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卓很忙。
作為一家還沒拿到營業(yè)執(zhí)照的公司小老板，他既要催催代辦公司的進度，也要親自確認機房的租賃事宜，偶爾，他還裝模作樣的看看兩位技術(shù)骨干電腦上的代碼。
所謂，每個字符都認識，連在一起就……不，甚至不是每個字符都認識……
不過，產(chǎn)品經(jīng)理又不是非要看懂代碼才能亂提要求，就像程序員也不是非要禿頭才能強大，方卓覺得穿上格子衫的周辛已經(jīng)很厲害了。
畢竟中科大的高材生，差不多也算是國內(nèi)第2.5代程序員了。
這話是方卓閑聊時問周辛的話，按照這位技術(shù)主管的回答——
“第一代基于DOS用Turbo C，第二代基于Windows用VC和C++Builder，第三代可能是玩Web，用Java和PHP之類的東西?！?p> “我挺看好Java的未來發(fā)展，覺得會有很大的前途?！?p> 方卓完全沒聽懂，但他瞧著周辛聊這些時的自信就很有說服力，有點像自己之前找某位慷慨解囊的企業(yè)家一樣，言語作派里就得有點東西。
嗯，掛號網(wǎng)需要這樣自信的人才。
相較而言，虞紅就有點不太自信了，
她經(jīng)過去副院長辦公室要錢這檔子事，忐忑不安的去學校上了一天課，又默默等待一天，卻始終不見方卓來找。
虞紅越想越覺得不對，甚至覺著可能東窗事發(fā)，方卓已經(jīng)落入法網(wǎng)了。
她還是在校園里去找了周辛才知道，方卓這兩天一直好好的活著，吃香的喝辣的，經(jīng)常請周辛和宋榮一起吃火鍋，聊網(wǎng)站未來的發(fā)展。
虞紅義憤填膺的找到了正主。
“你怎么不聯(lián)系我?。俊?p> 方卓很納悶：“你也沒聯(lián)系我啊?！?p> 虞紅有些委屈的說道：“你不是在電話里讓我不要隨便聯(lián)系，靜待結(jié)果嗎？”
“是我說的嗎？嗯……那現(xiàn)在結(jié)果也沒出來，你不還是聯(lián)系了?！狈阶渴窃跈C房里被找到，他轉(zhuǎn)悠兩圈也找不到茶水，只好作罷。
女孩瞠目結(jié)舌，覺得好沒道理，可方卓又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讓她很郁悶。
“你……你這人怎么這樣？”她憤懣的強調(diào)道，“咱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你要和我及時分享消息，不然，我還以為你進去了呢！你認真點！”
“嘿，怎么說話的？”方卓回答道，“正因為上了賊船，所以才不認真啊，又不是剛認識那會?！?p> 虞紅覺得自己快沒脾氣了。
她妥協(xié)道：“不行了，我這兩天一直想著辦公室里要錢的那一幕……方卓，我就不明白了……”
“不明白為啥非要找老孫？”方卓的神色仿佛是奇怪有這樣的問題。
虞紅搖頭：“那倒不是，我就不明白為什么你的心態(tài)這么好？我問了周辛，你這兩天瀟灑的很，聽他說，你心情也很好。你到底怎么做到的？就不擔心嗎？”
方卓恍然，他豎起兩根手指成了“V”：“我的心態(tài)無懈可擊?！?p> 虞紅真誠的求教道：“怎么鍛煉出來的？教教我?！?p> “很簡單啊，這個事吧，前前后后很容易看明白?！狈阶勘緛碚J為沒必要，現(xiàn)在覺得需要稍微復(fù)下盤了，他豎起一根手指，“第一，我們所說這個信息化趨勢是真的。”
“第二，有關(guān)院長的不良傳聞，不管是讓我打聽到的坊間傳聞還是事后瞧見他避嫌不去開豪車來看，極大概率也是真的。”
“第三，具體由你來操作的事情是讓你去送錢而非敲詐勒索，呃，即便鬧到警察那里也頂多算是糾紛，甚至你還有真的有個弟弟，那份簡歷也已經(jīng)銷毀，老孫說也是口說無憑?！?p> “第四，記者去擦邊詢問有著足夠的理由，民生欄目本身就經(jīng)常接到群眾的舉報，況且，她那邊壓根不會有報道，記者也不會以此姿態(tài)去找老孫提什么經(jīng)濟上的訴求?！?p> “最后，不管是這么幾條的事實，還是我們成立掛號網(wǎng)的愿景，不管是明面上還是私底下，我覺得自己都有道德優(yōu)勢，實在愧疚不起來?！?p> 方卓聳聳肩，笑道：“所以，用一些手段把這么幾條捏合在一起，促成某個利于更多人的結(jié)果誕生，心態(tài)上無懈可擊才是正解。你認為呢？小虞同學?！?p> 虞紅思考良久，緩緩說道：“就算這個事被抓現(xiàn)行，我們也不會有什么嚴重的后果，這是你的底氣嗎？”
方卓點頭道：“算是吧，我也不好意思多坑你啊，咱們是盡量行走在法律的邊緣之內(nèi)?！?p> 虞紅搖搖頭：“你把這些都想的好清楚……前面也沒見你怎么著啊……”
“小虞啊，你還年輕，等你從學校里出來就會有更多的工作經(jīng)驗，處理事情就會變快變的有心得，我這呢，頂多算是可執(zhí)行的有效建議而已，不用太敬佩。”
方卓語重心長的教誨道：“學生時代可以比較單純，但是慢慢接觸社會之后，你要學著如何更謹慎更客觀的處理問題，雖然你學的是市場營銷，可市場不單單是課堂上學的東西就能處理好的?！?p> 虞紅的面色變得有點古怪，這家伙一本正經(jīng)的模樣……可好像這幾天做的事又不是太能登上臺面。
“小方，我其實覺得我應(yīng)該對你換個稱呼?！?p> 方卓笑道：“換啥？就叫方總唄，很市場?！?p> “經(jīng)過我的觀察，經(jīng)過我和你短暫的共事，我總認為你有些不太正常?！庇菁t想了又想，“就你這德性，以后要么是在里面，要么混成風生水起的大老板?！?p> 方卓哈哈一笑，不作理睬。
虞紅搖頭：“我瞧你膽子這么大，以后叫你法外狂徒得了。”
“那可別，真讓別人誤會可不行。”方卓制止道，“語言是能對心理產(chǎn)生暗示的，尤其，這幾天我正調(diào)整心態(tài)，觀察別人呢?！?p> “觀察什么？”虞紅不解。
“就看看老實巴交的學生是什么樣，我還真的不太擅長這個?！狈阶空J真的表明計劃，“明天機房這邊要裝機，都是中科大的二手電腦，調(diào)試沒問題之后，差不多再過一天，我就帶著周辛一起去見見老孫?！?p> 虞紅想象了一下圖窮匕見的場面，一下子有種本能的緊張：“能成嗎？”
方卓攤手：“不知道啊，所以，我又拜托小蘇找她大伯，讓她大伯給老孫帶句話?！?p> “什么話？”虞紅好奇心爆棚。
“快退休的老頭嘛，偶然碰見副院長上班，隨口問問什么是信息化，就聽說隔壁三甲的省立要搞這個。”方卓細細的說道，“趕上去送的不稀罕，有人競爭才金貴?！?p> 虞紅深深的嘆了一口氣：“你真的是人盡其用……一個能用的都不放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