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旁晚,邱府大擺宴席。
如此相待,邱溫自有用意。
他想把本城縣令變成自己人,那樣一來,區(qū)區(qū)酒肉飯菜錢,會(huì)百倍千倍的賺回來。
如此,邱溫的熱情非常,令得整個(gè)宴席笑聲不斷,其樂融融。
魏榮大快朵頤,吃喝非常開心。
邱府下人之間私語飛傳,覺得縣令大人定然投靠了自家老爺,從此之后,他們就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了。
宴席上邱老爺如何如何,令得那看門下人恐懼起來。
很顯然,同為邱家人,一個(gè)下人與縣令相比,猶如米粒之光與皓月爭輝。
啪啪啪…
一頓狂抽猛扇自己后,看門下人請(qǐng)命進(jìn)堂跪伏在了宴席前。
看門下人磕頭求饒道:“縣令大人,小人有眼無珠,請(qǐng)縣令大人寬恕,請(qǐng)縣令大人饒過小人。”
邱溫臉色一冷,喝問道:“怎么回事?”
看門下人不敢撒謊,將事情經(jīng)過詳詳細(xì)細(xì)說了一遍。
吃飽喝足,臉蛋紅撲撲的魏榮,聽完之后,嗯聲道:“嗯…打的還算有誠意,本官就不提你回府衙問罪了?!?p> 聞言,看門下人驚喜萬分,急忙磕頭感謝道:“謝謝大人,謝謝大人?!?p> 正要起身離去,心思一動(dòng)的邱溫突然怒喝道:“魏大人乃朝廷命官,我百花一城父母,豈容你等賤輩肆意羞辱,魏大人能親臨我邱府,那是我等莫大榮幸?!?p> 如果真想縣令成為自己人,那就要重視起來,表面功夫必須做足。
別說微不足道的一個(gè)下人了,只要能讓一城縣令為己用,就是舍棄侄男外女又有何妨。
貌似非常震怒一般,邱溫猛拍宴桌,啪的一聲,厲喝道:“來呀,打爛他的嘴,將他扔出邱府?!?p> “是!”
兩名護(hù)院沖進(jìn)屋來,架起看門下人就是拖走,后者害怕之極,哭爹喊娘般求饒道:“老爺饒命啊,老爺繞了小人啊,小人可是在府上呆了足足七年了啊?!?p> 最終,看門下人還是被打了爛嘴,被扔出了邱府。
宴堂內(nèi)安靜下來,魏榮擦了擦嘴,輕聲笑道:“呵呵,邱家主苛責(zé)了,何必與他一般計(jì)較。”
邱溫臉色一變,義正言辭道:“辱罵魏大人,就是在辱罵邱某,任他是誰都不能輕饒?!?p> 魏榮開懷道:“哈哈,從今往后,商有你邱家主,官有我魏榮,這百花城就是我們的天下?!?p> 沒想到縣令大人如此直接猖狂的邱溫,愣神之際,霍然大笑道:“哈哈哈…那以后就幸苦魏大人了?!?p> “同心協(xié)力,合作愉快,哈哈哈…”
“哈哈哈…”
宴堂內(nèi)再度響起二人的爽快笑聲,唯有那邱少智撇嘴,依然滿臉不屑一顧。
邱府大門前,邱溫率子相送。
“魏大人慢走!”
魏榮擺了擺手,頭也不回話的瀟灑走遠(yuǎn)。
盯著縣令挺拔背影,邱溫面色凝重,似乎琢磨了一番后,對(duì)著自己兒子道:“這個(gè)魏榮似乎變了,我們不能再小視他。”
“如果他真心想依靠我們,我們自然歡迎,如果不是…”
邱少智不屑一顧道:“小小九品縣令而已,父親無需擔(dān)心,能用就用,不能用就除掉換個(gè),就像往常一樣。”
而邱溫依然是滿臉凝重,因?yàn)橥蝗桓淖兊奈簶s,給他一種無法看透的感覺。
離開邱府,哼著小曲,愉快的返回縣衙附近時(shí),魏榮有些奇怪起來。
“按理來說,死牢犯人和家屬也見面了,為什么沒有功德點(diǎn)收益?難道我的判斷是錯(cuò)誤的?”
心中憂慮,不由加快腳步,畢竟此事辦不成,明天升堂問案無法保證百分百把握。
“大人!”
“嗯!”
府衙門口衙役見禮,魏榮應(yīng)聲踏步走進(jìn)府衙。
行至大院,霍然傳來片片感激流涕之聲…
“大人!”
“魏大人!”
“縣令大人大恩,草民無以為報(bào),請(qǐng)受我一家老幼叩拜。”
“大人,我們的好大人,謝謝大人讓我終于見到了父親…”
“大人…”
……
抬眼看去,大院內(nèi)密密麻麻跪地一片,男男女女,老老幼幼,拖家?guī)Э凇?p> 從穿著打扮和氣質(zhì)來看,全為窮苦百姓。
“冷志,這是…”魏榮詢問站在一旁的冷捕頭。
冷志眼眶紅熱,上前來抱拳道:“回大人,這些都是犯人家屬,承蒙大人開恩,他們終于可以和家人見上一面。”
“今天下午死牢中,悲喜悲痛,泣不成聲,那場面,真是讓我…”
“都見過面后,他們不走,非要留下跪在這里,當(dāng)面向大人謝恩?!?p> “我見大家誠心真情,便允許他們在此等候?!?p> “請(qǐng)大人責(zé)罰!”
聽明白怎么回事后,魏榮面向百余名百姓,親民般口吻道:“上任三年,本官功績微薄,受不起如此大禮,大家快先起身?!?p> “大人…”
“大人…”
眼淚一把,鼻涕一把,百姓們相互攙扶,慢慢起身。
就在此時(shí),府衙門外突然傳來一道接一道悲切急呼:“狗娃…狗娃…狗娃…”
聞聲,所有人望向府衙門口,魏榮也轉(zhuǎn)過身來。
只見,在一名衙役攙扶下,一位頭發(fā)斑白中老年婦人,一瘸一拐的走了進(jìn)來。
滿身補(bǔ)丁粗布衣的婦人,蓬頭垢面,像是乞丐模樣。
她一邊走,一邊伸著手,嘴里不停喊著狗娃。
冷志在旁稟報(bào)道:“大人,這位應(yīng)該是饅頭村的狗娃娘,他兒子被判終監(jiān),關(guān)押死牢中已有二十年?!?p> “二十來,這對(duì)兒母子未曾見過一面?!?p> 了解大致情況后,魏榮急忙上前,親手接過婦人手臂,說道:“大娘,本官親自帶你去死牢見狗娃。”
狗娃娘有些害怕,顫顫巍巍要跪下道:“大,大人,這,這使不得,賤婦之軀,豈能污了大人尊貴之身?!?p> 魏榮面帶親切笑容,阻止狗娃娘跪下道:“大娘,本官也是爹娘生養(yǎng)的孩子,何來貴賤一說,我們還是快快去見狗娃吧?!?p> 狗娃娘受寵若驚,重重應(yīng)了一聲道:“誒…”
見縣令大人親自扶著農(nóng)婦去死牢,周遭百姓們便是再也忍不住贊嘆之情,紛紛豎起了大拇指。
“好官!”
“好官啊!”
“有如此父母官,真乃百姓之福,百花城之福啊?!?p> “那些污蔑大人的,著實(shí)可惡?!?p> ……
聽著如此贊揚(yáng),魏榮倒是奇怪了,這般令人感動(dòng)的場面,怎么就不算功德一件呢?
帶著滿肚子疑惑,攙扶狗娃娘慢慢走進(jìn)死牢,可以發(fā)現(xiàn),快要與兒子相見的狗娃娘,渾身都在顫抖。
二十年了,兒子被判終監(jiān)時(shí),才僅僅只有八歲。
“狗娃?”
“狗娃?”
“兒啊?。 ?p> ……
一聲聲熱切呼喚,引來整個(gè)死牢目光,所有犯人都站在牢房柱間觀望。
他們依然熱淚盈眶,在看到魏縣令時(shí),他們更是滿眼的感激。
一間間牢房走過,狗娃娘只在其中一間頓步遲疑了瞬間,然后繼續(xù)向前走去。
這間牢房中,一名犯人對(duì)著另一名犯人道:“狗娃,你就是狗娃啊,為何不應(yīng)你母親?”
狗娃嘟囔道:“我娘才沒有這么老,當(dāng)年我被關(guān)進(jìn)來的時(shí)候,我娘年輕貌美,就算二十年過去了,她也只有四十五歲。”
“而這位怕是有六十多歲了…”
同牢犯人道:“難怪你沒有應(yīng)聲,年齡相差如此之多,那肯定不是了?!?p> 直到狗娃娘尋遍了整座死牢,也沒有找到兒子后,她恐慌的急切喊道:“狗娃!兒??!我是你饅頭村的娘親?。。 ?p> 轟??!
狗娃聽到饅頭村的娘親,整個(gè)人呆滯在原地,剛剛母親從眼前經(jīng)過相視,自己竟然是沒有認(rèn)出來。
二十年過去,母親為何老成如此模樣?她的腿腳怎么了?
熱淚瞬間奔涌而出,狗娃猛撲牢房柱間,要將腦袋擠出來般,悲呼急呼道:“娘!娘!兒在這里!我就是你的狗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