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菊:“每個獒族人到兒子成長到足夠獨當一面之時,父親帶著戰(zhàn)利品回到妻子所在的部落中終老?!?p> 祁簌簌緩緩點頭,這么說來還是有點道理,秋菊又說:“但現(xiàn)在這么做的已經(jīng)不多了,有人也會把妻子帶回部落里?!?p> 祁簌簌好奇問:“你有定親嗎?”
秋菊搖搖頭,說:“我們那里將求愛叫做孤狼出關(guān),要十七歲。我和父母失散時還未成人?!?p> 祁簌簌明白了,這多半和漢人男子冠禮,女子及笄一樣,屬于獒族人的一種成人儀式。
孤狼出關(guān),這詞兒倒是貼切,想到十七歲的獒族少年身強力壯,騎著戰(zhàn)馬,沿著長城一路飛馳,月明千里,草原如海,到是十分瀟灑。不知道景榮在林國,有沒有這種習俗。
“怎么求愛的?”祁簌簌問。
“有人唱歌,有人吹羌笛?!鼻锞照f。
想想那個場景,茫茫月夜下,獒族族少年徘徊在女孩子的村落外,吹起羌笛,實是說不出的浪漫與瀟灑。
祁簌簌好奇心更甚,又問:“獒族里是不是都只有一個兒子?”
秋菊搖頭,祁簌簌道:“兩到三個?”
秋菊想了想,說:“不一定?!?p> 祁簌簌嗯了聲,說:“你有幾個兄弟?你們小時候,都跟著族群一起生活么?”
秋菊不答,祁簌簌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埋下他的時候,秋菊全身唯一的值錢物事便是脖頸上的玉佩,還是她母親留下來給她保命的。
“對不起,是我問的太多了?!?p> 祁簌簌歉意的低下頭去。在這一刻,她忽然覺得自己這個寡言少語的溫柔丫鬟有些可憐,又有點不想讓她走了。
但人都是要歸鄉(xiāng)的,即便是獒族的少女,也終究還是要回到塞外狼群的地方去,祁簌簌驀然覺得,這樣的一個女孩,實在不應(yīng)該跟自己在京都斷送了后半生。
祁簌簌雖然相信人各有命,也相信人定勝天,但是秋菊的命運就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是生是死,只在自己一念之間。她一下子感受到了自己手中生命的沉重。
雖說獒族與漢人連年開戰(zhàn),但大家也是各為其主,血海深仇這么一年年的積下去,什么時候都到不了一個頭。曾經(jīng)生活在平安時期的祁簌簌,便深刻地知道和平時代有多么珍貴。
祁簌簌在車上看這書看了三天。
商隊白天天不亮就啟程,夜里月上中天時便尋驛站住店,又或是在曠野中停車過夜。
祁簌簌跟著他們走了一路,都知道趕車的行腳商都是苦命人,他們有自己帶點小東西做生意的,有被富商雇來運送貨物的,三教九流,俱是底層出身。
住店時秋菊一路伺候祁簌簌,其余商人便在驛站喝酒烤火,隨處找個暖和地方,擠著就能過個夜,一點也不講究。
隨著商隊不斷朝北走,一路上的天氣也越來越冷,祁簌簌把襖子都拿來裹上了。
然而等到翻越陽口山時,天上那是由由史以來最大的一場雪,蓋住了來的路和去的路。
“老天爺莫阻路啊——”
所有車夫都蒙得嚴嚴實實,包頭裹面,只露出兩只眼,駕著車朝前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