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鋪搭的前夕
“阿瀾。”林姳委屈的一把撲向姜瀾抱住她。
姜瀾沒有及時躲開，她太熱情了，被抱的死死的無法動彈。紫丁看自家小姐整個人僵住，捂嘴偷笑，退了出去。
姜瀾深呼吸一下才道：“林小姐，發(fā)生了何事？”
“阿瀾，我父親又要出征了，都怪我不是男子?！彼^從姜瀾懷中抬起，噘著嘴道：“父親剛在京都休息不到一年又要走了。我聽聞邊關(guān)圖之一族的侵襲很是不對，來勢洶洶，你說，我父親去了會不會...”說著，她又一頭扎向姜瀾懷中，尋求安慰。
姜瀾低頭，看向埋在她懷中的烏黑后腦，和平常的典雅端莊不同，和豪爽男子作風(fēng)也不同，現(xiàn)在只是尋求安慰，滿心擔(dān)憂自己父親的小女孩。她嘆一聲，說到底也不過是個孩子，輕柔的拍拍她，“林將軍有戰(zhàn)斧將軍之稱，定是在戰(zhàn)場上勢如破竹，驍勇善戰(zhàn)，你不必如此擔(dān)憂?！?p> “可是我就是擔(dān)憂，我若是男子就好了，我總覺得這次會出事?！彼龕瀽灥穆曇魪慕獮懙母怪袀鱽?。
姜瀾撫拍她的頭頂，看她后腦突然一直在她懷中蹭來蹭去，似在尋求安慰。嬌艷的臉上沒有表情，微微蹙黛眉，忍耐被人抱著的不適，“林小姐，不如你先起來，我們好好商議此事?！?p> “不嘛，阿瀾，我好可憐。你說我父親會不會出事，那圖之一族我聽聞此次來襲是勢在必得，我好怕?！绷謯辈渲∷榈暮哌舐晜鱽?，抱著她不肯抬頭。掩著的臉滿是賊兮兮的笑意，一臉陶醉，擔(dān)心是擔(dān)心，可懷抱也好暖好香。
姜瀾吐出一口氣，“戰(zhàn)場上雖然刀劍無眼，可林將軍在戰(zhàn)場上多年，身經(jīng)百戰(zhàn)，你不必過多擔(dān)憂，只要沒有小人作祟，林將軍自會平安...”說到小人，她頓住，手一下一下摸撫著林姳的頭，黑瞳看向空中。
小人啊。
林姳聽到話說到一半沒聲了，抬頭就看到她在發(fā)呆，“阿瀾，是平安歸來嗎？”
“是，是平安歸來?！苯獮懟厣瘢中χ鴨査骸傲謱④娚磉吙捎杏H近的侍衛(wèi)士兵亦或是謀士軍師？”
林姳奇怪，姜瀾怎么忽然問起她父親的事，難道是關(guān)心她？
想到如此，她興奮道：“有啊。有啊。我父親身邊有三個進侍還有兩個謀士都和我父親關(guān)系甚好，他們的孩子時常還來我家玩?！?p> 不對，林將軍前世平安歸來，可仗是打的極其艱辛，以致于京都發(fā)生的事更是差點來不及趕回救援。他犯小人，不，不對，姜瀾眼神一閃，是親近人之中有人私通出賣，后被揪出，但她記得那人是無兒無女之人。
林姳趴在姜瀾懷中，享受著美人的懷抱，極其愜意。對姜瀾似是寵物般一下下?lián)崦念^顱也沒有意見，反而竊喜，姜美人人美但心冷，這是認(rèn)可她做朋友了。
姜瀾：“林小姐，我聽聞做將軍近侍者是不能有兒女的，他們都有兒女，可有無兒女之人?！?p> “阿姳。”
“什么？”姜瀾沒反應(yīng)過來，愣了下。
“是阿姳?！绷謯辈粷M的嘟起臉頰看著她。
“好?！苯獮懨鲿?，笑著點頭，一個稱呼何妨，重復(fù)問道：“可是有既是近侍又是無兒女之人?！?p> “有啊，李有圖。我父親的近官，不是近侍也不是謀士，伺候我父親的起居，就是個小小的兵士。”林姳邊說邊趴下，重新抱住她的腰身。
姜瀾深呼吸忍耐不適，又試圖放緩身體不讓她察覺。
林姳繼續(xù)道：“但他和我父親有過過命的交情?！?p> 過命的交情，那便是對了，伺候起居又是恩人，消息能夠輕易的得到。
姜瀾道：“可知道他住在哪里？有無封官？”
“他沒有官職，就是個小小的士兵，我記得住在烏頭巷，你問這些干嘛？”林姳疑惑的抬頭看她，阿瀾問得越來越奇怪了。
“只是聽聞有人會在軍中不成家，一時好奇罷了?！苯獮懶Φ?，沒有官職不引人注目更符合了，難怪能輕易遞送消息。
“哦哦。”林姳點頭，不在意道，“我聽父親說軍中不成親的人數(shù)不勝數(shù)?！?p> 一提到父親，她又要沮喪了，“阿瀾，你說我該怎么辦啊。”
“我也不...”姜瀾話到嘴邊，想起什么收起轉(zhuǎn)而道：“你我皆是內(nèi)閣女子，接觸不到這些軍政。若是有認(rèn)識的或者熟悉的朋友，亦或是能問的也能出主意，也能接觸到這些的關(guān)系親近的人就好了，可以同他商議。譬如閨中密友，表哥，未婚的夫婿...”
她一邊說，一邊觀察林姳的神色。說到熟悉關(guān)系親近的人時，林姳眼睛發(fā)亮顯然是想到什么；說到未婚夫婿時，她又心虛不好意思的左右相看，顯然她有未婚夫婿，且還不簡單。
姜瀾垂眸，不明意義的一笑，真是一次頗大的收貨。
林姳被一啟發(fā)，腦海里頓時想到一個人，她抬頭眼睛都是亮晶晶的，“阿瀾，我知道一個人?！?p> “既然知道，那你快去吧?！?p> 林姳咬唇，小臉為難，“那你怎么辦？”這可是好不容易，阿瀾主動邀請她來玩。
姜瀾：“無事，我和丫鬟一起去賞玉閣逛逛，你快去吧。”
“阿瀾，你太好了?！绷謯北钠鹁o緊抱了她一下，下一刻，如風(fēng)一樣從馬車?yán)锍鋈チ?，還能聽到她和下人說去哪里的說話聲。
紫丁看林小姐就這么突然離去，疑惑的上來馬車問：“小姐，林小姐怎么走了？”
姜瀾抬眼，“去找未婚夫婿商議事情了?！?p> “未婚夫婿？林小姐何時有了未婚夫婿？”紫丁驚訝。
“這就需要你去查一下了?！苯獮戻P眼勾起，莞爾一笑，“回去還可以多和馮氏院子里的丫鬟打聽打聽?！瘪T家的消息很靈通，在院子里的丫鬟多少都會聽到些，就看紫丁的本事了。
“是，小姐?！弊隙∏?，小姐說有就是有，她去打聽就是。
“劉刈。”姜瀾對著車外喊道。
“小姐，奴才在?！?p> “摘下玉牌，你駕著車在賞玉閣繞一圈。我和紫丁在后門停下，之后你便去打探下烏頭巷的李有圖。”
“是，小姐?！眲⒇壮谅暤?，開始駕車，“駕——”
賞玉閣后門的位置連著香滿樓的后門，這件事極少有人知曉，香滿樓又是個不出名的酒樓，就更少有人知道了。
姜瀾坐在錦杌上，茶盞氤氳的渺渺煙氣飄起，遮住了她的臉，覆上一層朦朧的紗，似幻似夢，美艷淡然的仙子，再一看分明是在俗世里苦苦掙扎不得解脫的可憐人兒。
“見過主子?！鼻襁\財進來。
清亮又有些低啞的男聲傳來，打斷了姜瀾的思緒，她抬手揮撒遮住視線的水霧，面色嬌艷平靜。
“坐吧。”
“是，小姐?！鼻襁\財在她對面坐下。
“紫丁傳給你的紙條如何？”
“小姐吩咐不敢不從，屬下近日一直在翰林院學(xué)習(xí)，整理書籍。王大人來京都，屬下也是親自相迎，經(jīng)常拜訪?！鼻襁\財一一如實說。
姜瀾點頭：“你是寒門弟子出身，最缺的不過就是出身。王磊雖然是柳州升上來的官職，但他身后的家族來頭不小。你本就是他舉薦，多拜訪他，做他的門生，出身就是可有可無。”
“京都看似平靜，焉知不久后的京都又如何?！苯獮戩o靜的看向窗外來往旺盛的人和街道，妖嬈一笑，回頭轉(zhuǎn)而看他富有深意道，“木秀于林風(fēng)必摧之，卻也要記得富貴中求險。有野心的人才會被人格外注意?！?p> “是，小姐?！鼻襁\財知道小姐心中自有城府，如此說一定是知道些什么，沒有點破也有她的道理，他只照做便是。
小姐，本就不是池中物。
離開香滿樓，外面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不大不小但站在雨中不一會也能把人澆濕。就算是沒有濕透，那種半濕半干的感覺更是讓人心煩。
姜瀾不反感下雨天，只是下雨了，她更喜歡在院子里賞雨，思及此，她催道：“劉刈，快些回府。”
“是。”劉刈手中的韁繩再甩，加了車速。
長安侯府。
秦孚背手站在窗前，窗外的淅淅瀝瀝小雨打濕了書房前的芭蕉葉，如洗過一般，芭蕉葉更加嫩綠。
玄風(fēng)一身黑衣憑空出現(xiàn)，“主子?！?p> “如何，可查到姜瀾與珠中嵌字的聯(lián)系？”
“回主子，屬下無能，并未查到?！?p> 秦孚眼角上挑，好看迷離的桃花眼中，黑瞳深邃，他沉沉的看著窗外，難道他想錯了？真的和姜瀾無關(guān)，“圖之一族查的如何？”
玄風(fēng)低頭恭敬道：“回主子，呂公子派人探到圖之一族看似來勢洶洶，實則準(zhǔn)備的糧草并無多少，最多只有一個月的分量。”
一個月，秦孚手摸向精致的下巴，只有一個月，是有異情，還是胸有成竹，“罷了，你去給呂少華傳信，讓他謹(jǐn)慎在查一遍，我總覺得哪里不對?！?p> “是，主子?！毙L(fēng)抱拳，下一刻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