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課
曉雅一出餐廳不由抹一把淚,我想拿紙巾給她擦,她推開拒絕,還展露笑顏:“沒事兒!”
可她分明悶悶不樂,平時跟她走一路,她能說一路,今天卻一聲不吭,雙手捂兜兒里,又戴上羽絨服本身的帽子,整個人似縮在襖子里似的。
我們一回去,社長迎上來,眼里閃著期待的光芒問:“怎么樣啊?談成功了沒有?”
曉雅低著頭不理,徑直走到活動室繪畫桌旁的一張椅子上坐下,仍是雙手揣著兜兒,帽子也不脫,整個人愣愣盯著桌上未完成的畫作。
“怎么了?她這是?”社長本想對曉雅剛才的置之不理發(fā)脾氣,他臉色都變了,可見曉雅這副不開心的樣子,又轉(zhuǎn)過頭問我怎么回事。
“問張明軒那個臭流氓!”我沒好氣地說。
“???”聽我這樣稱呼他尊崇有加的張社長,社長瞪大眼睛,發(fā)出一聲驚嘆。
我到曉雅身邊坐下,社長也連忙跟上來,急著問:“到底發(fā)生什么事嘛?”曉雅定定坐著,眼淚突然流下來,社長一看她哭了,更急得想跳腳:“怎么啦?他把你怎么啦?”
曉雅一聽社長這樣問,“他把你怎么啦。”這幾個字仿佛刺痛她的神經(jīng),她登的趴桌上大哭,社長再問,曉雅就是不說,只趴在桌上,一聲一聲,聽得人覺得悲傷極了。
社長無法,一屁股坐到凳子上:“既然你們不說,我親自來問,敢欺負(fù)我的人,我給他好看!”他說的咬牙切齒,氣憤非常,不想剛掏出手機,手機突然響了。
“是張社長!”他說,按下接聽鍵,不由自主地伏著身子嘴角咧到臉頰:“啊,是張社長,哈哈,你有什么……”沒說完,那邊打斷他的話,他臉上的笑漸漸消散,一臉恐慌抱著手機道:“啊,張社長,您別生氣,別跟她們一般見……”沒說完,電話傳來被掛斷的嘟嘟聲。
他轉(zhuǎn)過臉對著我們無奈攤手:“好啦,合作黃了,以后都甭想合作啦!”
曉雅騰得坐起,瞪著社長大喊道:“不合作就不合作,誰稀罕!”說罷,抹著眼淚往門外跑去。
社長瞪大眼睛又是攤手:“我說什么啦?”
“你是沒說什么,就你剛才那個態(tài)度……”我看他一眼,實在忍不住“沒骨氣!”他氣得扯下眼鏡,雙手叉腰:“席善,你回來,你說什么,你再說一遍……”
天氣越來越寒,前日剛下過一場小雪,今天雖出了太陽,但溫度低,一陣風(fēng)吹來,冷得人只想趕緊躲起來。好在教學(xué)樓內(nèi)暖氣充足,同學(xué)們在里面上課倒也舒服自在,老師進(jìn)教室更是直接將外套脫下,身旁同學(xué)不由感嘆物理老頭身體素質(zhì)太好!
是的,班里人都叫這個大教授為物理老頭,連話都不敢多說兩句的徐明朗也這樣叫,這真讓我大開眼界。
我說:“你小子膽子挺大,物理老頭也是你叫的?”
“別人都這么叫?!彼瘩g,見我在看他,他慌忙偏過頭伏著身,一副很害怕我的神情,這在我看來就是不拿正眼瞧我,好像剛剛我跟傅岳在樓道遇見,他也沒拿正眼瞧我,甚至表情異常冷漠,這讓我很生氣。
“今天的題你自己做!”我氣得把書扔給他。過了一會兒,他又轉(zhuǎn)過身偷偷瞅我,乖乖把書推放到我桌面上:“還是你做,你會!”
“以后跟我說話不準(zhǔn)害怕!”
“那你別瞪我。”
“我瞪你了嗎?”
“怎么沒瞪?”他再一次反駁,我轉(zhuǎn)過頭瞧他,他指著我,“你看你又在瞪我!”
我不由拿出手機對著屏幕查看,果真表情稍顯尖利,但我又不想承認(rèn):“誰讓你總是惹我生氣!”
“我哪點兒惹你生氣了?”他斜著眼看我說。
我想回他,沒開口,老師說:“來,我看你們說得挺熱鬧,你起來回答這個問題!”我們難免做賊心虛,趕忙低下頭,這時前排的同學(xué)轉(zhuǎn)過頭一臉嗤笑:“老師讓你起來回答問題!”
我這才抬頭看,老師正看向我們這邊,興許是見我抬頭,指著我說:“誒,就是你,坐最后一排穿紅色衣服的女生?!蔽液薏坏脤㈩^埋進(jìn)地縫中:“都怪你!”我不由捶徐明朗一拳,他這個膽小鬼,現(xiàn)在整個人都要伏到桌面上去。
我站起來,老師又說:“你說吧,這題怎么解?”前排同學(xué)紛紛轉(zhuǎn)頭看向我,有的男生捂著嘴偷笑。
我感覺他們好像要看我笑話,頓時不想回答:“老師,我看不清!”我假裝近視瞇著眼睛說。
“來,來,到前面來看!”老師竟招呼我往前,我猶疑著不動,有男生向老師報告道:“老師,她不是我們專業(yè)的!”
“哦?你是哪個專業(yè)的,很喜歡我的課嗎?呵呵,我看見你好幾次了?!崩蠋熢谏厦嫘φ?。
“我……”如果我說美術(shù)專業(yè)勢必惹人笑話,藝術(shù)生文化課成績差,這既是偏見又的確是事實。正猶豫不知該怎么回答,有男生笑道:“老師,她不是喜歡你的課,她是喜歡上你課的人!”很多男生哄笑起來,班里一時間熱鬧非凡。
老師表示疑惑,又有男生叫道:“她是為傅岳來的!”這一聲罷,所有人朝傅岳看去,卻只見他依然坐得端正,大概同上次一樣,氣定神閑,熟視無睹!
我心里不由突生一股恨意,恨恨道:“我是美術(shù)生,只是因為很喜歡老師的課,所以才來旁聽!”
“唔……唔……”幾乎所有人都看向我,除了傅岳。
“哦,那我的課你能聽懂嗎?”老師面露疑惑。
“能!”
“那這道題你會解答嗎?”
“會!”
老師看起來很開心:“來,你到前面來看,說說你的思路?!睘榱藞A剛才的謊,我只好硬著頭皮往前走,走到中途,老師讓我停住。
“現(xiàn)在能看清嗎?”
“可以?!蔽尹c頭,感覺到目光的熾熱,我不由往旁邊看,那日接水時同我說話的男孩子正笑嘻嘻看著我,他身邊坐著傅岳,傅岳的頭倚靠在豎起的手臂上,如此似乎可以完全看不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