泫澈頓住身體,剛毅的側(cè)臉逆著光,并沒有回頭,夜槿歌尷尬地吶吶:“這次多謝王爺相救?!?p> 泫澈抿唇,不容置疑地說:“等你傷好以后在離開王府?!?p> “可是,小六還在衙門,大寶還在家里。”夜槿歌掙扎。
“蕭遠會去帶回來,并告知知府原委,本王想他定不會計較。至于大寶,如果本王沒有記錯,是裴娉的孩子吧,我會托人照顧好他,你安心留下養(yǎng)傷。”
泫澈說完離開聽雪樓,夜槿歌留在原地想要問出的話,一直留在嗓子眼。
她坐下,自己何許人也,能讓澈王另眼相待,他不嘲諷她自不量力已經(jīng)算看得起她。
問了他也不會說,明明心里已經(jīng)有了答案,為何還要掙扎,非要還他一個清白。
這一住就是半月,夜槿歌不敢在王府亂轉(zhuǎn),待在聽雪樓足不出戶。
時間久了,和那個扎著菱角小辮有著水靈靈大眼睛的丫鬟打成了一片,她說她叫阿靈,來澈王府時不過八歲,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虛歲十四。
在夜槿歌的眼里她就是一個小丫頭,什么也掩蓋不了她臉上的快樂,澈王府為她撐起了一片天,供她不諳世事自由自在無拘無束。
夜槿歌半夜驚醒,聽見黑暗中有琴聲,她披上外衣推開窗戶,聲音是從對面?zhèn)鱽淼?,那琴音很溫柔,像情人之間的低喃。
夜槿歌確定不是那個美麗侍妾彈得,她的琴音帶著殺伐果斷。
夜槿歌猜想應(yīng)該是王府里的某個侍妾,一直聽到琴聲斷斷續(xù)續(xù)地消失不見,夜槿歌可惜地關(guān)上窗,這么好聽的琴音無人欣賞,可惜了。
夜槿歌折回床榻睡覺。
次日,她在聽雪樓院中支了桌子作畫,假裝不經(jīng)意地提起:“昨夜我聽見對面有琴聲,是王府某個侍妾彈得嗎?”
丫頭搖搖頭,“昨天我什么也沒聽到,不過王府里會彈琴的不少,你說對面有可能是王爺,他彈琴也很好聽呢,不過我從來沒聽過?!?p> 夜槿歌執(zhí)筆的手頓住,一個黑點出現(xiàn)在紙上,毀了一副好畫:“為何?”
“王爺彈琴是天大的事,周圍里三層外三層地圍了不少人,我這么瘦小根本擠不進去?!毖绢^伸出纖瘦的胳膊,自顧自憐地說。
夜槿歌不再追問,丫頭也覺得沒趣,在院中獨自玩耍。
瞧著陽光下肆意大笑的阿靈,夜槿歌換了一張新紙,提筆作畫。
畫中女子逍遙自在,恣意灑脫。
夜槿歌落筆等它晾干,叫丫頭過來看。
丫頭蹦跳著過來欣賞她的畫,疑惑地問:“這畫的是阿靈嗎?可真好看。”
夜槿歌點頭,卷起畫作遞到阿靈的面前鄭重其事道:“送給你。”
阿靈的鼻頭一下紅了,大眼睛里也漾起水霧,抱著畫對她說:“我會珍惜的,把它掛在床頭每天都要欣賞。”
這還是她今生收到的最為貴重的禮物。
阿靈說風就是雨,抱著畫風風火火的跑了。
夜槿歌搖頭繼續(xù)提筆作畫,只見她輕描幾筆,勾勒出一個抱琴的男子,與泫澈三分相似,她重涂了幾筆毀了畫作,想著畫不出什么東西,干脆放下筆。
她覺得自己該離開了。
夜槿歌隔了一天跟丫頭請辭,她紅著鼻子哭著跑開。
夜槿歌嘆氣,自己空無一物地來到這里,現(xiàn)在要走了突然還有些舍不得,低頭看自己的雙手,去了聽雨閣。
自己作為客人,這半個月受了不少照顧,去拜別澈王也是應(yīng)該。
丫頭說,聽雪樓和聽雨閣兩兩相對,相隔不遠,夜槿歌出了聽雪樓便一直直走,看見一群花枝招展的女人嬉笑吵鬧地圍著一個男人。
夜槿歌蹙著眉頭擠進去,男人雙手撫在琴上,琴音不絕如縷,比上次那個美麗侍妾彈得還要入耳些,只是這些女人的嬉鬧聲完全蓋住了美妙的琴音。
男人奏完一曲才睜開眼睛,狹長的眼眸正視夜槿歌,雙手依舊放在琴上:“宇儒公子也是被琴音所引,才來到這聽雨閣?!?p> 夜槿歌搖頭,張口說了幾句話,男人疑惑地瞅著她。
一定是這里的女人太吵鬧了,他才聽不見。
夜槿歌特意放大了聲音:“我說!我病已經(jīng)好的差不多了,是來請辭的?!?p> 聽雨閣的小五,撲棱著彩色翅膀落在夜槿歌的肩膀上,一群胭脂俗粉伸長了玉臂去摸小五彩色的腦袋。
小五尖叫著“殺鳥啦、殺鳥啦!”又撲棱到夜槿歌的頭頂,驚恐地看著這群妖魔鬼怪。
泫澈點頭,對夜槿歌的窘境視而不見,嘴角的那一點點上揚證明他對夜槿歌的窘境十分滿意。雙手又撫琴彈奏起來。
夜槿歌抓著小五的兩只爪子抱進壞里,小五腦袋埋在夜槿歌的胳肢窩,裝死。
夜槿歌出去,拿出鳥遞給站在外面的侍女,侍女不慌不忙地抱住,她正打算離開,一只豐盈油膩的手牢牢握住她的手腕,夜槿歌蹙著眉盯著她的手,泫澈的侍妾都如此不知羞恥,都不知男女有別。
順著手往上看,這位侍妾長得白皙豐盈,夜槿歌別過臉遠離她白花花的胸脯:“不知這位夫人有何事?”
“我聽說你給阿靈那丫頭片子畫了一幅畫,栩栩如生,我也想求得白公子一副佳作?!笔替V浑p眼睛,自以為純真可愛,夜槿歌只從里面看到了精明算計。,還有胸前的軟肉隨著話音一起一伏,如波濤駭浪。
“我看是蘇姐姐想讓宇儒公子給您作畫。”一個嘴快的侍妾說。
這位蘇姐姐剜了一眼快嘴,猩紅的嘴唇張合:“難不成白公子有什么難言之隱,不能給我作畫,卻給阿靈作畫?!?p> “并無,只是我趕著去衙門。”夜槿歌忍著惡心答話。
泫澈彈奏了一半,停下雙手說:“并不急于一時。”
夜槿歌對著泫澈點頭,對啊,下次畫也一樣。泫澈收手悠然道:“畫了畫再走也無妨?!?p> 夜槿歌宛如晴天霹靂,不可思議地瞪視泫澈。
丫鬟立刻準備了筆墨紙硯,侍衛(wèi)抬來了一張桌子,泫澈垂頭撫琴,說出的話:“東西簡陋,希望宇儒公子不要嫌棄?!?p> “不嫌棄,不嫌棄?!币归雀栉⑿?。
夜槿歌坐下執(zhí)筆蘸墨,示意蘇夫人站到自己面前。她搖曳著臀部,還嫌不過癮,夾在泫澈和夜槿歌面前風姿卓越的轉(zhuǎn)了一個圈,泫澈面無表情低頭撫琴。
蘇夫人臉上閃過一絲尷尬,對著夜槿歌呵斥:“如果不能令我滿意,我就像世人告知,白宇儒的畫不過爾爾。”
琴音戛然而止,泫澈抬頭冷睨了一眼蘇夫人,他的琴音溫柔,眼神卻殺氣凜凜。
蘇夫人臉頰一陣紅一陣白,拍了拍波濤洶涌的胸脯,手指撩過耳畔的發(fā)絲,命丫鬟搬了椅子,拿著手中的小扇尋了一個姿勢坐下。
夜槿歌屏氣作畫,心中想著還不如不來拜別直接離開,說不定他早就忘了王府里還有一個白宇儒,不然也輪不到這些糟心事。
蘇夫人安靜下來,旁人見泫澈生氣,嬉笑吵鬧換成交頭接耳的議論。
不敢再造次。
琴音繼續(xù)響起,這回琴聲沒了笑聲和距離的掩蓋更加清晰的傳入夜槿歌的耳畔,煩亂的心也慢慢安靜下來,畫作一氣呵成,夜槿歌滿意地欣賞,對著矯揉做作的蘇夫人對比,果然不錯。
衣著暴露而不失分寸,矯揉做作也成了天真爛漫,蘇夫人起身走過來看她的作品。
現(xiàn)在她不敢再挑刺,贊賞地品鑒:“不錯,正是我心中的模樣,宇儒公子難怪可以和如玉公子比肩,我看你啊更勝一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