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不交作業(yè)的。
回去的路上少年的話在耳畔響起,久久揮之不去,她神情恍惚,死死的咬著牙關(guān)深怕自己緊緊綁住的那僅存的理智蕩然無存。
今天她沒去網(wǎng)吧,而許清遠把她送到了車站才離去。
他的溫柔,細心和偏袒都叫人沉淪。
突然好想知道曾經(jīng)的他是什么樣子的。
坐在公交車上靠著窗子的位置開始發(fā)呆,走神。
陳錯不知道什么時候從后面走到她的旁邊坐下。
他回家晚因為要去學(xué)鋼琴,她回家夜晚,所以二人經(jīng)常同一個班車。
仲曉初沒有拒絕,車里面靜悄悄的,三三兩兩的坐著人。
她抬起頭迷惑的扭過頭看著他:“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
她的主動讓陳錯愣了一會,按耐住心中的一絲竊喜輕輕的點點頭:“可以?!?p> “一個人,為什么會平白無故的對另外一個人好?”
她還欠著許清遠的錢,許清遠為什么對她這么好?
這不科學(xué),沒有道理。
雖然如今的局面是她造成的,可超出了她所預(yù)想的畫面,不受控制,她不安,忐忑,慌亂。
陳錯這么聰明,應(yīng)該能夠明白的吧?
可是仲曉初也忘記了,陳錯也不是萬能的。
那原本好不容易舒展的眉頭一下子又緊鎖起來,非但沒有給出確切的答案,反而反問:“那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么一個人會惦記著一個人呢?”
他熬了一個星期又一個星期,不知為什么居然生出一絲絲的悔意來,倘若當初沒有選擇一中呢!
這一陣子媽媽把他管得更加的嚴厲了,所有的時間都被安排得滿滿當當?shù)模褪菫榱朔乐顾鐟佟?p> 所以盡管一中很多人對他青睞有加,也從來沒有人真正的和他們學(xué)校的學(xué)生會會長有著過多的舉動。
仲曉初別過頭第一次認真的打量陳錯,年少的年紀變化總是格外的大,尤其是男孩子不論是個子還是樣貌。
說起來他們認識也有三年了,陳錯自己都搞不清楚在仲曉初那里自己算什么?
朋友?同學(xué)?陌生人?
還是中考的時候幫了她一把的……陌生人。
正是因為這些不確定以及各種各樣的因素,這才導(dǎo)致了少年的膽怯。
最終的結(jié)果就是二人都沒能給出對方一個滿意的回答,公交車就到了站,她從容不迫的起身繞過他朝著車門那里而去。
小小的身影走下去的時候卻輕飄飄的傳來一句話。
“因為貪婪?!?p> 她的話讓坐在位置上的少年再也沒法保持冷靜,沖到另外一邊去趴在車窗邊看著她漸行漸遠的身影。
很想沖下去告訴她不是這樣的……
不是貪婪。
回到家的仲曉初心情恢復(fù)了平靜,雖然她不喜歡這個家,但是有一點不可否認,這個地方總是能夠讓她的心沉淀下來,再一次鎖在冰窖中,漸漸的蒙上了一層冰塊。
沒法進行跳動。
一進門面對的就是仲林兇神惡煞的表情,父母不在他越發(fā)的放肆了,筷子啪的一扔踹開了屁股下的凳子站起身來。
一旁正在做作業(yè)的仲云也跟著站了起來,眼疾手快的沖了過去把人護在身后,怒吼著:“你瘋了?!?p> “你知不知道她做了什么?她居然敢叫人打我,仲曉初你膽子挺大啊!”仲林指著身后的她就是一頓指責。
仲云不退讓的站著不動揮手打開他指著的手:“你夠了,你總是欺負她,她有這本事找人打你嘛!你自己在外面得罪人了不知道嗎?”
“放屁,就是他們班的許清遠?!?p> 身后的仲曉初眼神一閃,卻什么都沒說,這才想起來今天許清遠跟自己說的話。
仲林也是念及著弟弟的,最后沒有對她動手而是指著她咬牙切齒的摔門而去。
一場硝煙就這么過去了她卻并不覺得很開心,仲林這個人的報復(fù)心理特別的強,不打回去怎么會善罷甘休呢!
這是仲云第一次聽見有人為仲曉初出頭的事情,雖然很是好奇但總歸沒有開口詢問,只是從替她拿掉書包:“吃飯吧!”
她個子小巧一點也不像是姐姐的樣子,反倒是像個妹妹一樣,仲云待她是極好的,無微不至,這也是她唯一欣慰的地方。
因為仲云的存在她平安的度過了一個晚上,夜深人靜的時候她開著臺燈寫稿子的時候手機響了起來。
許清遠很少給她發(fā)信息的,大部分都是打電話,然而仲曉初又是個不是很喜歡接電話的人,卻還是接了起來。
一門之隔把所有的聲音都隔絕了,她輕輕的開口:“喂。”
“還沒睡?”
“睡了怎么接你電話?”她反問,不由得又想起白天的事情卻終究只字未提。
許清遠失笑,那總是清清冷冷的臉上笑容綻放著。
和仲曉初一樣他也不是一個愛笑的人,大部分時間都是擺著一副臭臉,可來了這里之后笑的次數(shù)也多起來了。
“他是不是經(jīng)常欺負你?”
這才是他想要關(guān)心的事情,看著仲林囂張和目中無人的態(tài)度的時候大致也能夠推算出來她的處境了,她也說過自己不是本地人,而她哥哥那么的囂張跋扈鐵定也是和她的家庭有關(guān)系的。
仲曉初嘴角抿成一條線沉默不語,他真聰明和陳錯一樣聰明。
聰明的人總是能夠一眼看穿別人的窘迫。
夜色靜悄悄的,紅了的眼眶有淚水掉下來滴落在面前的本子上濕潤了上頭的文字,墨水本就沒干這么一渲染字跡也模糊了。
咬著牙一言不發(fā),這么多年她早就習(xí)慣了,無人問津的生活唯一的精神寄托就是自己給自己找的一個執(zhí)念。
“仲曉初?”他那邊等得著急了:“他打你了?”
“沒有。”收斂了情緒她搖搖頭。
許清遠松了一口氣,躺在床上莫名其妙的來了一句:“你聽話么?”
仲曉初楞了一下,認真的思考了一下子點點頭:“嗯?!?p> 她從小就聽話,聽話到從來沒有做過任何一件違背父母,老師,長輩的事情。
許清遠勾了勾嘴角:“早點休息行不行?”
小姑娘吃軟不吃硬的,溫柔細語指不定還會聽幾句。
“以后聽我的話行不行?”
這樣我罩著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