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如雪的魂魄飄飄悠悠回到月宮中。
那天嫦娥仙子正在打盹兒,從玉兔離開這些日子,她一直都很擔心,但她知道這是玉兔必須要經(jīng)歷的劫數(shù),讓他去罷,其實玉兔離開時嫦娥仙子是知道的。
玉兔的魂魄在廣寒宮的上空盤旋著,他現(xiàn)在只是一縷靈識,沒有肉體,所以他只能以這樣的形態(tài)存在著。
他感到慚愧,他不知道要以何種理由來解釋他的這種不告而別。
嫦娥仙子已經(jīng)感知到他的存在,可她仍舊不動聲色,她要讓他吃點苦頭,哼!被人弄成這樣子,還有臉回來,瞎了我這些年的教誨,不長進,丟我的臉。
過了兩個時辰,嫦娥仙子的心還是軟了下來,她大聲喊道:
?。⒓热换貋砹?,為什么不來進前,在外面想要待上一輩子嗎?"
玉兔聽到主人的聲音,知道主人在叫他,他雖然無形可還是有些難堪地溜進廣寒宮里。
他怯怯地在嫦娥仙子的臥榻前漂浮著,用靈識說道:
"主人,我錯了,我……"他的聲音嘶啞,底氣當然不足。
嫦娥仙子半依半臥在一個玉枕上,望了他一眼說道:
"是誰這么大膽把我的玉兔打成這樣,還不快快講來聽聽。"
玉兔一聽主人這話,一直提著的魂魄有了落腳處,急忙答道:
?。⑦€不是類人界里那個老狐貍,他騙了我,他說能幫著我找回我的另外兩縷魂,我只是想看看他們怎么樣了,可他卻讓我當他的什么陣眼,結果我被一個女子所殺。"
"哦,類人界還有能傷害你的存在,你是天神??!盡管你一直都以兔子的形態(tài)存在,但終要比那些妖要強大,是不是你也想離開這里,心太急了。"
?。⑻斓亓夹?,主人,我絕對沒有那樣的想法,我之所以不告而別實是因為那天你老在睡覺,我不便打擾,本想去去就回,可……"
?。⒖┛┛┛昧?,我不再追究什么,你這個樣子在我面前晃動個不停,讓我很不習慣,不如你先去廣寒洞中養(yǎng)養(yǎng)精神再回來見我,去吧。"
她揮一揮手,那縷魂魄瞬間飄離而去。
望著那縷魂魄離開,嫦娥仙子收起笑容,臉上掛著冰冷。
看著玉兔的魂魄鉆進廣寒洞中,每天只知不停伐那棵桂樹的吳剛搖搖頭,嘆口氣,嘟囔道:
"可惜了,白白送了性命,哼,早知今日,何必去冒險,何不像我這樣老老實實干活,累是累了點,乏味是乏味些,可總能夠活著?。。?p> 廣寒洞是月宮的另一個所在,這里能被稱為"廣寒"可見一般。
這里終年不見天日,溫度低到呼出的氣體瞬間結冰,而且更可怕的是這里有最為兇猛的存在,進去的一切生靈從沒見到出來過。
玉兔來到洞里,他雖沒有肉體,可對冷熱更加敏感,他不停地翻動著,一刻也不能停歇,他知道停下來就會被凝固成洞里巖石上的一簇冰花,他沒有選擇,要想活下去就只能不停地飄動。
這里沒有白天黑夜,這里只有黑暗,他看不清任何東西,他只能傾聽著洞里的一切,不時地傳來不知道是什么動物的怪叫聲。
越往里走,各種各樣的叫聲就越多。他唯一能夠分辨出來的就是鴟的叫聲,因為他不久前養(yǎng)過很多。
還好,他不存在肉體,否則這些動物都會是他的天敵,但他知道,他的魂魄也有很多動物覬覦著,他小心地沿著洞頂,又不敢靠近洞頂,在半空旋轉著。
可就是這樣,也時不時地有一些能飛翔的東西擦過他的"影子",對,只能這么稱呼他,更有甚者能穿過他的"影子"。
每每這時,那種劇痛撕裂著他,那是靈魂的痛,更甚于肉體。
還好,這里能夠飛翔的東西還是有數(shù)的,而且,時間長了他也摸索出一些規(guī)律,他盡量收緊自己,不要占據(jù)太多空間。
這還是有道理的,你占據(jù)的越少,越平安。
他還盡量找一些角落里,不顯眼的地方,這樣,那些能飛的遇見他的機會就少了很多。
沒有了肉體的負累他也感覺不到疲勞,只是這種重復的旋轉飄動讓他厭煩,就好比肉好吃讓你天天,頓頓地吃,你會怎樣,你會不會一見肉就會怕,此時玉兔的魂魄就是這種感覺——他想,"死會更好。"
可即便如此,他還是下不得決心,因為對生還有眷戀。
其實此時他死都求不到,因為現(xiàn)在他還沒有修成形體,那些能夠吐食他魂魄的東西還不知道他的存在,他也不道它在哪里。
漸漸地,他有了饑餓感,而且他的視力也漸漸適應了這里,他看清了這廣寒宮盡管寒冷,可還是有很多適合這里生長著的植物。
洞壁上生長著最古老的蘚類,他試著去吃,還好,對他來說,這蘚類就如青草,當然沒有青草好吃,可有總比沒有要強,為了消除饑餓感,他餓了就去啃食。
日子滑過,不知過去了多久,玉兔感覺自己厚重了些,在旋轉的時候不再那么輕盈啦,他知道自己在生長著。
時間久了,對周圍的一切沒得熟悉啦,寂寞讓他生出好奇心,他想探知一下這洞到底有多深,他向洞的深處飄著。
這時他突然聽到一種很大的聲音,像似入睡的人呼嚕聲,而且是那種有節(jié)奏地,還分出高低音來,他將旋轉的速度降下來,在空中能夠以靜止狀態(tài)欣賞一下,他現(xiàn)在能夠把控自己的停和動了,這也是一個不小的進步。
他傾聽著,這傾聽對于他也是一種享受,他太孤獨寂寞了。他幾乎失去了語言的能力。
他正聽到高潮處,突然,那呼嚕聲停止了,接著是睡醒覺的人那種伸腿打呵欠的聲音。
?。⑹裁次兜?,土腥的氣味,有生人?"那個呼嚕聲嘟囔道。
玉兔一驚,他下意識地收緊自己的"影子",甚至盡量貼在洞頂壁上,如果有呼吸,他會屛住呼吸。
因為他感到一種危險臨近,他有些后悔深入到這里,可已經(jīng)來不及退回。
他只能靜靜地等待著。
"你過來吧,我看到了你,哈哈哈哈……今天幸運,幸運。"
?。⒑摺葧?,讓我想想,我有多久沒吃到魂魄了,na,na……"
他興奮地發(fā)出咀嚼的聲音,像似他已經(jīng)吃到嘴里。
"快過來,不要躲了,非得讓我親自動手不成,那樣你會更加痛苦,因為我會讓你一點點有知覺地飄散,咯咯咯咯……"
?。⑽以撛趺崔k?他真的看見了我,還是……不,我不能過去,與其那樣被他吞食,還不如……"
他剛要旋轉著離開,突然,一只大手,對,就是一只大手把他的"影子"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