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姒原本以為睢子寧只是開玩笑的,沒想到他竟然真的對這女子如此寵愛,他眼里的寵溺之情,是她從未見過的。還有,之前在京都的時候,睢子寧分明是身子不好的,怎么現(xiàn)在現(xiàn)在竟然可以抱起那個女子了?!而且,那女子……那女子看起來與他也是很相配。
那她怎么辦?!她喜歡他那么多年,她一直以為他就是她的夫婿的。
不行,他不能這樣!
陳姒不悅地想,她含著金鑰匙長大,從小就沒有她得不到的東西。何況她如此追求他的事,整個京都的人都知道了!要是他又娶別的女人,堂堂一國公主,那她的顏面何存?
之前她還想著讓他念著她的好,從不傷人,畢竟睢子寧這樣的完人,配他的女子也必定是優(yōu)秀的。但現(xiàn)在,他都要被人搶走了,那就別怪她出手了!
睢子寧放下靜女,見她一言不發(fā),也不追問他這些日子去了哪里,便主動交代道:
“前些日子,我有事……”
靜女淺笑著,笑容完美無瑕,直接插話道:“良人不必解釋。回來就好?!?p> “好?!?p> 睢子寧微微嘆息。好吧,看來他的良人是生氣了。
兩人半天不說話,過了一會兒,睢子寧才絞盡腦汁地想出一個話題來:
“夫人今日怎么有興致出來游船?”
他岔開了話題,還是不說為什么出去了那么久。
靜女聽他的話有些失望,不想再聽了,于是不在意地說,“閑來無事,出來玩玩罷了?!?p> 完全不接茬,一句話就將原本睢子寧要問很多的話題終結(jié)了,毫無余地。接著她又道:
“良人風(fēng)塵仆仆歸來,又離家多日,想必一定累了,我去叫下人來給你備水洗浴一番,洗去疲憊之感?!?p> “唔,良人說的是。”睢子寧低垂著眼眸,無奈道。
話畢,靜女看著睢子寧盈盈一笑,眨眨清亮的眼睛,佳人的身影就走出了房門。
獨留身后的睢子寧眉頭緊鎖,一臉郁悶,靜兒這是都不愿和他說話了啊~
想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談得了政治,上得了戰(zhàn)場,卻被這事兒給難住了。因為古籍書上沒有這樣的記載,也無人曾教過他,夫妻該如何相處啊。
他太難了~
靜女走出房門,經(jīng)過小園。迎面走來一貌美女子,膚色白皙,細(xì)眉鳳眼,尖鼻小嘴,臉上掛著笑意,燦然生光,是個活潑的女子。且身上的衣著飾品一看就不凡,頭戴銀簪,頸戴銀環(huán),腰配玉石,衣料考究。
但靜女卻未曾見過她,應(yīng)該不是家里的人,不然如此美麗的女子她怎會不知道?
陳姒認(rèn)出靜女,粲然一笑,先開口道:“你就是子寧的妻?”
子寧?靜女有些敏感的關(guān)注到這個稱呼。
她淺笑一聲,微微福身,道:“是的。姑娘是?”
陳姒擺足架勢,傲氣地說,“我是陳姒,綏朝公主,我是子寧的……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我喜歡子寧。我們一定會在一起的?!?p> 來者不善。
這一上來就坦白了,身份,青梅,喜歡睢子寧,直截了當(dāng),滿滿的攻擊意味。一下子將靜女方才的好感給滅了,這是要和她搶人嗎?
“哦,是子寧的妹妹?!?p> 靜女淡然點頭,聽到她的話也沒什么表情,心下卻已經(jīng)了然。但她懶得和她做那些爭風(fēng)吃醋的事,而是繼續(xù)笑著說道:
“那姑娘先看看這里吧,也可以叫下人陪陪,免得迷路了。我現(xiàn)在還有事,就先走了?!?p> 靜女將她的身份被定義為妹妹,又?jǐn)[出了女主人的風(fēng)度。顯然不想和她過多周旋。
但陳姒聽了靜女的話,有些不悅,這女人太可惡了,竟然說她是子寧的妹妹,她都說得那么清楚了還裝聾作啞,于是攔住靜女道,“不準(zhǔn)走,你去哪里?”
靜女覺得有些好笑,她要去哪里,干她什么事?還不準(zhǔn)她走?這是她家,她去哪里不行?
靜女調(diào)侃著刺激她說,“和我良人沐浴,怎么,陳姑娘要一起來嗎?”
“你!你!不知羞恥?。 ?p> 陳姒震驚地看著靜女,她怎么能說這樣的話!還有,子寧怎么和她一起沐?。?p> “不知羞恥?夫妻之間那能算羞恥?我看陳姑娘還是早日嫁個郎君看看羞不羞恥罷了。也好讓子寧為你這個妹妹安心一些?!?p> 靜女說完,暼了一眼她,不理會她就直接走了。
不知羞恥?她可是綏王寵愛的親妹妹,綏王平日里在宮中飲酒作樂,荒淫無度的畫面,她怎么可能沒見過?她怎么不說自己哥哥不知羞恥?
早上還好好的,睢子寧一回來就那么煩心,還不如不回來。
可憐的睢子寧當(dāng)了背鍋俠。原先他只是想快點回來,誰知竟然碰上了來追他的陳姒,她知道他們的家在哪里,他也沒辦法。
以至于接下來好幾日靜女都是僵硬著笑臉相對著睢子寧,不和他說話,睢子寧表示他冤枉啊~
亭中,睢子寧和井撫面對坐著下棋。
睢子寧手執(zhí)黑子,看著棋盤,眉眼緊皺,十分嚴(yán)肅地說:
“井撫,你說,怎么哄你師母開心才好?”
井撫拿白子的手一晃,掉了下去,有些踉蹌,他沒聽錯吧?哄師母開心?
“額……這個,我也不知。”
井撫尷尬一笑,訕訕地拿起掉落的白子。
睢子寧沉吟道:“不可悔棋。”
“?。俊?p> 悔什么棋?
“你走錯了?!?p> ………
“算了?!?p> ???!持續(xù)迷茫的井撫。
“算了,出去走走總行了吧?”
井撫滿臉茫然,夫子在說什么?為什么他今天不懂了?
接著,睢子寧嘆息搖頭,袖手一揮,走人了。
次日。
秀川青澀,竹林叢生,放眼看去,如墨丹青似未干透,泛著朦朧的濕意。
林中辟開一條由青石鋪設(shè)而成的小徑,宛若通向青天,高聳入云,兩旁豎著干黃色竹子編成的柵欄。
靜女與睢子寧他們沿青階拾級而上,井撫他們走走停停,欣賞欣賞風(fēng)景,走了許久的路,被靜女他們落下了許多。
最先到山上的靜女和睢子寧找了一處地方坐下了。
“良人,累嗎?”
睢子寧看著靜女問道。清亮的眼神中透著一絲溫柔,有著淡淡的寵溺??此d致勃勃的樣子,估計良人氣消了。
“不累。”
環(huán)視一周,緊密青蔥的竹林,將靜女的眼睛都映成綠色了,紅唇輕啟,道:
“竹林,秀逸有神韻,纖細(xì)柔美,長青不敗,自帶清新、雅致、淡泊的意味,可真是一個好去處,我喜歡這里?!?p> “良人若是以后想來,便可常來?!?p> 靜女終于轉(zhuǎn)過身去,看向睢子寧,輕輕道:“不用了,想必我不怎么想來?!?p> 睢子寧釋然一笑,上前抱住靜女,低頭感嘆:“良人可算是與我說話了?!?p> 睢子寧清亮的眼睛在陽光下竟閃著金色的光?
“你的眼睛……”
“子寧哥哥!”
靜女剛想問他的眼睛怎么是這個顏色的,階梯下就傳來一聲清脆女音。幾乎同時,睢子寧松開了靜女。
是陳姒。
她氣喘吁吁地走上來,累得不行,看見睢子寧便兩眼放光,蹭的地上來,整個身子就要挨向睢子寧。
睢子寧沉默不語,不動聲色地躲開,結(jié)果她就挨到了樹上。趴在樹上落空的陳姒一臉陰恨,這幾天看著他們倆人甜蜜的樣子,她根本插不進去話,都要氣死了。
“子寧哥哥,我們?nèi)ツ睦???p> 臉一轉(zhuǎn),又變成了青澀明媚的樣子,甜甜一笑,毫不在意地,仿佛什么也沒發(fā)生。在睢子寧看不見的地方,眼神陰陰的掃過靜女。
睢子轉(zhuǎn)身寧背對著她,徑直走在了前面,淡淡地說:
“去前面?!?p> 太陽越發(fā)刺眼,但在清涼的竹林里卻覺得點點金色的光點很美麗。微風(fēng)吹過,竹林里安靜得只剩下竹葉發(fā)出的“簌簌”聲。如果仔細(xì)抬頭看看,他們會發(fā)現(xiàn)四周暗處隱著一些黑影,仿佛在伺機而動。
作者有話說:
如果說綏王公叔策是張揚桀驁的暴虐,那么陳姒就是隱藏的暴虐。從小有些扭曲的教育,讓他們覺得世間萬物都是他們的,他們怎么享用,理所當(dāng)然,從來無人敢反抗。以至于心里有些扭曲,他們都是不會遷就這詞,從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就像綏王殺人無度一樣,他已經(jīng)不知道這人命的價值了,沒有得不到的,他們允許那東西抗拒,但決不允許讓別的人沾染,要是得不到,也要搶。從前是陳姒不屑于在表面做這些事,一般都是在背地里做點“小事情”,但不代表她不會!
原文中,話本原文中,為何睢子寧會突然娶了陳姒,就是因為陳姒為了嫁給他,不惜以自己受傷為代價,雇人在他們的一次出游中殺人,陳姒為睢子寧擋刀,救了他。井撫卻死了,其余人也受了傷。于是陳姒如愿嫁給睢子寧,卻再也無法生育。睢子寧心對陳姒并無情愛之意,心中有愧,毅然決定放棄伐綏的計劃。齊子輕失去睢子寧的幫助,無法將正常計劃進行,但仍憤恨不已,在秋祭國宴上起兵,終還是敗了。
睢子寧與陳姒結(jié)為夫妻。不久,睢子寧病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