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了!中了!娘,大郎和嘉言都考中了!”明家?guī)讉€孩子去府城考試的第十天下午,明家大門突然被一臉喜色的明城自外推開,他哈哈笑著,難得的顯出了幾分跳脫。
明月第一個從東廂房沖進院子,“爹,您可回來了!快,快進屋?!?p> 考完試,明許四人就已經(jīng)被明地帶了回來,只剩明城一人留在省城等著看結(jié)果——沒辦法,他們家缺錢哪。
這幾天家里人等的心焦,明城在圣城日子也過的相當(dāng)煎熬。
好不容易府試的成績出來了,他立馬就搭了鏢局的騾車趕回福興縣,然后又馬不停蹄地從福興縣租了騾車回家報喜。
“老二你說都誰中了?大郎和嘉言是么?”正屋里的明老太這時候也已經(jīng)掀開門簾走了出來,她搓著手一臉激動,“明月,快,快去把你爺、你大伯他們找回來,就說家里有喜事?!?p> “哎,好嘞?!痹捯粑绰洌髟戮鸵呀?jīng)跑到大門外了,看得明城直搖頭——他的這個閨女啊,咋年齡越大越風(fēng)風(fēng)火火起來了呢?
沒一會兒,下地干活兒的明老爺子等人就被明月找了回來,明老爺子罕見地沒有一臉嚴肅,明地和謝氏更是滿臉喜色藏都藏不住。
“今晚咱吃點兒好的。”明老太說著拿了兩串錢遞給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了的明月姑娘,“大妞兒跑趟鎮(zhèn)上,給你爺打點兒酒,再買點兒糖塊兒和豬肉?!?p> “好嘞。”明月高興的簡直想要原地跳上幾跳,她抓過明老太給的兩串錢,然后背起籮筐就往鎮(zhèn)上跑。
“哥!哥!”明許才從學(xué)堂出來,遠遠地就看到明月背著籮筐在不停起跳。
她又是揮手又是踮著腳尖兒往高里跳,隨著她的動作,她背上的籮筐也在跟著一跳一跳,看著滑稽又可笑。
然而明許卻半點兒也笑不出,他快走幾步來到明月身前,然后用一種又是緊張又是期待的表情,緊緊盯著明月的眼睛問她,“你咋來鎮(zhèn)上了?”
“我來給你報喜呀!”明月知道明許這些天吃不好也睡不香,心理壓力比另外三人加起來還要大,于是就也沒有賣關(guān)子,她笑嘻嘻的對著明許伸出手,“大哥,你現(xiàn)在是童生啦!高不高興?”
明許當(dāng)然高興!他想笑,可同時卻也很想哭。
“我呢?我呢?我考過了沒有?”二郎不知啥時跑過來的,聽到明月這么說,他立刻一臉急切的擠到了明月和明許中間。
“沒有?!泵髟乱荒樳z憾的搖了搖頭,“考過的就只有大哥和嘉言?!?p> 二郎聞言肩膀頓時垮了下去,他捂著臉哀嚎,“完了完了,我爹要打死我了?!?p> 明月忍俊不禁。
二郎雖然比喻嘉言年長,但這家伙卻既貪吃又貪玩兒,讀書遠遠不如喻嘉言用功。
還有三郎也是一樣,這兩兄弟雖然不敢在學(xué)堂里偷懶,白白浪費家里的銀錢,但是他們卻也沒有喻嘉言和明許那種自主向?qū)W、勤奮刻苦的積極性。
一開始他們?nèi)タ?,學(xué)堂的先生就已經(jīng)私底下跟明城打了招呼,說他們考過還是考不過都在五五之?dāng)?shù),所以他倆沒考過,明家眾人一點兒都不覺得有啥難以置信的。
至于二郎說的他爹會收拾他,明月表示自己愛莫能助。
不是絕頂聰明卻又不夠努力,被收拾也很正常。
她沒什么同情心的這般想著。
“嘉言!”從明月這里得不到同情和安慰,二郎立刻就把自己的一張愁眉苦臉對準了傻傻站在三郎身后的喻嘉言。
“二哥?!庇骷窝员贿@個突如其來的好消息砸的暈頭轉(zhuǎn)向,二郎喊他,他才猛然從巨大的驚喜當(dāng)中回過神來。
“你沒聽到明月說嗎?你考過了!你和大哥都考過了!”二郎揪著喻嘉言,臉上的表情是大寫的欲哭無淚。
喻嘉言有些茫然,他考過了,和二郎要哭不哭有啥關(guān)系嗎?
明許實在看不下去了,他抬手扯了一下二郎的胳膊,“好了,別丟人現(xiàn)眼了,趕緊跟我回家去。”
二郎松開喻嘉言,趁機和明許講條件,“那咱爹要是抽我,你可得把我擋嚴實了?!?p> 明許無語,索性不去搭理二郎的胡言亂語。
他問明月要過裝了一大堆美食的籮筐,“咱奶讓你買的?”
“嗯?!泵髟滦χc了下頭,“正好我也想第一時間告訴你和嘉言你倆考過了?!?p> 二郎一聽頓時忘了自己可能會挨打,他湊過來,踮著腳尖兒往籮筐里頭看,“你都買了啥?有肉嗎?”
“有啊?!泵髟玛割^一一道來,“酒,豬板油,五花肉,豬下水,糖塊兒,槽子糕,能想到的我都買了點兒?!?p> 二郎眸光大亮,“太好了,又能吃肉了!”
明許睨他一眼,“我勸你還是老實點兒,不然咱爹可能真的會揍你?!?p> 二郎一聽頓時蔫吧了,原本想要跟著歡呼的三郎也縮著脖子沉默下來。
喻嘉言給他出主意,“你裝的難過點兒,別一不小心就漏了餡兒?!?p> 二郎一臉希冀,“我難過我爹就不會打我了?”
明許一巴掌拍在二郎肩膀上,“總比你沒心沒肺只想著吃更有機會躲過這一劫?!?p> 二郎聞言忙裝出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來。
三郎眨眨眼,也跟著二郎擺出一副臊眉耷眼的表情來。
明許嚇唬二郎和三郎,“你倆可別以為這招兒能一直好使,要是明年你倆還考不過,那咱爹肯定不會輕易饒了你倆的。”
二郎撓頭,“那以后上學(xué)路上我和三郎也跟著你倆一起背書?!?p> 明許暗贊自己機智,“以后你和三郎的課業(yè)都先拿來給我檢查一遍,要是做的不好,我就跟奶說別給你倆做肉吃。”
二郎哀嚎一聲,“大哥!你可是我親大哥!”
明許懟他,“我要不是你親大哥,我有必要跟你費這個勁兒嗎?有那時間我干點兒啥不好?!?p> 二郎這下是真的郁悶了,不用裝都是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兒。
三郎這個小吃貨也和他一樣,兄弟兩個垂著頭、塌著肩,一臉的生無可戀。
“呦,我家二郎、三郎這是咋的了?怎個個都一副要哭不哭的臉?”看到兩個孫子這副模樣,明老太既意外又心疼。
“奶...”三郎嘴一扁正要告狀,眼角余光卻突然掃到正皺著眉頭審視他和二郎的明地。
三郎打了個哆嗦,然后立刻非常識相地把“控訴”明許的念頭拋到了腦后。
“沒事兒,奶,我和三郎就是有點兒難受。以后我倆會更努力讀書的,您、您別怪我們好不好?”二郎比三郎機靈,他扯了一把三郎的胳膊,同時還不忘低眉順眼表明自己“悔過”的良好態(tài)度。
明老太一臉心疼,“這次沒考好就下次再考唄,實在不行回家種田也能養(yǎng)活一家老小?!?p> 明老爺子用力咳嗽一聲——這老婆子,難怪人家都說慈母多敗兒,這要是幾個孩子都讓她這么慣著,慣壞了那還不是早早晚晚的事兒。得虧這家里還有他和老大撐著,不然他大孫子以外的這幾個淘小子還不得作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