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那么執(zhí)著!”他將早餐重重按到我桌上,大聲喊道,語氣十分無奈。班里同學的目光被他這一聲大喝吸引過來,大概察覺到同學們好奇的目光,大庭廣眾失了儀態(tài),他的臉開始慍得發(fā)紅。
他這一聲喝令我很是震驚,沒想到我送早餐兒讓他如此氣惱,我呆愣地看著他,他又瞪著我,眼神里帶著一絲厭煩:真受不了你!
我的臉刷一下就紅到脖子根兒。
“你在說什么?”燕晴看不過,騰一下站起身質(zhì)問他。他眼神冷冷的,好像沒聽到燕晴的話似的,轉(zhuǎn)頭一屁股坐下,順手移動凳子,將它拉的距離自己桌子更近,生怕沾染到我的桌子。
“你回答啊?”見他不理,燕晴作勢上前拉扯他,周圍同學忙拉住燕晴,“好啦,好啦!”紛紛勸解道,“別動氣!”生怕燕晴一拉住傅岳就給他一拳。
周圍有一些混亂,腦袋也有一些懵,“不要吵啦!”我喊出聲來。燕晴擺脫開拉扯她的手:“松開,都松開!”
幾人都撒了手,燕晴一屁股坐到凳子上,看我狠低著頭,恨鐵不成鋼地說:“瞧你這慫樣兒!”
她氣呼呼地將雙臂環(huán)抱于胸前,坐在位子上一動不動,幾秒之后,她想到什么似的,開始翻找我的抽屜。
“你干什么?”我問。
“甭管我!”她胖胖的身子把我擠到一旁,恨不得整個人鉆進抽屜里去。翻找一番,她喘著氣直起身,臉上笑吟吟的:“呵,終于找到了!”
“你拿這個干什么?”她找的是前幾日貼在早餐旁的便利貼。
她沒回答我,看見被我堆放在書架旁的早餐,一手摘掉上面的便利貼:“這張也拿來!”
她整理好,趁老師還未走上講臺,前傾著身子,一把把幾張便利貼扣到傅岳書桌上。
傅岳則立即扯掉粘貼到他書本上的便利貼,直接扔到書桌一旁。那便利貼正被扔到他書桌的右前方,我一抬頭便看見它們隨著窗沿里冒出來的風飄動。
“你把那個給他干什么?”
“他應該看看你想道歉的決心,反思他這樣拒絕一個女孩兒是多么冷漠!”燕晴義憤填膺。
“好啦,不要生氣啦,氣大傷身。”我反倒要勸解她。
“他這樣對你你還不生氣?”
“是我有錯在先嘛!”當我看到他慍紅的臉,聽到他氣得顫抖的聲音,我反而不生氣,只是那種將我置于人前的尷尬,令我一時間不敢再同他接近。
日子總是過得很快,隨著那幾張被他丟棄的便利貼的消失,這件事暫時畫上一個潦草的句號。我不再有他口中的固執(zhí)行為,也沒再堅持我所想尋求的諒解。
我的生活又恢復平靜,偶爾跟燕晴拌嘴,跟后桌打鬧,唯獨與前,似乎形成了某種屏障,想必,自從那次之后他連出位進位都努力保持面朝前方,心里也一定煩透了我。
高三學業(yè)緊張,實在不該為這樣的小事苦惱,可從那次之后,連著幾日,心里總是涌起莫名憂愁,就連發(fā)牛奶這事都能瞬間點燃我的怒火。
“又是純牛奶?”從學校訂購的營養(yǎng)奶有很多種口味,偏偏發(fā)到我剩下純牛奶。而我最討厭喝純牛奶。
“真好喝!”燕晴不挑剔,拿到牛奶咕嚕下肚,見我拿著牛奶不愿喝,兩眼看著我的牛奶直放光:“我喜歡喝純牛奶,不喝我?guī)湍愫?!?p> “你營養(yǎng)過剩都剩成這樣還惦記我的牛奶。不勞你大駕!”查看周圍,還幾個人拿到牛奶還沒喝。
“大胖,你牛奶什么口味的?”
“芒果!”
“慕心,你的牛奶什么口味的?”
“水蜜桃,你要換嗎?給你!”
“哦,謝謝,我想換草莓味的?!?p> 問了后桌,沒一個合適的,繼續(xù)尋找目標,一轉(zhuǎn)頭,燕晴死死盯著我的牛奶?!靶菹氪蛩闹饕猓 蔽也挥晌婢o它,燕晴這個超級大胖,真要搶我還搶不過她。
“我想換你的純牛奶!”在我一番詢問下,后桌的后桌主動找上前來。
“你的什么口味?”
“蘋果!”
“那我不換,我想喝草莓的。”
“別換了,沒有合適的。”燕晴朝我眨眼?!安恍校 蔽椅娴酶o。
眼見周圍人沒有,班內(nèi)此時又極其嘈雜,無奈我只好仰天長嘆:“誰跟我換牛奶,我要換草莓味的,我的是最最最有營養(yǎng)的純牛奶!”
沒一個人理我!
“哎呀!”我癱坐在凳子上不由念叨,“我的是最最有營養(yǎng)的純牛奶!”
看來是沒人給我換了,我的牛奶,注定是要落到燕晴這個來者不拒的大饞蟲嘴里,我不甘,我不愿,可是沒人跟我換。
“給我吧!”燕晴舔著大臉嘟嘴跟我撒嬌道。
“那……”我要把牛奶送出去,書桌前突然伸過來一只白皙修長的手,那手里拿著的牛奶,上面印著一顆鮮紅欲滴的大草莓。隨后他輕輕慢慢,不急不躁,將牛奶放下,手便抽回去。
我的心里突然涌起一股異樣感受,不知是震驚還是高興,內(nèi)心竟咚咚跳個不停。
燕晴疑惑地看著我,看著我露出震驚的表情,等我從驚奇中緩過神,我拿著牛奶小心翼翼敲動他那坐得挺直的后背。
“這個……”未等我說完,他問:“你不是要換嗎?”
“啊?”
“不換?”
“換!換!換!”
“嗯?!彼洲D(zhuǎn)過頭去坐得挺直。
“他是什么意思?”燕晴小聲問。
“什么什么意思?就換牛奶唄!”
“換就換唄,我怎么感覺你這么嘚瑟呢?”
“啦啦啦,換到想喝的牛奶當然高興嘍!”
“誒?”燕晴看傅岳一眼轉(zhuǎn)頭問“你是高興換到牛奶還是高興他換給你牛奶?”不等我說話,她新的疑惑再次襲來“你們什么時候和好的?我怎么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時候原諒了我,還是他本性使然,向來與人友善?可他之前又是那副態(tài)度!
燕晴的疑惑讓我有再次上前問詢的沖動,直到她發(fā)牢騷道:““哎我的牛奶被人搶了,這小子不會是與我結(jié)仇,故意不讓我喝吧?”
會是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