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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洲妖人

第五章 風塵中客

四洲妖人 刑走 3190 2019-12-09 19:43:44

  桑鉞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在舅舅家,心想自己睡覺前不是在家里嗎?不過,父親和舅舅并沒有給他提問的機會,因為二人正激動的抱在一起,又是蹦又是跳,搞得像是中舉或登科,然后就沖出去,緊接著外面就是噼里啪啦一陣亂響。

  不過,他并沒有去糾結(jié)這些事情,因為一股奇異的感覺突然籠罩住了他,當他閉上眼睛,周遭便似乎有許多東西在圍繞著他歡呼雀躍。

  桑鉞睜開眼,身邊居然真的閃爍著紅色的光點,紅色光點匯聚在一起,宛若一條絲帶般繞著他轉(zhuǎn)圈。

  當桑父和他舅舅進屋看到后,興奮的表情里瞬間多了敬畏。雖然,眼前的孩子是他們的后輩,但對于仙師的敬畏早就深深刻在東土百姓的骨子里。

  第二天,桑鉞的舅舅就命人快馬加鞭去了宛郡,因為在地方只有州府和郡城設雞犬司分司。

  就在雞犬司的仙師來到貳縣的當天,貳縣縣尉在菜市口壘起高臺,并且提前幾天就張貼了告示說,今日午時要斬妖示眾,以儆效尤。所以今日前來觀看斬首的吃瓜群眾分外多,何況很少有人會見到斬首妖人這樣的戲碼,要是看一場,都夠茶余飯后談半年。

  而菜市口旁的酒肆里,一個說書先生正在那里有形有色的講著演義,聽故事的食客則都聽得津津有味,就連沒夾到菜的筷子也會往嘴巴里遞。

  如果桑家鎮(zhèn)的人來了這里,定然會認出那個說書先生,他不正是老黃也。興許大家還會打趣他蹭酒喝都蹭到了縣里。

  不過今日之他來到此處,并不是為了說書,也不是蹭酒,當然也不是觀看斬首妖人。而是為了來見一個人,一個離開很久,終于歸來之人。

  隨著一陣鑼響,斬首大戲終于拉開了帷幕。桑圓的囚籠被富有戲劇性的蓋上了黑色的布,幾個縣衙的壯班抬著它,早早的來到了高臺。附近趕來圍觀的百姓在臺下指著被蓋住的囚籠紛紛議論,似乎大家都在討論著妖人的模樣。有的人說它長了三個腦袋六個手臂,還有人說他身高十丈,不過立馬有人說他是個傻子,十丈大的東西,怎么可能塞進這么小的籠子??傊?,所有人都像是在看戲,而布蓋揭開,妖人斬首就是這幕戲的高潮。

  待人群將菜市口圍的水泄不通時,縣令大人才在縣尉、主簿、典史以及一大群吏員的陪同下,來到了現(xiàn)場。

  這時,老黃已經(jīng)不再說書,而是在臨街的座位上與一名男子相對而坐。桌上是一壺酒,一對酒杯,一碟茴香豆,一碟炒花生,一碟醬牛肉。

  “我以為您再也不會回來了,結(jié)果沒想到您回來了,更沒想到的是您的牽掛居然這么多,竟然還比不得老黃我?!?p>  老黃目不轉(zhuǎn)睛的打量著眼前的男子,似乎想從他的臉上讀出這些年歲月帶給他的痕跡。

  那人神情空泛,眼中映射出的景象像是一副灰白的海景,灰色的海,白色的天,灰色的云。

  他看著樓下菜市口這喧囂的人群,放下酒杯,呢喃自語道,“究竟是有什么不同,讓大家如此?”

  老黃似乎聽力很好,咀嚼完牛肉,也看向樓下,發(fā)出“呵”的一聲,又繼續(xù)道:“人妖殊途,仙妖殊途,仙人殊途,您不是早知道,也早就經(jīng)歷過的???我們改變不了的,當年沒改成,現(xiàn)在也改不成?!?p>  說到這,老黃又給自己斟滿酒,一飲而盡,然后重重的放下杯子。

  “總能改變的?!?p>  說罷,二人突然安靜,不再說話。因為囚籠的布蓋被揭開了。

  “怎么是這小子!”老黃見到那妖人的面龐,立即就想起了自己講故事時每次都來湊熱鬧的桑圓,畢竟那群小孩每次都喜歡問這問那,老是打斷他,害得他好幾次險些忘記講到哪里。

  “故人?”那男子盯著桑圓,問道。

  “非也,只是認識。”

  “蠱雕妖人,還是孩子,真可憐?!蹦悄凶诱酒饋?。

  “您要出手?”

  “嗯,你先去陽都見我三弟,這一次真的要麻煩你了?!闭f罷,他就帶上了斗笠,蒙上面。索性他們位置偏僻,沒人看見。然后,他走下樓梯。

  老黃從二樓窗戶往下看著那男子即將融入人群的背影,心里感嘆現(xiàn)在真是不知道男子到底在想啥了。然后提起酒壺豪飲,喝完酒水,準備離去。

  剛走下樓,店小二就笑迎上來,“先生可是吃好喝好了?”

  老黃點點頭,“你家酒水滋味著實不錯?!?p>  “先生故事也講的很好!”

  “湊活,走了啊?!?p>  “先生,您不能走?”

  老黃一愣,旋即又笑道,“下次有機會再來你這里說書,我真有事,走了。”

  “不是,先生,你酒錢沒結(jié)。”

  老黃一個趔趄,心里開始罵那男子,正事還沒開始,就給自己添堵,自己這么多年靠“街頭賣藝”為生,能有幾個錢,哪次喝酒不是蹭人家店家,現(xiàn)在倒好,你堂堂一公子哥一回來就要我請客,還要我給你跑腿,沒天理,沒天理!

  最終,老黃軟磨硬泡,讓酒錢便宜了些許。

  一出酒肆,老黃摸著干癟的錢囊,扭頭看了一眼菜市口,便消失在街道上。并且還下定決心再也不跟那男子下館子了。

  老黃走了沒多久,縣太爺終于下令斬首。只見那挺著大肚腩的劊子手朝手上吐了口唾沫,然后在眾人圍觀下依舊鎮(zhèn)定自若,屏息凝神,準備行刑。

  有些膽兒小的,在刀起時趕忙捂住眼睛,應當是怕見到血腥的畫面,不過嘴巴里卻在那里叫好,叫囂著讓妖邪知道知道我們?nèi)俗宓膮柡Γ?p>  不過,當那些人睜開眼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刀起卻未刀落。因為,一條粗壯的藤蔓從斬首臺的木板上生出,然后沿著劊子手的腿,一直爬到他的手臂,劊子手被緊緊束縛,就連嘴巴里都塞滿了藤蔓,令他只能發(fā)出“嗚嗚”的哀嚎。

  “??!妖人的同伙來了,大家快跑??!”不知誰喊了這么一句,瞬間,圍觀的人們便作鳥獸散。

  在亂糟糟一片的環(huán)境里,沒有了男人和女人,以及老人和小孩之分,有的是心里只想自己和家人安全逃離的百姓們。不論是老人在人群摔跤,還是孩子在人群里跌倒,都沒辦法停止這腳步踩踏的洪流。

  有人劫法場嚇了縣令他們一跳,他們雖然在意,但最終也不會被深究,甚至在貳縣這一畝三分地,他們還可以串聯(lián)和平息這事端。

  但百姓被踩死,那可就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h令看著臺下亂哄哄一片,心里有些后悔,自己怎么就只考慮了功績卻忽視了隱患。這要是被傳成好大喜功,那他今年考評可就得不到甲了。

  當縣令悔恨交加,擔憂考評時,摔倒哭泣的孩子,跌倒無助的老人,真的就只能看著那人群和腳底板向他踩踏過來,一切不過電光石火,來不及反應。

  他們閉上眼,準備接受這場慘痛的無妄之災。過了會兒,睜開眼卻發(fā)現(xiàn)這里不是黃泉彼岸,依舊是那個嘈雜的菜市口。茫然的孩子和老人環(huán)顧四周,才發(fā)現(xiàn)身后樹起了一塊堅實的木墻,木墻阻擋住了那些猶如黑白無常的腿腳和洶涌人潮。

  “得救了?是仙師救了我們嗎!”

  老人只猶豫了瞬間,然后立馬跪在木墻前磕頭感謝。

  就在這時,臺上惱怒的縣尉終于看見了逆人潮行走的斗笠蒙面男子。在縣尉眼里,男子詭異,人流居然沖不倒他。再加上他來救妖人,便馬上給他也打上妖人標簽。

  “孽畜,竟然敢闖刑場,來人啊,將他拿下。”

  縣兵待百姓散盡,就立馬將男子圍住。

  可男子面對數(shù)十名縣兵,只是抬起手,輕輕一握,縣兵腳下的地面上便瞬間長出一顆巨大的樹,樹枝將周圍士兵全都困住。士兵們自然不會束手就擒,各自劇烈的掙扎,但就在這時,樹上結(jié)出許多鮮艷的花朵,花朵里飄出一陣甜甜的香氣,士兵一聞便紛紛失去了意識。

  臺上的縣官吏員皆大吃一驚,雖然他們都知道縣兵不堪,但平均武力值也大多比三班的人要強不少,現(xiàn)在居然一觸即潰。

  再看看那參天大樹,所有臺上的縣中大佬都想罵一句,“這不是仙師手段嗎?仙師救個什么妖人??!”

  不過這樣,反倒讓大佬們覺得事情變得更好解決,畢竟出啥事,都有仙師大人頂著,何況這仙師手段這么高,定然不會是只燕雀。

  “仙師大人,不知為何要來擾我刑場?”

  縣令拱手作揖,想了想,才想出這樣一個稱呼,畢竟不知道對方官居何職,但仙師基本都是七品以上,而即便沒有為官,那必然也是某個大家族的客卿供奉之類,總之不好得罪。

  “不為何,只是因為他還是個孩子?!?p>  說罷,他意念微動,一根細細的藤蔓就鉆到枷鎖的縫隙間,然后陡然膨脹,將枷鎖撐裂破壞。

  也不再理會貳縣要員們,只是低著頭,看著受驚瑟縮的桑圓,然后問了一句,“要跟我走嗎?如果不想也可以,我會送你出城的。”

  男子帶著斗笠,蒙著面,眼神空泛,眉有風霜,頓時讓桑圓想起來老黃故事里的那些風塵中客。

  “我跟你走?!?p>  桑圓用手臂上的羽毛擦干眼淚,跟著男子扎入風塵。

  只留下縣中那些要員在哪里大吼大叫干捉急,沒有武力的后盾,面對斗笠客這樣的大仙師,他們著實不敢發(fā)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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