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夕想來,王爺會讓嗎?”
這話問得漂亮,又重新將問題拋給他。
這一瞬間,他不得不重新審視面前的小姑娘。
九王必須承認(rèn),小姑娘的獠牙涂滿毒液,絕不像眼前所見那般無害。
也就是在這一瞬間,九王面前閃過許多畫面,獨(dú)獨(dú)沒有單純的小姑娘。
“如果你愿意踏出第一步,本王自然會走剩下的九千九百九十九步?!?p> 何云夕笑了。
她不信。
在阿喀爾草原,她何止踏出了第一步。
九王自然也看見何云夕臉上大大咧咧的笑容,饒是聰明睿智如他,也不懂她今日所問與木笛有何關(guān)聯(lián)。
他不懂,所以他踏出了第一步。
“公主,山河寂寞,可愿陪本王一同走一遭?”
他來到她面前,修長的身影顯得格外落寞。
偏生他還在小聲蠱惑,“我知道公主心里有憤恨,有不平,公主想要什么,可以直說,本王一定會為公主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燭火照在他近乎妖孽一般的臉龐,激蕩人心。
差一點,她就陷入了他苦心編織的溫柔陷阱。
她在心底冷冷的笑。
他識破了她的面具,可她又怎么不知,他識破了面具?
這是一場沒有輸贏的博弈。
何云夕想起一句無恥的話,就喜歡你看我不爽又干不掉我的樣子。
此情此景,最是貼切。
九王雖然不知道何云夕心里在想什么,但看她一片清明的眸子,就知道,他又失算了。
明明已經(jīng)看見了她的狐貍尾巴,卻又抓不著,的確很是挫敗。
美男計,攻心計,真的沒用!
九王撇撇嘴,依舊笑意盈盈地問道,“公主難道對圣上就沒有怨懟之心?”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p> “哪怕死的是公主的親人,是公主的族民。”
“有些事情,非我能阻止?!?p> “公主的覺悟令本王佩服?!?p> “過獎,過獎?!?p> 她盈盈淺笑的樣子,找不到一處缺口。
“王爺,若沒事的話,我先走了?!?p> “嗯?!?p> 男子倒回的干脆,令他不由莞爾。
她也不作留戀。
卻見九王拿出一根笛子。
他不是說他的笛子借給故人了嗎?
何云夕重新折回來,瞇眼問道,“敢問王爺,這是......?”
她索性不知,裝作好奇。
“你的?!本磐醴艘粋€白眼。
饒是再好的性子,也控制不住。
欺人太甚!
竟然私自翻她的房間。
“王爺,不問自取,是竊?!彼L著臉。
“本王剛才已經(jīng)向你借了?!?p> “王爺,我記得,我沒同意。”
何云夕覺得被耍了。
他早就拿了木笛,還假惺惺的說那么多話。
九王真是好樣的!
無恥下限突破了她的認(rèn)知。
“這是我的?!?p> 就在她準(zhǔn)備拿回自己的木笛時,卻發(fā)現(xiàn)自己不能動彈。
是他搞的鬼。
何云夕落了下風(fēng),嘴上卻不肯輕易饒人。
“王爺這樣對付我一個弱女子,傳出去,也不怕人笑話?!?p> “于本王心中,公主是世間最潑賴的女子。”
呵呵。
罵她是潑婦。
那他又算什么,小人?
別侮辱了小人這個詞。
“王爺難道不怕我將剛才的話告訴皇上?”
她可沒忘記,他話里話外都在慫恿她謀反。
誰知,九王竟笑了,笑的像只狡猾的狐貍。
“公主,你能孤身一入闖入皇宮嗎?你把剛才的話告訴外人,外人是信罪臣之女,還是信本王?”
何云夕暗罵自己愚蠢,在心里暗暗生氣。
他最喜歡的便是瞧她生氣的樣子。
不由得,多看了幾分。
“告訴本王,真正的公主在哪里?你又是怎么得到木笛的?”
什么?
何云夕皺緊眉頭,望著翹著二郎腿的男人。
他偷木笛,不會是為了檢查木笛的真假吧?
“本王捏死你,就像捏只螞蟻,所以,招不招全在于你,嗯?”
她算是聽明白了,若今晚不能給他一個合適的解釋,他是不會放過自己的。
原來,這才是九王真實的用意。
情話、問話,都只是他的手段而已。
她就說嘛,他怎么會變得和顏悅色。
何云夕放心了不少。
“王爺之前不是檢查過嗎?”
她耳后一片緋紅,提醒他看過她的后背。
少女含羞的模樣,本應(yīng)楚楚動人,卻令他心中冷冽三分。
“連細(xì)節(jié)都做得天衣無縫,只能證明你心思慎密?!?p> “你苦心孤詣接近本王,又在王府策劃逃跑的戲碼,是為了什么?”
“欲擒故縱?本王實在想不明白,只能親自審問,是皇上,還是太子?”
來到王府前,她就聽說過,朝中局勢復(fù)雜,九王最大的敵人就是皇上和太子。
都是骨肉至親,偏偏相殘,當(dāng)時還讓何云夕一陣感慨,帝王無家。
他懷疑她是皇上還是太子的人,的確情有可原。
何云夕搖搖頭,卻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不能動彈,只好說道,“我來到西涼,從未見到過皇上和太子?!?p> “那你究竟是誰?敵國的細(xì)作,邊關(guān)的探子?”
九王問道,卻覺得荒謬至極,都知道他不近女色,身邊都是親信,若要派人來,絕對會用一個更干凈的身份。
所以,在何云夕說完“我不是”后,他并沒有反駁。
明明處處是破綻,卻抓不到蛛絲馬跡。
他想不到,自己身上有何值得圖謀的地方。
“本王問你,你為何想要逃跑?”
九王決定改變策略,從其它方面入手。
“來西涼,難道不是王爺?shù)囊馑紗???p> “本王的意思?”九王不解。
“王爺送玉佩,不就是猜到阿喀爾會有一禍嗎?”
隨著最后一個尾音落下,空氣中的氣息又冷冽了三分。
九王瞇著問道,“說說看。”
“王爺并不喜歡我,我將王爺囚禁在草原三年,王爺應(yīng)該對我恨之入骨才對,實在不明白,王爺為什么會對我感激涕零?”
她把感激涕零咬得十分重,諷他此地?zé)o銀。
九王聽完,并不生氣,只道,“你倒聰明,既然知道,為什么還來?“
何云夕嘆了一口氣,望著九王,那眼神,就像是看白癡一樣。
“王爺,有人對你打打殺殺,你又只有九王府一個地方可去,難道你不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