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 永遠(yuǎn)

　　睡醒時正是三點多，陽光已不像正午那樣強(qiáng)烈。

　　二人整理一下狼狽的衣著，本想著出城的，無奈西奧多又收到了新的線索。經(jīng)過商討，西奧多就看起了信息，而柒海抽了一本無聊的科普書籍閱讀。

　　五點出頭時他們才解決完手頭的事，結(jié)伴出城。

　　這座海濱的小城雖然稱為城，城市的布局等等也都按照城市的標(biāo)準(zhǔn)來，但實際上它的面積比起其他城市差了許多。柒海估摸著，也就比一般的鎮(zhèn)子大一些。

　　一出城，他們就看到金色的沙灘和藍(lán)色的海洋反射著陽光，海水那蕩漾著波光的浪一下一下沖刷著沙灘邊緣。

　　白色的海鳥伸展著翅膀在天空上飛翔，偶爾沖向海面，再飛起時爪子上就多了一條海魚。

　　可能是生活的忙碌讓人們沒有時間在海灘上散步，也可能是在這里居住的人們見慣了這番景色，海灘上空無一人，只有幾只海鳥在沙灘上吃著捕捉來的海魚。

　　他們二人走來，海鳥們先是不以為意，吃過幾口后見他們走近了，便一振翅膀，在天空中盤旋。

　　柒海走在西奧多身側(cè)，看著一眼望不到邊的沙灘，說：“這里的風(fēng)景不錯。”沉默有幾分熬人，這是他沒話找話說，倒也包含著點點感嘆。

　　“喜歡可以常來?！?p>　　沙灘上兩串腳印跟在他們身后，向遠(yuǎn)處沙灘與天空連接處緩緩移動。一陣海風(fēng)打東邊吹來，夾雜著點點涼意，西奧多解釋道：“你能感覺到風(fēng)里的魔力波動吧？這是狂暴海吹來的風(fēng)?！?p>　　“能感覺到周圍的魔力被這股風(fēng)擾亂了?！逼夂Ｒ舱f，走著走著他腳底被什么東西硌了一下，他后退一步，彎腰撿起半個埋在沙里的海螺。

　　海螺里面是空的，估計是被海鳥掏空吃盡。他手里把玩著這個海螺，對停在他身邊的西奧多說：“沒什么?！闭f完，繼續(xù)并肩往前走去。

　　又是一陣海風(fēng)吹來，岸上的椰子樹綠色搖擺。

　　“你知道嗎？我莫名有點心慌，可能是現(xiàn)在的生活太不真實了?！逼夂Ｕf。

　　“你認(rèn)為什么是真實？”西奧多問。

　　“說不上來，大抵是越喜歡越珍惜的人或物，到最后總會失去，所以在擁有時會害怕失去。”柒海說，“就像我小時候特別喜歡的玩具被其他小朋友扯壞，我愛的父親母親最后拿我當(dāng)空氣，都惹得我有很長一段時間不開心?！?p>　　“我不會離開你?！蔽鲓W多停下腳步，眼眸里閃爍著認(rèn)真。

　　“謝謝。”柒海心頭有一絲觸動。

　　“你又說了這兩個字?！蔽鲓W多說，“不如說些別的。”

　　柒海沉默，他不擅長說些感天動地的話，表達(dá)感情更習(xí)慣用話語以外的方式表達(dá)，就像用改變和順從代替情話。

　　生活了這么久，西奧多也知道柒海這一缺點，他這次明顯是想騙一句蹩腳的情話。沒有聽到，他也沒有遺憾什么的，繼續(xù)引導(dǎo)說：“我不會離開你，你呢？”

　　“我不想離開你……”柒海低頭說。

　　“如果離開了，你會怎樣？”

　　“我……”柒海想了想，有什么能拿來保證的，然而他全身上下沒什么能拿來保證，“我如果離開了，你就把我再抓回去，要殺要剮隨你。”

　　他就這爛命一條，不管是殺還是剮，總能拿去消消氣。

　　我怎么舍得那么對你……西奧多默默想著。

　　又走了幾步，柒海說：“不管是離開你，忘記你，還是其他的，但凡我對不起你，我隨你處置?！?p>　　“……說的就像我有多恨你一樣，我不可能對你那樣。”

　　“那就……總之你讓我嘗到疼就行，疼了我就清醒了?！逼夂０押Ｂ輸S向海洋，海螺入水的聲音被浪潮聲吞沒。

　　………………

　　小城被淹沒在綠色林浪中，只露出一個白色的塔尖，那是坐落在城市中心的教堂。

　　走了有一陣子，他們也累了，就坐在一棵倒下的椰子樹上發(fā)呆。

　　“西奧多，要不要聽聽我小時候的事？”

　　“好啊?！?p>　　柒海捂嘴笑，笑得肩膀都在抖，“怎么我說什么就是什么！”

　　“我真的挺感興趣的?！?p>　　“嗯……那我就說給你聽。大概是，在我小時候，我媽脾氣很暴躁，天天對我不是打就是罵，所以我小時候?qū)λH有怨言。”

　　“直到有一天晚上，我爸在給我講故事時悄悄告訴我，我媽以前是一個溫柔體貼的女人，在懷我的時候，給我買了很多小裙子，就等著我出生后一件一件的試了?！?p>　　“現(xiàn)在那些小發(fā)卡還放在我柜子里，至于小裙子，有的我媽給我穿了，有的給了我的小表妹?！?p>　　“還有就是我小學(xué)時，同班的一個壞孩子總欺負(fù)我，在我的書上亂涂亂畫。我就掏出早上離開家時藏在書包里的玩具熊，把他給打哭了，打得他一個月不敢跟我說話?！?p>　　“當(dāng)時，我的老師喊我詢問，得知兇器是一只玩具熊后，這件事就不了了之，只覺得那個壞孩子嬌氣?！?p>　　“她不知道，我在第五次被欺負(fù)時，就預(yù)謀了這次報復(fù)?！逼夂Ｐ呛堑恼f，“我把玩具熊里的棉花取走一部分，填了一些石子進(jìn)去?！?p>　　“還有……”

　　絮絮叨叨說了很多，西奧多一直認(rèn)真傾聽。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柒海看見海洋目光可及的盡頭，一輪月掛在天際。

　　“還有……”

　　“想跟你永遠(yuǎn)永遠(yuǎn)在一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