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波斯坦鐵列克的路上,我沒有主動說過話,其實,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過去的,雖然坐在車上,我整個人都是恍恍惚惚的,我只記得我不停的看導(dǎo)航,想知道還有多久能到達(dá),我還啃了一個馕,我想著有體力一到那里就去搜救。這之間司徒建國打過電話,大概是問問我情況,我接起來沒等他開口就說我現(xiàn)在有事再忙,回頭再聯(lián)系他。
阿依努爾一口氣把車往那個方向開,她也為我著急。她勸慰了我?guī)拙?,結(jié)果我不停的對她們能送我到波斯坦鐵列克表示感謝,她和米熱就不再說什么了,而是隔一會就幫我打電話給在那里的校長詢問情況。
車從一條主路拐到一條輔路上,開始爬山,然后就是沙石路,越走越偏僻,終于,看見了山谷中夾雜著的一小片綠洲,車開到一條小路的盡頭終于斷了,這有一片很新的鍺紅色外墻的房子,米熱說,這是國家給建的安居房。
在一塊不大的平地上停著好幾輛車,這房子背后是一個河谷,水不大,但河谷很寬,很深。過了河谷,是一片河灘,荒灘連著寸草不生、光禿禿的山,山后面還是山。我下車后從其中一個院子里走出來了好幾個人,我看見佟華雯走在這些人的后面。
佟華雯眼睛紅紅的,明顯是哭腫了,“承騫,對不起,我應(yīng)該和瑤瑤一起來的,或者我應(yīng)該勸她不要來的,我不應(yīng)該把車給她開,她如果不來就不會出事?!闭f著她就又哭了起來。
“現(xiàn)在什么情況?”我面無表情的問。
“你好,我是支教老師的帶隊主任,現(xiàn)在武警部隊和全鄉(xiāng)的青壯年都在拉網(wǎng)式的搜尋,還沒有反饋找到,但是這片區(qū)域不大,再往里是不長草的山,羊不會去沒有草的地方,所以,找到瑤瑤老師的希望非常大,請你有信心。由于晚上太黑,天黑后,我們是停止搜索的,而是把所有燈光,包括汽車燈都打開,并隔一會用高音喇叭呼叫,希望晚上能幫到瑤瑤老師。一會兒部隊的直升機(jī)也會參與到搜救中,你先進(jìn)房間休息會兒吧!”邊上一個帶眼鏡的中年男人對我說。
“不休息,我要參與搜救,現(xiàn)在那個方向比較薄弱?”我問到,路上我就決定了,等待還不如自己去找。
“這片人口少,往東翻過幾個山頭就是戈壁灘,因為相對比較好走,草也還可以,而且往那個方向去還有零散的人居住,我們?nèi)サ娜吮容^多。往西過了河灘就是峭壁,山很高,一直往里就是帕米爾高原,有可能有野獸。能走人的路不多,所以安排的人是有經(jīng)驗的牧民和武警同志。再往里北邊走十幾公里還有兩個鄉(xiāng),我們現(xiàn)在那個方向主要是找羊或人的痕跡,尋找瑤瑤老師可能的走的路,同時開車到山的那邊的兩個鄉(xiāng)往這邊找。所以,過河灘往西人最少,這邊因為都是峭壁,且有河流阻隔,再過去一點就是邊境。你們來時的路兩側(cè)我們已經(jīng)搜尋了好幾遍了?!?p> “所以往西一直到邊境,搜尋力量最薄弱?”我一邊問一邊觀察對岸。
的確,房子后邊是一條寬闊而又深的河谷,預(yù)估大概有二十多米深。大多數(shù)地方都是直上直下的峭壁,而且呈現(xiàn)臺階樣的分層,谷底是清澈的河水,彎彎曲曲,沒水的地方是大大小小的黑色和鍺紅色的鵝卵石。
對岸和這邊幾乎一樣,不同的是看起來沒有這么陡峭,峭壁上則直接是山坡,有陡峭也有平緩的山坡,乍一看沒有人可走的路,但估計有羊腸小道可以走的,因為在這一邊陡峭鋒利的山石上,不少山羊不知道怎么上去的,點綴在半山腰甚至更高的地方。
佟華雯帶我到她的車旁,是個京牌的普拉多,看來她經(jīng)濟(jì)條件優(yōu)越,是直接從BJ開車來的。她給我說,瑤瑤因為是睡下后又起來的,所以,她只帶了一個手電筒。手機(jī)、包、車鑰匙等都沒有帶,也沒帶水和食物。
“監(jiān)控有沒有拍到了什么?”我知道現(xiàn)在到處都是監(jiān)控攝像頭。
“這里是一個小的村子,幾個監(jiān)控頭覆蓋的是路口和村莊的情況,監(jiān)控我們看了,是夜視的,可以看見瑤瑤往南邊去了,就是那邊沒有路的方向。但翻過前面那個溝就沒再看到她,也沒有看到從那個口返回的圖像?!?p> 我給大家打了個招呼,說我先不會進(jìn)山,我要自己先在周圍看看,我開著華雯的普拉多沿著羊圈的損壞處想著羊會怎么走,瑤瑤出門后會怎么走。我猜測她可能會先在羊圈四周看看,然后聽一聽羊叫的聲音,這里的牧民不養(yǎng)狗,所以也不會有牧羊犬幫助瑤瑤。
失望,我沒找到線索,我猜測瑤瑤可能是聽到逃跑的羊的叫聲,循著叫聲越走越遠(yuǎn)的,否則按她的個性,不會毫無目的的離開。
我又回到幕泥莎家,問他們當(dāng)時有沒有聽到羊圈以外羊叫的聲音,或者看到羊朝著哪個方向跑了。可是一臉深深溝壑的幕泥莎爺爺奶奶均搖頭,他們對我表示了歉意,看起來他們也很難過,甚至有些自責(zé),反過來,我說了兩句安慰他們的話。
我開著車往南走了一百多米,然后沿著一條小土路開著,這是兩邊都是雜草和鵝卵石的窄窄的路,看到到泥土上有馬蹄印,我分辨不出羊蹄印,路上有馬糞、牛糞和羊糞。車沒法向前開了,因為沒有路,一些起伏較大的溝壑盤橫著,這里是監(jiān)控里瑤瑤最后出現(xiàn)的地方。
我打電話給佟華雯,問她有沒有馬,得到肯定的答復(fù)后,我開車返回。這地方汽車確實比較為難,我騎著馬,不顧眾人的反對,就再回到這塊有溝壑的地方,我觀察了下,如果先向東繞一下,再往西,可能有路可以過繞過河谷。
我背著瑤瑤留下的一個小的背包,她的手機(jī)和物品我裝在了里面,另外我還裝了馕和水。因為這個方向前方有搜索隊員,所以大家攔我攔不住也就隨便我去了。佟華雯要陪我一起,我拒絕了,她是瑤瑤最好的朋友,又一起在這里支教,我想她現(xiàn)在的感覺不比我好多少,我已經(jīng)冷靜下來,并期望能找到瑤瑤,到現(xiàn)在為止失聯(lián)三十小時到四十小時,我一直祈禱她僅僅是迷路了,就在某個地方等待救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