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可憐天才變瘋子
見他眼里有笑意,雖是善意甚至寵愛的,可此時看起來就他媽的不爽,于是挨著他撒起嬌來,“人家看不見,你幫我擦。”
他湊在我耳旁引著我去看對面二樓擦窗戶的大娘,低聲道:“我剛才幫你擦的時候她一個勁盯著我們看?!?p> 又指向左邊第二個攤位賣面人的大叔,“他也看著我們,笑得很猥瑣?!?p> 指著對面右邊第三家鋪子,一個掉光了牙齒的老大爺正在扇著蒲扇趕豬肉砧板上的蒼蠅,“他也瞧著我們看,還笑不露齒?!?p> 我突然發(fā)現(xiàn)這個貌似正經(jīng)又傲嬌的男人也是很會講笑話的——冷笑話!
見他還要繼續(xù),我舉起袖子胡亂地抹了把嘴巴,這下應(yīng)該什么都抹干凈了吧。
當(dāng)真讓人無語,剛才都知道幫我擦,說這么多,無非暗示他不好意思當(dāng)著那么多意欲不明的人秀恩愛——不過就是消遣寒磣我。
我挑了挑眉,“怎么樣?可還滿意?”
見我這般干脆,北堂胤倒不好再戲弄于我,卻別有深意道:“我家夫人一向不拘小節(jié)。”慢條斯理地收起手帕,“以后這東西不帶也罷,累贅!”
我拿威脅的眼神瞥他,似笑非笑道:“那我是不是累贅?”
知道玩笑過頭,北堂胤及時收住,攏著我的肩頭,又?jǐn)[出一副討好的樣子來,“夫人是我的心頭寶,我才是夫人的累贅。”
“既然如此,那我是不是該把你這個累贅扔遠(yuǎn)點?”我將他的手打開,徑自往前走。
我一直不明白的是,為什么別人談戀愛都是甜甜蜜蜜,齁得牙疼,到我這就別別扭扭,北堂胤這家伙的情商明顯不低,可著實不懂得照顧我的情緒。在他看來,男人謙讓女人就是狗屁!
我雖表現(xiàn)得很生氣,可北堂胤一點不著急,慢悠悠地跟在我身后,慢悠悠說著,“街上人多,夫人當(dāng)心,別磕著碰著。”
“左前邊有個大娘準(zhǔn)備倒泔水,夫人先停一停。”
“后面來了輛獨輪車,上面盛滿黃湯,夫人靠邊一點,別濺著?!?p> “前面是活禽市場,氣味不大好聞。往左邊拐,是個花市。往右邊拐,是酒樓牌坊。夫人要雅趣還是俗趣,或者想雅俗共賞?”
……
知他是善意提醒,可不覺得這般漫不經(jīng)心的提醒太疏離了?若真好心,干嘛不替老娘擋了泔水黃湯?
我心里想著事,生著氣,腳步越走越快,卻半天沒再聽見他說話。忍不住回頭一看,哪里還有他半點影子?
心里沒覺得失落,又莫名的慌起來。此時鳶京表面看來很是政通人和,國泰民安,可暗地里多少人正等著機會刺殺他,我們這大大咧咧地壓馬路,難保不給了潛伏暗處的殺手可乘之機。
目光正四處搜索,一回頭,北堂胤那張俊美得隨便往哪個黑暗旮旯一扔都要蓬蓽生輝顛倒眾生的臉就在我面前放大,我被他嚇了一跳,他手臂一長,在我下意識往后退時抱住了我。
“北堂……”機警地往四周看了看,無人注意這邊,于是氣憤地給他他幾個粉拳,恨恨瞪他,“你今日帶我出來就是消遣我的對不對?”北堂胤沒有答話,手上突然多了一個錦盒,示意我打開看看。
我狐疑地接過來,打開一看,竟是一套七彩琉璃盞,頓時欣喜得忘記了生氣。
“剛才無意間看見一家店鋪擺著這套琉璃盞,知你一向喜歡收集這種東西,便想給你個驚喜。怎么樣?喜歡嗎?”
“不喜歡!”我賭氣似的說道,卻把盒子抱在懷里,忍不住吃吃的笑了。又板正了臉,“你要買什么不會帶著我一起嗎?把我這么往大街上一扔,不怕你家媳婦被人拐跑嗎?”
“還真不怕?!?p> 我郁悶了,他這是明擺著吃定我了!
他把我虛攏在懷里,食指挑高了我的下巴,笑得有些得意,神色有些輕佻,“我的蠢丫頭心氣那么高,我這么個豐神俊朗氣質(zhì)不凡的人舉全國之力拐你都用了六七年,天底下還有誰有能力在片刻間拐走你?”
我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你這是夸我還是夸你自己?”
“不能都夸么?”
“你是蕭澈附體了嗎?”
北堂胤的臉立刻冷沉冷沉的。
“這才是你?!睕]事學(xué)人家什么輕浮?。?p> 我笑著挽著他的胳膊,愉悅道,“我還是喜歡你這樣冷酷傲嬌的模樣!”
天空突然閃過幾道閃電,接著一陣?yán)坐Q,貌似要下大雨。街上的行人呼兒喚女,叫嚷著匆匆往家跑。
北堂胤道:“我們找個地方歇歇腳,等下過雨再回去?!?p> 眼見天色越來越黑,不到須臾就會下暴雨,根本來不及回宮,于是我們就近找了間客棧。
前腳剛進客棧,天就完全暗了下來,仿如白天立刻變成了黑夜,雨也似從天上倒下來一般,嘩啦啦好不嚇人。
閃電將昏暗的天際劃出一道道猙獰的血口,雷聲轟鳴,幾乎要將屋子震塌,嚇得在客棧躲雨的女子們失聲尖叫??拷T邊的角落里,一個孩子哇的一聲大哭起來,旁邊的中年婦人將他緊緊抱在懷中,眼神緊張四顧,輕聲地哄著孩子。
孩子的臉埋在中年婦人的身上,看不見模樣,看身量應(yīng)是個五歲不到的男孩,身體比較瘦弱,身上的衣裳卻不像窮人家的孩子,也比婦人的穿戴華貴不少,想來應(yīng)是主仆。
我與北堂胤攜手坐在桌前,桌上上了一小碟花生米和一小碟豬肉脯,我正想著拿去給孩子壓壓驚,卻聽得門邊躲雨的人群里一陣騷動,仿佛是店家在趕著什么人。
“走走走,真是什么人都敢往我這來!”
“算了吧,這樣的天氣,讓他暫且躲一下雨?!?p> “別,他身上那么臟,又瘋瘋癲癲的,蹭到我們身上可不要鬧心死?”
“聽見了吧?不是我不通人情,我這是做生意的地方,留他這么個瘋子在這,我怎么做生意?”
“可是這天氣……”
……
眾人爭論間,天空又炸響一聲雷,比先前的都大,仿佛地面都震動了,房屋給人搖搖欲墜之感,引來膽小的人們又一陣尖叫,鄰桌的三個姑娘索性躲進了桌子底。
雷聲漸漸遠(yuǎn)去,店家又出聲趕人,剛才哄孩子的婦人“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哭著求道:“各位善人行行好,就讓他在屋檐下躲一躲吧,這么大的雨,會把他淋壞的!”
大家猶豫了……
店家問:“你是這瘋子什么人?竟這般替他求情?”
婦人支吾著半天說不明白,“我……他……”
實在看不過去,我走過去塞了錠銀子給店家,對他道:“來者是客,讓他跟我們拼一桌吧?!?p> 店家拿著銀子,又看看外面那人,依然猶豫。
我在人群里探出頭去,只見屋檐下一人頭發(fā)蓬亂,衣衫襤褸,瑟瑟地縮在墻角,臉埋進膝蓋,看不出什么模樣。雨太大,把他的衣服澆濕了大半,很是可憐。
我對那婦人道:“煩請您把他扶過來吧?!?p> 婦人連聲謝了,拉著一大一小離我和北堂胤遠(yuǎn)遠(yuǎn)站著。
講真,心里雖可憐這個瘋子,但潔癖這病不是一兩天能治的,剛才他們過來時我下意識往北堂胤那邊躲,雖不動聲色,婦人仍敏感地感覺到了,這才知趣地站那么遠(yu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