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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妖劍客

  清晨,天微亮。

  濱州城以北三里,妖氣沖天,迷霧重重。

  魔龜山:傳聞六十年前,龜妖在此山藏匿。至今吃人無數(shù),許多一流除妖人提劍而進(jìn),一去不返,因而得名魔龜山。

  魔龜山周遭并無村落,人跡罕至。山中常有鷓鴣啼鳴,烏鴉哀嚎,有如閻王索命之音。

  只見那百里妖云籠罩魔龜山,萬丈烈陽灑透不進(jìn)。山中松樹灌木恣意伸展,無路可尋。潮濕陰涼,陰風(fēng)暗送,猶如九幽陰府,甚是滲人!

  魔龜山腳,云霧之外。

  劍客駐立凝望,眼中沒有絲毫畏懼,原地一陣思量:“你留在這,我一人進(jìn)去。”

  身后的貓妖因極度恐懼而不假思索:“好。。。”

  劍客提腳邁進(jìn)云霧,霎時(shí)沒了身影。

  “啊。。??┛?。。。吱吱。?!彼兰诺纳街?,突然驚起,鳥嘯獸吟,如白日撞鬼,令人汗毛倒立。

  貓妖突覺左右無依無援,漸覺身上衣薄膚涼刺骨,拔腿就追劍客入山而去!

  只見山霧迷迷,雜草縱橫,腳下路更不知深淺。貓妖躡手躡腳“啊”一聲尖叫,踩到滑滑溜溜的不明物。隨腳一甩,甩飛一條一丈長黑蛇!

  “你。。。你在哪里?”貓妖聲如細(xì)蚊,猶如地里發(fā)出。

  “啊”又一聲慌亂驚叫,貓妖一腳踩空,跌滾下山。幸得學(xué)了本領(lǐng),身姿空中一個(gè)變換竟穩(wěn)穩(wěn)落地。雙手各抓一撮雜草,身子才不往下跌落。貓妖深吸一口氣,借力向上一翻,再次穩(wěn)穩(wěn)落到山上!

  因魔龜山少有人至,山上野果碩碩,個(gè)大紅鮮。貓妖就跳坐在果枝上,采摘著果子吃:“真甜,嗯嗯,好吃,太美味了,我以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還有這樣一個(gè)好地方呢?”

  半響。

  采摘了各樣野果,用衣服兜了五六斤,心想:他可能也餓了吧,這些就給他吃。

  看了一眼樹上繁果,又低頭瞧了一眼兜的水果:“這些夠他吃么?應(yīng)該不夠,多摘幾個(gè)!”伸手又往樹上摘。

  魔龜山深處。

  群鳥驚飛嚎叫,猶如突遇猛禽兇獸!

  只見一人腰后拴一兩米長精木盒黑匣,于林中如神猴攀飛向前,腳如蜻蜓點(diǎn)水擊葉而飛。。。

  鳥聲漸寂,水聲漸來。

  “轟隆隆。。?!闭鸲@。

  劍客飛落在一塊大石上。

  原是前面百丈寬湖上一席十米高瀑布轟泄而下?!斑诉恕逼俾曊鸲@。

  湖水清澈見底,淺有三米多深,于深處更不見底,黑綠一片。湖邊桃李果子累累仿如湖上垂釣,幾條草蛇湖中閑逸游蕩。

  劍客就于石上盤腿打坐,行運(yùn)真氣。

  另處,貓妖用衣裙兜著野果撥開迷霧,往魔龜山深處探來。

  “咦”貓妖好似踩到什么硬物,細(xì)看,原是一副骷髏人骨!身邊還有一柄生銹飛劍!

  “呼”貓妖松了一口氣,對(duì)這早已見怪不怪。

  魔龜山深處瀑布。

  正端坐的劍客似有察覺,微側(cè)頭,眼神直盯湖面。

  眼前除了轟轟瀑流聲,并無其它聲響。就算有什么聲響動(dòng)靜,也會(huì)被這震耳欲聾的瀑流聲掩沒。

  劍客悄悄探出右手,成劍指。

  左腰誅邪劍微微顫動(dòng)。

  “轟”一聲巨響!

  湖面婉如被天大的隕石砸下!湖水翻騰,有如整碗的水被掀翻倒扣,湖水瞬間將劍客身影吞沒!劍客原座下巖石此刻正被湖水沖裂,沖碎。。。

  “吼”一個(gè)水井口大的綠腦袋,雙眼綠黃,眼珠如破裂玻璃迷幻人心。一張口,寒風(fēng)凜冽,吐出丈長的蛇信子猶如尖槍利矛。二話不說就往自己頭上扎!

  好大一條蛇妖!

  細(xì)看,好威風(fēng)無懼勇猛的少年!

  在磅礴落雨中。

  劍客此時(shí)正雙腳立在巨蛇頭頂,誅邪劍已刺破巨蛇腦門。直通蛇的喉管,誅邪劍趁隙而入,下咽喉,入腸胃,通血管,在巨蛇體內(nèi)橫沖直撞,斷筋切脈!

  外頭,眼看蛇信子就要如尖槍利矛將劍客心臟穿透!劍客大吼一聲,眼中寒芒凜凜。馬步一扎,用力一沉!蛇皮‘織織’裂紋漲爆,白皮血肉翻出。

  真氣由劍客腳下而起,順蛇頭緣蛇身至蛇尾入湖。因而外泄真氣在湖中暴虐,激沖起條條高達(dá)十米水柱。直把瀑流頂飛而起!天空再度降下磅礴大雨!

  巨蛇在湖中疼的不斷扭擺著身子,血盆大口發(fā)出長長疼嚎,聲音撕裂耳膜!蛇妖全身一顫,凝聚力量集在蛇信子上,向劍客發(fā)出致命一擊,翻盤的一擊,扭轉(zhuǎn)乾坤的一擊!

  但聞,“哐”一聲,蛇信子就算是尖槍利矛,也穿透不進(jìn)劍客銅墻鐵壁的胸膛分毫!

  這致命一擊失敗,導(dǎo)致整條巨蛇仿受電擊,全身肌肉痙攣僵硬!

  “砰”誅邪劍于蛇腹中破體而出,回劍入鞘。

  灘灘黑血從蛇妖全身各處如瀑飚射飛泄,湖水盡渾紅濁。

  山上瀑布復(fù)流,“轟轟”聲震耳欲聾。

  劍客全身濕透,怒氣未消。雙腳一蹬,巨妖蛇身松垮如泥跌落湖面。“兵兵棒棒”激水千層浪,空中一片血紅水幕升了又落。

  在瀑布源頭,砥柱中流的巨石上。

  劍客冷漠地看著下方蛇妖巨身,被血紅湖水一塊塊吞沒,同時(shí)令人作嘔的血腥之氣四散開去。引來周邊獸吼此起彼伏,吼聲越漸緊促,仿似皆朝劍客奔襲而來。

  洶洶戰(zhàn)意的怒吼,把林中濃厚云霧都鼻吸了去。奔騰的豺狼虎豹成百上千朝瀑布匯集。

  此刻。

  瀑布四周布滿妖獸!

  松樹上幾十只妖猴朝劍客挑釁指罵。

  林中豺狼虎豹低吼狂嘯:“嗷嗷嗷?!睙o情震攝!

  空中鳥獸盤旋激嘯,催魂索命。

  此些妖中有些披了人皮化了人形,有些半妖半人,有些虎豹雙腿直立如人,眼神狠毒,沉穩(wěn)智慧。

  正當(dāng)妖獸與劍客互相死亡凝視的寂靜時(shí)刻。

  只聞瀑布“轟隆”的節(jié)奏聲響。

  突然。

  “嘩啦”一聲。

  眾人尋聲看去。

  一堆野果子從一個(gè)女子的衣裙上盡數(shù)傾倒下來。只見那女子癡癡地望著,被眾妖包圍,腰后拴長長精木盒黑匣的劍客。如平民對(duì)神的駐足仰望!

  劍客快速掃望四周,左右腰長短劍抖動(dòng)越加高潮激烈。

  “吼!”隨著一聲怒吼。

  群妖紛紛撲咬而上!

  空中鳥妖盤旋墜沖而下!

  幾只猴兒還借貓妖頭或肩飛蹬而出!

  貓妖就跟木頭一般,眼中只有那個(gè)男人!

  身邊嘶吼,慘叫她充耳不聞!

  只見眼前劍影繚亂,血肉橫飛,一個(gè)接一個(gè)妖獸尸體倒下。劍客左右手劍指齊舞,腰拴長盒黑匣半空左踢右砸,借尸踩蹬飛天沖云!

  眼前的畫面直擊貓妖的靈魂:你是怎樣的兇狠冷漠無情?才將整個(gè)妖族性命視作草芥低賤?你是冷血的嗎?

  突然。

  貓妖中腦海中閃出:瘋斬峰淵底,劍客眼角淌淚指責(zé)自己殺害他未婚妻的畫面。

  “你是有感情的?!必堁驼Z:“只是不對(duì)我們而已?!?p>  “織”一把誅邪劍直奔貓妖腦門而來。

  貓妖反而臉露微笑,解脫!閉目,靜待世界安詳。。。

  ‘呼’一聲風(fēng)起。

  貓妖感覺自己身體輕盈,像在風(fēng)中自由飄零的花朵,自由自在,無拘無束。

  沒有摔地的痛感,反而覺得越飛越高,然后降落未到底又輕飛起。身子也覺被人緊緊摟住,熱熱的體溫貼肌傳來。

  一睜眼。

  綿延兩里的蒲公英腳下鋪展,盡處直連天際。眼里世界瞬間寬闊千里,心胸舒暢。

  一陣狂風(fēng)吹去,萬千蒲公英隨風(fēng)而起,雪花般朝臉上親來。輕柔小巧。

  貓妖一個(gè)側(cè)望,就差點(diǎn)親上一張冷峻的臉龐。

  劍客摟著貓妖點(diǎn)葉跳飛,赴向遠(yuǎn)山飛去。

  當(dāng)夜。無星無月。

  魔龜山。

  林中起了柴火。

  劍客身著短褲,衣服于火堆旁架著烘烤。

  衣服架子剛好擺在劍客和貓妖中間。

  完全看不到對(duì)方,只能看到對(duì)方被火光烘在衣服上的影子。

  火堆里‘噼里啪啦’作響。

  兩人無語。

  片刻。

  貓妖從自己身上取下一件長長外衣,從衣服架子底處,被烘的衣服下面朝劍客遞了過來,輕聲:“夜涼,給你?!?p>  許久不聽劍客回應(yīng)。

  他沒聽著?

  貓妖遞衣服的手漸酸痛。卻聽

  “不用。”

  簡短兩字,雖然被拒絕,貓妖依舊覺得暖心。將衣服收回。

  “你痛恨妖怪么?”孤男寡女,寂靜深夜,人心最為脆弱。貓妖問。

  卻聽不見劍客回答。

  “我早就不想活了?!必堁l(fā)自內(nèi)心:“我生來是妖,我生來卑賤,對(duì)你們?nèi)f物之長的人類來說。我們妖的命,賤如蟲蟻?!?p>  只聽火堆里噼里啪啦。

  劍客沉默的身影映在隔在他們中間的衣服上。

  “公子武功超群,連修練百年的老蛇妖也不是公子對(duì)手。我。。?!必埮⌒囊硪淼卣f著。

  貓妖這時(shí)看著劍客的手拿著一根木柴,輕輕扔入火堆中。

  良久。

  劍客依舊不語。

  貓妖心里醞釀片刻:“你,你很喜歡你的未婚妻吧?”

  劍客仍不語。

  “公子你應(yīng)該很愛你的未婚妻,所以,我現(xiàn)在仍活著,全因我身上這張皮是你未婚妻的對(duì)吧?!必堁呐榕閬y跳地瞧望他的影子。

  劍客影子一動(dòng)也不動(dòng),仿如靜止。

  此時(shí)火里火光嘩嘩,紅彤溫暖。

  劍客用短劍撬開火堆旁一處泥土,取出兩根烤熟的紅薯。自己留了一根,另一根用手滾它到貓妖腳下。

  長夜過去。

  破曉黎明。

  魔龜山如重生換血,林中盡是云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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