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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落的珊瑚海

祛痣

失落的珊瑚海 春秋風箏 2416 2020-01-07 23:47:38

  他跟我講題,途中口渴去接水,等接完水回來,他站在我這一排桌前,除非我走出來讓座,否則他只能繞教室半圈才能回到位置。

  為了方便他回來,索性我跟他換位子:“我挪里面,你換外面來坐!”我把他的書和筆都移到我剛坐的位子上,這樣他一坐上來,能直接同我講題。

  我是真的想學好物理,他講得細致,我便聽得忘我,他一直講,我便能一直聽,他講解途中,幾乎從不中斷,除非我因為新的疑問打斷他。但今天我正認真聽,他講到一半突然不出聲。

  我不禁疑惑地偏轉(zhuǎn)頭去看他,他正死死盯著我的手。我朝他看的方向望去,我左手的手掌心那顆黑痣赫然在目。

  “看什么?”我霎時間緊握手心??墒沁@樣豈非不更叫他懷疑?果然,他見我如此反應(yīng),本盯著我手的那雙眼睛現(xiàn)在開始盯著我的臉。

  我有些坐立難安,他曾見過這顆位于正掌心的黑痣,那時他無意中看見這顆黑痣,他很是震驚,他說從未見過誰的痣長在手正中心,這讓他印象深刻。

  如果我不敢看他,不正說明我心懷鬼胎?“呵,我這顆痣是不是很獨特?從出生到現(xiàn)在,除了我,我還從沒發(fā)現(xiàn)這世界上有第二個人的痣長在這里!”我完全伸開掌心,對著他,故意叫他看個仔細。

  我向他指著那顆痣搖頭嘆氣:“可是,你看,這顆痣長得多丑?。∫皇且驗檫@世界上只有我一個人有這樣的痣,這個位置是那么獨特,我早把它去了!”

  他聽我這樣說罷,那復雜的眼神漸漸從我臉上挪開,他沉默了片刻,仿佛不死心般:“你真的沒去過聊城嗎?”

  “聊城?”我拖著腮,“你好像提過一次,是你的家鄉(xiāng)是嗎?為什么這樣問?是因為你認識的某個人也長了這樣的痣嗎?”

  他微微點頭。我驚喜道:“真的?她真的跟我長了同一位置的痣?能介紹他給我認識嗎?我想我跟她這輩子肯定有特別的緣分!”

  他又看我一眼,眼里泄下神采,不知為什么,他突然變得冷漠起來:“今天不想講了,我累了!”

  他從沒說他累過,但是他看到我的黑痣他說他累了?是想起曾是張喜善的我了吧?是因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所以對張喜善感到愧疚吧?

  他背著書包自顧自離去,我并未追上去,因為,現(xiàn)在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疼嗎?醫(yī)生?”躺在操作臺上,我忐忑不安。

  “把身體側(cè)過來,頭發(fā)用皮筋扎著?!贬t(yī)生遞給我一個橡皮筋,等我扎好側(cè)過身,她在我脖側(cè)不知涂抹著什么藥水,安慰我說:“不疼,就像被螞蟻夾了幾下,很快!”

  我還是不安,從小到大,只要醫(yī)生先拿棉球在皮膚上涂抹,下一秒意識就是針尖插進肉里,液體棉球帶來的恐懼感難以磨滅。

  “多快?”我忍不住問。

  “就一個痣,一分鐘。你要是怕疼不去也行,脖子上的痣也不影響美觀?!贬t(yī)生停下手中動作,詢問我的意見。

  “來吧!我不怕疼!”傅岳也見過我脖側(cè)邊的痣,天氣冷,頭發(fā)垂在肩膀,這時往往叫人看不見,可暖和了總有扎起來的時候,如果那時再讓他看見,這世界上有兩個人巧合到身體上兩顆痣的位置都相同,恐怕就算是雙胞胎也難以達到這樣的相似程度。

  為以絕后患,忍受被螞蟻夾幾下的痛苦又算得了什么?

  可是醫(yī)生的話并不足以相信,激光一陣陣打進肉里,哪是被螞蟻夾,分明比針刺進肉里更痛,那種痛讓我顫栗,忍受不住,眼淚從閉著的眼睛里溢出。

  “傅岳……尤美……”腦袋里一遍一遍出現(xiàn)她們的名字,想去伸手抓床單,卻光溜溜的什么也抓不住。

  “要是實在疼,可以喊出來!”醫(yī)生還在打激光,許是見我表情痛苦,對我說道。

  我搖頭,內(nèi)心叫喊道:“不是很快嗎?快啊……快……”

  終于醫(yī)生拿走儀器,一張注意事項單遞交到我手上,為這場去痣痛苦劃上句號。

  我從醫(yī)院回校,剛躺到宿舍床上沒多久,手機接到曉雅的一條信息:傅岳從樓梯上摔下來了,這事你知道嗎?

  “什么?”

  微信欄里沒有顯示她正在輸入的文字提示。

  “嚴不嚴重?”

  “他人現(xiàn)在怎么樣?從幾樓摔下來?”微信欄里毫無動靜,她總不至于開這種玩笑逗我玩?

  從前總是找不到曉雅的聯(lián)系方式,沒想到今天卻一下子就能找到:“喂?曉雅?”

  “怎么給我打電話?”

  我真想吵她一頓,可理智告訴吵架并不能解決問題,我現(xiàn)在只想快速知道傅岳到底怎么樣,平心靜氣后問道:“你剛給我發(fā)的微信信息是你本人操作的吧?”

  “是啊!”

  我壓抑住怒火:“那你怎么不回我呢?什么情況?”

  “就知道你會擔心,所以先跟你說,我正在問謝之武,他只說他們社長從樓梯摔下來了,現(xiàn)在具體情況我還在問,一有消息就跟你說哈!”

  “哎……”我還想問,曉雅突然把電話掛了。徒留我拿著電話,莫名陣陣緊張的內(nèi)心卻冒出一個奇怪的想法:現(xiàn)在去找他。

  不管不顧,我剛想拔腿就跑去找他,猛然發(fā)現(xiàn)在已是晚上八點,我該到哪里去找他?該怎么聯(lián)系他?才發(fā)現(xiàn)我既沒有他的聯(lián)系方式,又沒有他的宿舍地址,這諾大的學校,讓我到哪里去尋他?

  一晚上輾轉(zhuǎn),聽聞曉雅說他從二樓摔下去,現(xiàn)在正在校醫(yī)院那里住著,內(nèi)心有股急切心情希望時間再過得快些,等熬到凌晨,卻剛到五點,只好再睡一會兒,內(nèi)心想著只睡一會兒六點就去,正好七點給他帶早飯過去,哪只一睜眼,窗簾不知何時被拉開,天已大亮。

  “幾點?”

  “你坐起來這么猛干什么?嚇我一跳,不像你的風格呀?”辰文說。

  “我怕遲到?!?p>  “今天周六不上課?!背轿霓D(zhuǎn)過頭疑惑地看著我。

  “哦。”

  沒來由地恐慌,匆匆吃過午飯跑到醫(yī)務(wù)室,醫(yī)院病房獨間里,傅岳正坐在床上看書。他見我來,有些驚訝:“你怎么來了?”

  “我怎么不能來,師傅受傷了,徒弟來探望探望也是理所當然的,不過,我可沒空著手來?!?p>  他朝我手邊看,然后繼續(xù)看他的書:“不會是只給我?guī)韼拙涑恋榈榈膯柡虬?!?p>  “帶來知識的問候,你愿不愿意接收?”我掏出物理書,“喏,這道題,還有12頁的這兩題,14頁的……”我一一指給他看,“幫我看看,等我晚上再來向你請教!”

  他拿起書說:“你下午就可以來?!?p>  “下午社團有事,晚上吧!”

  “晚上我就回宿舍了。”他說。

  “幾點回?”

  “8點多吧!”

  “那我8點之前來,問完問題后送你回宿舍。”

  “可……”

  “沒關(guān)系,到時候我有時間,先這樣說定,我有事先走了。”

  “誒……”他在我身后喊,“沒關(guān)系,不用覺得不好意思?!蔽铱焖俎D(zhuǎn)頭回他,以為他是覺得女生送男生回宿舍是一件丟人的事所以才想拒絕。

  沒想到,根本不是這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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