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露,你用死來示愛,那我就用等待愛你。
在一個山崗上,有一座墳?zāi)?,這座墳?zāi)贡淮蚶淼姆浅R?guī)整,墳?zāi)沟闹車幸黄交▏@,墳上被茂盛的青草覆蓋著。
在離這墳?zāi)共贿h(yuǎn)處,有一個用木頭搭起的棚子,棚子里住著一個男子,男子的年齡分辨不出來有多大,因?yàn)樗麧M臉胡須,頭發(fā)蓬亂,衣衫襤褸。
每天,他除了一大早拿著一只能夠盛水的缽盂,來這座墳?zāi)股鲜杖∏嗖萆系穆端?,他很少出來走動?p> 棚子里也只是就地取材,用木頭搭起的簡易床,床上沒有被子,只有一張獸皮,還能辨認(rèn)出是狼皮,除此之外再也找不出還有什么值得一提的東西。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少歲月,因?yàn)檫@里沒有時間的概念,每天太陽的升落,月亮的圓缺對于他來說都如同刮風(fēng)下雨一樣,他的意識里只有那座墳?zāi)梗拇嬖谥皇菫槭占瘔災(zāi)股锨嗖莸穆端?p> 還算幸運(yùn),在他的意識里還有一絲清明存在,那就是等待,他在等待他的缽盂里的露水積滿,他在等待著積滿水的缽盂能映出零露的影子,這是他最堅(jiān)信的一件事。
這就是他存活在這世上的唯一理由。
他就是郎俊凱,那個幾世都是果敢執(zhí)著,夢想成為一代帝王的狼王。
落魂陣上,他找到零露的尸體,他望著那具嘴角還帶著一抹微笑的女子,他的心隨著她已經(jīng)魂飛魄散的靈魂一同死去。
抱著零露的尸體來到這里,他將零露安葬在墳?zāi)估锖螅痛钇疬@個棚子住下來,有了零露的陪伴他已經(jīng)不再求什么,現(xiàn)在他的生命里只有一個信念——等待。
還算幸運(yùn),他雖然忘記了他是誰,他從哪里來,以至于他忘記了他所具有的武功,可他那一身強(qiáng)大的能量雖然失去了一半,但在這里維持簡單的生活還是綽綽有余,因?yàn)樗吘故抢峭酢?p> 盡管他懶得去狩獵,可他還是有吃不完的獵物,因?yàn)檫@一帶所有的狼感知到他的能量,還是情愿臣服于他,為他叼來獵物,時不時地還要孝敬他一些山中的奇花異果,雖然他不曾是它們的王。
他每天靜坐在屋里冥想,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幾乎忘記了語言,因?yàn)樗恍枰?,只是偶爾有狼給他送獵物時,很想在他身旁多停留一會,目的是想跟著他學(xué)習(xí)些所謂修煉什么的。
此時又恰逢他一時清明,或許是他今天高興,他才說一些單音節(jié)的詞,沒人能聽懂,可那些狼卻如獲至寶。
第二天,會有更多的狼聞訊趕來,每每這時,他就連這些單音節(jié)的詞也不再發(fā)出,常常是一群狼等上一個晚上,還是掃興而歸。
他就這樣活在這方圓的世界里,有墳?zāi)估锪懵兜呐惆椋踔劣X得他幾世都沒有得到過這種寧靜。
也許這才是真正的寧靜,沒有野心,沒有欲望,沒有爭奪,甚至沒有感覺。
他就在這里過活著,他那缽盂里的露水夏天雖然積攢很多,可一到冬天又失去了一些,盡管他全身心地呵護(hù)著,可不知道為什么,這缽盂里的露水就是不能積滿。
甚至有一年干旱,就連以前積攢的露水也所剩不多。
可郎俊凱依然如故,因?yàn)樗械氖菚r間,他這一生都要守護(hù)在這里,這才是他的家,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去哪里。
又過去了多少年,他沒有記憶,還好,這一年的夏天雨水很充足,缽盂里的露水都快積滿了,這些日子他心情非常好,他就要見到他的零露啦。
天氣著實(shí)熱,這天中午,所有的植物都收攏起葉片,他的棚子里也是悶熱難挨,他覺得有點(diǎn)渴,他起身走了出去。
穿過一片樹林就有一眼泉水,這是他的水源地,他每天就是喝這里的水。
他高大的身影來到泉邊,由于干旱泉水也少了很多,他蹲下身捧起水,大口地喝著。
依然清涼的泉水讓他覺得很清爽,他捧起水洗一洗臉,水中倒影著他的身影,他停頓下來,端詳著那人。
那人是誰,他怎么也在這里,這么丑陋,這么腌臜,他伸出手去抓,可他的手一碰到那水面那人就沒了蹤跡。
他把手從水中拿出來,過一會,那人又出現(xiàn)在他眼前,他又去抓,可那人又不見了。
反復(fù)幾次,他有些生氣,這是他不曾有過的情緒,他憤怒地舉起拳頭砸向水面。
水濺起,清涼的水珠濺到他的身上,臉上,他更加氣憤,接連幾個重拳連連出手,水面被他擊碎。
他站起身,滿意地看著漣漪不斷的水面,那個人終于不見啦。
他心情愉快地往回走,心里有些期許,天這么悶熱,又要下大雨啦,明天早上露水一定多,也就這幾天,對也就這幾天,缽盂就積滿了,到時候……
他一想到這,就感覺心臟怦怦地跳得歡,好像少年第一次要去參加約會,他感覺那滿是胡須的臉頰都有些發(fā)燙。
這幾天他都沒有睡好覺,夜里幾次起來去看缽盂里的水,生怕有什么閃失出現(xiàn),為此他還特意出去捕獲一只豹子,他喜歡它身上的花紋,用它的皮為自己制作了一件漂亮的衣服。
唉!活這么大年紀(jì)還真沒赴過約會,他甚至有些忐忑,覺得自己沒有信心,這么多年等待,他不想讓零露看到他如此衰老的模樣。
一想到零露這個名字,他都感覺是自己的一種奢侈,這么多年他忘記了他過去的一切,可唯獨(dú)那抹黃色鮮亮的倩影,仍然清晰地浮現(xiàn)在他的腦海,不,僅僅是腦海還不夠,她存在于他靈魂深處,與他結(jié)為一體。
他像懷春的少年,走路很想跳跳,他隨手摘下路邊的花朵,來到自己的木屋前,推開門。
映入他眼簾的是,一只猴子正端著他的缽盂大口地喝著水。
?。⒉唬。?p> 他的心突然被摘下來,他的血幾乎要沖出身體的束縛,那是比他的命還重要的東西,他甚至覺得別人多看幾眼他都舍不得,而且他這么多年的等待就要圓了他的夢。
他一個健步?jīng)_上前去,奪過缽盂,一把將那只猴子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