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賽神仙云虛道人
顯安落驀地想起了小時候,那個瘦瘦小小的人,因為是別國質子,所以很多人都不跟她玩,只有她經常會帶著他,保護他,給他帶好吃的......任誰都沒想到,那個跟她說話都會害羞的少年,最后會成為北夏的攝政王。
更沒有想到,他們最后的聯(lián)系方式居然是那般,一個兵臨關外,準備求娶她,一個被文武百官群起而攻之,落魄異常。
直到她上輩子死的那刻,都一點兒也不恨寧祈風,且不說他們的立場本就不同,誰都沒有對錯差別,且說她這邊的矛盾都已經存在,寧祈風只是一個引子,把它們都激發(fā)出來了而已。
顯安落再次端起茶水,輕輕抿了一口,就是不知道上輩子,她死了之后,寧祈風有沒有幫她報仇。
他那么有能力,有手腕的人,講信譽的人,應當是都報了吧?
“皇太后駕到!皇上駕到!太子駕到!”通報的太監(jiān)有些尖銳的聲音,把顯安落拉出了天馬行空的思緒中。
抬眸往去,便見幾個主要人物依次進入。
皇太后已經滿頭銀絲,她走在最前面,手里握著一個鳳頭的拐杖,端莊華麗。后面緊跟著的就是嘉景帝,頭發(fā)也已經花白,精神看上去也不是特別好,畢竟是一甲子往上的人了,這些年稱帝也算勤勉,人又有些多疑,這樣攻于心計,很是耗費心神。原本他們應該是平行進來,但是嘉景帝為表孝心和對自己母后的尊重,稍稍落后了半步。
緊跟在他們身后的便是當朝太子,當了三十多年的東宮之主,其太子妃伴在身側。
其實整個皇朝上下,最累的不是皇上,而是太子。他既不能過于優(yōu)秀,做事太多,引的朝臣夸贊,讓帝王猜忌,也不能過于平庸懶惰,凡事得過且過讓帝王不滿。
遇到一件事情,帝王只需要想,怎么把這件事情做好,而太子卻需要考慮,怎把這件事既能夠做好,又能讓朝臣覺得理應如此,讓皇上覺得,做的可以,但并不是最佳方案,還需磨煉。
顯安落與眾人一同起身行禮。
當太子果然是心力交瘁,端是她看見的這位太子殿下用手帕捂嘴的次數(shù),就已經達到了五六次,記得上輩子,他成為太上皇的時候,經常會吐血來著。
起身,顯安落眼神一頓,臉色一僵,但是轉瞬間,又恢復了正常。
她看見了從角落里偷偷進來的林涵康。
“小落,怎么了?怎么臉色這么差?”顯守印看見自家的乖女兒臉色不好,忙問道。
顯安落搖了搖頭,忽略了在對她偷偷做小動作的林涵康,笑著對自己的父親道:“只是覺得這菜著實不好吃,都涼了?!?p> 認命是一回事,心無芥蒂的跟林涵康如同上輩子一般相處又是一回事。
顯守印舉起茶杯,借著喝茶的功夫,偷偷道:“回去加餐,忍忍啊?!?p> “沒事,爹爹,都習慣了?!憋@安落幾乎用腹語說道。
別人認為參加國宴是一種榮耀,但實際上,參加國宴真的不是一個容易的事情,首先,你要正襟危坐,從開始到結束,都要保證端莊。有時候皇上的發(fā)言會簡短一些,但有時候,興趣來了,發(fā)言變得冗長,越靠上面的位置,也就說明,離皇上越近,則儀態(tài)更要保持的好,不能隨意交頭接耳,不能狼吞虎咽,也不能不吃。
大家想要說話了,多數(shù)都是借著喝茶的功夫,偷偷聊上那么一兩句,更多的,則是像她一樣,練就了一個腹語本事。
顯安落偷偷起身,把身體的重心移到了另一只腿上,很顯然,現(xiàn)在皇帝興致不錯,說完常規(guī)的開場白之后,又開始感嘆國家的穩(wěn)定和感嘆自己治國的心得......
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顯安落覺得自己兩只腿已經麻的不行,需要借著大裙擺,稍稍把腿叉開一些,自己直接坐在墊子時,就聽嘉景帝說:“前段時間,清虛道觀的云游道人,云須子,遠途歸來,朕邀請他參加國宴,他答應朕,要給三個人判命,但,為有緣者得,不知道在場的各位,誰是有緣人?!?p> 顯安落心里一緊。
重頭戲來了!
在場有幸能夠參加國宴的妃子,王妃,誥命夫人,眼睛都亮了亮。
這黃明山上的清虛觀里面的神仙最是靈驗,而里面經常神龍見首不見尾,酷愛四處云游的云須子,更是有神仙下凡的稱號,他批的命,幾乎沒有不準的,曾經,他說一個乞丐,日后必能成富商,幾年之后,那個乞丐就真的有大機緣降落,幸運的成為了富商。
他說一個富商中年會家道中落,那個富商氣的差點砸了道觀,但沒想到,沒多久,那個富商出去求學的兒子,求學不成,反倒是惹了一身賭債,被追債的上門討債,那個富商為了保全孩子,為了還錢,差點傾家蕩產。
事后他親自上清虛觀乞求道長原諒,尋求指點,那云須子道長大人不計小人過,給他指了條明路,具體說了什么大家不知道,但事后那個富商的日子真的一點點好起來了。
總之,還有好多好多的事跡在坊間廣為流傳,這個云須子本人,更是京城婦人趨之若鶩的對象,誰都想要找這位賽神仙批命,趨福避災。
但可惜,這個云須子道人的性情古怪,只算有緣人,一天只批一命。
所以大把大把的貴族,均是興致勃勃地去找,又失落而歸。
當今卻在這個宴廳上,云須子道人居然一下子批三個命,不得不說,這是當今圣上的龍威深遠。
這種拍馬屁的時刻,眾人當然不會放過。
誠王妃,蕭氏,立馬用帕子捂著嘴,輕笑著道:“圣上龍威深厚,我等凡人自然比不上,這云須子道人名頭大的很,一天只算一人,想來,也只有圣上,才能讓他直接改了這規(guī)矩。”
“這是自然?!泵魍蹂釉挼溃斑@道人再厲害,能厲害得過咱們皇上去?”
說罷,兩人對視一眼,心思明了。
兩人聊天聲音并不是太大,但是卻能夠清楚的傳進上首坐著的幾人耳朵里,顯安落又喝了口茶。
不得不說,這控制聲音大小,也是一個技術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