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請命
夜里剛剛出了那樣的大事,朝堂之上,自然是不得安穩(wěn)。大烆皇帝坐于高位,望著一眾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官員,依舊是一副莊嚴的模樣,面子上是望不見一點兒怒氣的。
“昨夜皇宮遇賊,禁軍護駕有功,賞?!被实弁浅噬蟻淼淖嗾郏林曇舻?。
出了如此大的動蕩,皇帝卻先賞,在場的人,無不人心惶惶。
有句話叫賞罰分明,賞過之后,那便是罰了。
賞過之后來的懲罰,只會更加嚴厲,且沒有轉(zhuǎn)圜的余地。
果不其然,禁軍統(tǒng)領剛剛跪下謝禮,大烆皇帝就又開了口,“既然該賞的賞了,那該罰的,也一起罰了吧,幾位,別藏著了,該受罰的,都自己出來說一嘴吧?!?p> 話音剛落,幾個大臣便“撲通”一聲都跪了下來。
天子之權威,便當是如此。
周淳安在站在群臣之后,手心里居然也出了一層細密的汗來。從前她也是偷看過父皇上朝的,可那時,完全不是這樣的。
群臣雖然也如同這群人一般,懼怕著皇帝。可這群人包含在懼怕之中的敬重,她父皇的那些臣子們卻是絕對沒有的。
就拿眼前的情形來說,倘若是她父皇坐在上面,讓與此事有關的臣子自己出來領罰,是絕對不會有一個人站出來的。
他們主動出來,其他沒有出來的臣子,即使有錯,也會推到他們的身上,他父親也不會去仔細查其他人有無過錯,站出來的人統(tǒng)統(tǒng)殺了或是撤職便是,況且梁朝朝堂相斗十分厲害,如果一人受罰,以此人為開端,必然又是一場黨羽爭斗。
周淳安前世活了十二年,到她死的前一天,朝堂上的血腥氣都沒有散過。
而現(xiàn)在這群人敢主動站出來,必然是因為大烆皇帝朝政清明,賞罰分明,他們不怕別人落井下石,但也知道大烆皇帝定會查清此事,該罰之人,一個也不會少。
現(xiàn)在站出來主動領罰,或許還有機會從輕發(fā)落。
神思恍惚之際,周淳安那藏在袖子里的手忽然被人給握住了。她偏過了頭,恰好看到楚潤玨平靜的臉龐。他沒有去牽她的手,而是隔著兩人的袖子,將周淳安的手握成了拳頭,包在了他的手心里。
隔著幾層衣料,周淳安依舊能感覺到他手心里的溫度,還有隨著那份溫度一起存在著的……
惴惴不安……
“好、好??!”楚臻喝了兩聲,站了起來,“京兆尹府,金吾衛(wèi),禁軍,兵部,戶部,一個個的,這么多雙眼睛守一個京都,居然都能出錯,讓人一.夜之間驚起了整座京都城!”
整個大殿上,只有楚臻一個人在說話,那低沉的聲音中繚繞著壓抑的怒氣。
昨夜里出了那樣大的變動,皇宮里也忽然闖入了一群賊人,直接闖入了皇帝近來總是夜宿的玉燕宮。不過楚臻好歹上一路領兵打仗,憑本事打天下的。幾個刺客雖然實力不弱,但也不是楚臻的對手,皇宮里的禁軍還沒趕到,就被楚臻身邊的護衛(wèi)給處理了。
同時皇宮幾個城門也涌入了刺客,都身著白衣,幾番相斗之后也都拜下陣來。
而那讓皇城里的百姓恐慌的焰火,在刺客死絕了之后便再沒出現(xiàn)過了。
這些刺客扒了夜行衣之后,里面都穿著白衣教的衣裳。白衣教在京城鬧出了這么大的動靜,雖然沒有真的殺了楚臻,但也屬實讓人震驚。京城受損,等于打了天家的顏面,皇帝震怒也是自然。
“禁軍統(tǒng)領失職,但救駕有功,功過相抵,罰俸三個月。”
“金吾衛(wèi)護城失職,大長官降職,罰俸半年。”
“臣,領罪。”如此懲罰已算仁慈,兩位武官自然不敢有異議。
“戶部任由身份不明之人混入京都,實在糊涂,但沈肖你剛剛上任,事務繁忙也可理解,朕罰你半個月的俸祿,小懲大誡,下不為例?!?p> “臣,領罪?!蹦枪蛟诘厣系那嗄耆嗣记迥啃?,聲音舒朗,猶如清風霽月,正是最近剛剛上任的戶部尚書。陵陽王的長子沈肖,三年前的科舉探花,入翰林院已有兩年之久,一入仕便頂了那被革職流放的前任戶部尚書的職務。
誰知道出師不利,剛入職沒幾天京都城里就出了這檔子事情。
楚臻微一點頭。
“京兆尹,十天之內(nèi),查清此事是何人所為。如若將那幕后主使捉拿歸案,可功過相抵,不然……”
楚臻話說了一半,忽地望了一眼那兩鬢已經(jīng)些微發(fā)白的京兆尹長官,哂笑了一聲,“看你年事已高,也該告老還鄉(xiāng)了,這事兒,還是交給青年人去查了,朕也不罰你了?!?p> “玨兒,過來。”楚臻又坐了下來,叫了一聲楚潤玨。
楚潤玨似乎是早有準備,他給了周淳安一個安心的表情,松了握著周淳安的手大步上前去了。
“聽說你昨日也曾遇襲,可有受傷啊?”楚臻坐在龍椅上,問得甚是平淡,朝堂之上,父子之情,點到為止即可。
“回父皇,都是小傷,無礙?!背櫕k滿是笑意,“那群小賊武功平平,怎么會是兒臣的對手?”
周淳安從未見過楚潤玨那幅模樣,像是在尋求父親夸贊的小孩子一樣,整張臉都寫上了“驕傲”兩個字。
“不錯,不愧是我的皇兒!”楚臻一直緊鎖著的眉頭,因他一句話也舒緩了幾分。
“只是父皇,您賞給兒臣的那春風小樓被一從天而降的巨大火石給砸穿了。如今春風小樓已經(jīng)沉到了護城河底?!背櫕k說著,臉上露出了憤慨的表情。
“天降火球?有這等事?”楚臻雙眸一凝。
“陛下,臣已經(jīng)探查到,京都內(nèi)的一戶廢棄的院子里,多了一個燒壞了半邊的精巧器件,應該是前朝賊子鄭嘯所造的‘御鑾乘’,肅王殿下所說的那從天而降的巨石,應當與‘御鑾乘’有關。”京兆尹此時站了出來。
“父皇,傳聞那鄭嘯多智近妖,既然京都之內(nèi)出現(xiàn)了御鑾乘,那昨晚那場暴亂一定與他有關。鄭嘯說不定就是白衣教背后的統(tǒng)領!”
楚潤玨說著,突然單膝跪了下來,“昨日安寧侯之女為了幫兒臣擋下白衣教賊人的暗箭面部也有損傷,白衣教之舉,實在猖狂!
“請父皇下令,讓兒臣離京清繳各地的白衣教余孽,以保大烆天下昌平?!?p> 楚潤玨的聲音里散發(fā)著勃勃生氣,猶若白日下的青松一般,既昂揚向上,又桀驁不遜。
一只牌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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