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執(zhí)重換了件T恤再回臥室的時候,盛棠已經(jīng)睡得毫不收斂了,沒半點擇床少眠的架勢,整個人呈一個天字型趴在床上,因為腦袋上頂著枕頭。
還真是第一次瞧見有人能把覺睡得這么不客氣的。
江執(zhí)叉著腰站在床頭,居高臨下看著她,怎么都覺得她這睡姿十分不雅,又彎身探過胳膊墊在她脖頸處,另只手小心翼翼扳過她的肩膀,讓她翻身過來正好枕著他的胳膊,再微微用力抱著將她翻轉(zhuǎn)過來,平躺在床。
抽胳膊的時候,不想?yún)s被盛棠摟住,她沒睜眼,含含糊糊嘀咕了兩句。
江執(zhí)失笑,當(dāng)他胳膊是玩具熊了?
一時間也沒急著抽回,想想算了,就讓她摟著吧,誰叫她就是個小姑娘呢。
順勢拉了把椅子坐下,大半個身子幾乎是傾在床上,又怕壓著她,支起另條胳膊撐著床,這么一來,他和她可真是近距離了。
沒拉窗簾,窗外有大片余暉,綿延天的盡頭,卻又盡數(shù)伸在玻璃上,折了幾道紅光落在盛棠的眉宇鼻骨,若仔細看,都能瞧見光暈在一點點移散,靜謐得很。
江執(zhí)還真是仔細看了,不是看光,看她。
這應(yīng)該是他第一次細細打量她睡著的模樣,相比上次她跟個老太太似的窩在公寓樓下等他,這次她睡得踏實、安恬。
臉?biāo)匕赘蓛?,好像從來沒見她化過妝,皮膚底子很好。
嗯,討人喜歡。
江執(zhí)被這個突然竄起來的念頭驚訝了一下,討人喜歡嗎?
也或許,皮膚凈白的姑娘就是讓人看上去覺著溫暖吧。
眉色淡淡,唇色淺淺,睫毛挺長還彎彎的……有他的長嗎?他抬手,指肚輕輕碰觸她的睫毛。
許是嫌癢,盛棠的臉蹭了蹭枕頭。
江執(zhí)凝著她,忍不住笑了,手指微微一抬,又碰了碰她的睫毛。這次她沒反應(yīng),看來是真累了。
這些天她的情況他都看在眼里,窟里、實操室和研究所三處跑得不停閑,尤其是所里的資料庫,聽管理員說她一待就能待上數(shù)把個小時。
有幾次他去所里的時候,還總能看見她抱著一厚摞資料跟在專家后面謙遜討教問題的模樣。在實操室里,一遍遍調(diào)整塑像小樣,怕是窗外什么時候黑的她都不知道。
胡翔聲跟他說,別人都認為她是天賦好,我是她老師,知道她比任何人都能吃苦,都舍得豁出自己,這孩子骨子里太要強,關(guān)于這一點,她跟你很像。
江執(zhí)的手指改了方向,順著她的睫毛向下,輕觸她的鼻尖,這小姑娘的五官精致得很,就像是用白瓷捏的似的,還是精雕細琢的那種。
手指快觸碰到她的唇時,他冷不丁反應(yīng)過來,盯著僵在她臉上的手,一時暗嘲:江執(zhí)啊江執(zhí),你在干什么?
打算收手,就見盛棠翻了個身,連同他的這只手一并卷在懷里。
柔軟的觸感讓江執(zhí)脊梁一僵。
她尚且在夢里,睡得香甜,嘴里低低呢喃。
聽不大清,江執(zhí)湊近。
聽她含含糊糊嘀咕:找到……我一定能找到的……
江執(zhí)一直保持兩人唇耳近乎相貼的姿勢,可等了好半天也不見她再說什么,抬頭低聲問,“你在找什么?”
盛棠沒反應(y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