴在病床上的人,莫名心疼,也莫名生氣。
“你舍命救人,人家給你發(fā)錦旗了么?”莫子琰盯著她,有氣不能撒,只能逞一時口快。
“怎么你也訓(xùn)我?”沐暮嘟囔了一句,林小溪已經(jīng)說了兩天了,再聽耳朵都要懷孕了!當(dāng)然沐暮也不敢大聲懟回去,只能小聲嘟囔,說完就后悔了,就怕莫子琰聽到。
好巧不巧,莫子琰真聽到了。
“還疼嗎?”
沐暮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黑暗里,一雙眼睛烏黑锃亮。
莫子琰就這么看著她,靜靜的。黑暗中,誰也不說話。除了病房里的鼾聲,偶爾門外的腳步聲。
“在這里睡得著么?”
這里鼾聲如雷,除了那三個人,誰能睡得著?沐暮又搖了搖頭。可是睡不著怎么辦,能有個地方睡就不錯了,病房外還有些睡走廊的。想想自己也是幸福多了。
莫子琰看了她一會,抬手看了看手表,又倪了她一眼,起身走出去了。沐暮驚訝,這是要走了?也對,他怎么可能會在這里守著她,能來看她一眼都很不錯了。
眼看著他走出病房,沐暮也是悶不吭聲。繼續(xù)借著燈光玩手影??墒窃趺赐嬷l(fā)現(xiàn)這游戲索然無味?
大約十分鐘,墻頭的燈光又被蓋住了。莫子琰走了進(jìn)來,看清了床上的人玩的幼稚游戲,多生笑意,原來她還是個這么有童心的人。
莫子琰進(jìn)來也不說話,卻開始著手整理桌子上的東西,發(fā)票,藥瓶,水杯……每一個動作都認(rèn)真細(xì)致。沐暮看的出神,都快忘記自己要問他為什么了。
“你收拾它們干什么?”正說著,外面來人了,兩個護(hù)士走了進(jìn)來,打開了床頭的小燈,然后拆掛水的裝備,動作一氣呵成,沐暮腦袋有點懵?!白o(hù)士,這是怎么了?”兩個護(hù)士分別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莫子琰,說到“給你換個病房?!?p> 說著,便推了沐暮所躺的那張床。輪子滾動,發(fā)出一些輕微的聲音,沐暮靈光一閃,剛剛莫子琰出去,就是去給她換病房的?沐暮不敢深究,怕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
此時莫子琰剛坐下,便看到沐暮一直看著自己,知道她想問是不是他調(diào)的房間,看著她欲言又止的樣子,莫子琰嘆了口氣,勇敢的問出口好像要她命似的。
“是我,趕緊睡覺。”
從普通病房轉(zhuǎn)到vip病房,對沐暮來說可能有難度,對莫子琰來說,那都不是事兒!
vip病房只有自己一個人,脫離了鼾聲,此時靜悄悄的。莫子琰好像有些累了,揉了揉太陽穴。
“我自己一個人也可以的,你回去吧,明天還要上班?!睕]必要呆在病房里,這樣欠你的就更多了,該怎么還?
莫子琰看了她一眼,默不作聲,只是把被子輕輕往她頜下方向拉?!八?,我今晚陪你?!?p> 沐暮鼻頭一酸,突然說不出話來,瞇上了眼睛,心尖卻在顫抖。這男人此刻就像棵危險的罌粟,引你中毒,然后欲罷不能!這男人太危險了!
不多時沐暮發(fā)出了均勻的呼吸聲,這幾天不是被背上的疼痛折磨,就是被病房里三個打鼾的男人折磨。沐暮身心俱疲,沒多久就陷入沉沉的睡夢之中。
莫子琰開了床頭的小燈,把房間里的大燈關(guān)了??粗迥撼了哪橗嫞瑤滋觳灰?,這女人又瘦了些,莫子琰看著她的臉龐,眉頭一蹙,似乎有些不滿。在知道她住院時,剛下飛機,告訴她自己今晚回來,其實也沒想過要做什么,單純是,想告訴她,他回來了。
出了機場,一邊吩咐別人去查事情的來龍去脈,一邊著手準(zhǔn)備晚上的聚會。今晚一個世家爺爺過大壽,他務(wù)必出席。
查到她的事情后,在宴會上也呆不住了,便趕來看她,風(fēng)塵仆仆。
莫子琰輕輕的撫摸著沐暮額前的碎發(fā),估計好幾天沒睡好,眼底下的黑眼圈濃重,輕輕一個吻印在她的左臉頰,一室靜謐。
窗外夜風(fēng)呼呼,室內(nèi)卻滲著一絲溫暖。男人坐在病床前,看著趴在病床上的女人,勾起一絲微笑。
有時候,心情愉悅來自何方,自己也不知道,有些人,有些事好像一下子就變了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