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令人畏懼的赫連嫣然
“殿下說的是。只是這世上每個人都是獨(dú)一無二的，不止民女如此?！焙者B嫣然道。
“不錯，每個人都獨(dú)一無二，卻并非每個人都不可取代，”白盛嗤笑一聲，道，“我父皇最不缺的就是兒子，多我一個少我一個也毫無差別?！?p> “殿下慎言?！焙者B嫣然提醒道，“隔墻有耳，況且殿下如今萬眾矚目，更需謹(jǐn)言慎行?！?p> 白盛不以為意地?fù)崃藫嵫g玉佩，道：“有嫣然這等賢內(nèi)助在身邊，我確是有些有恃無恐了?！?p> 接著，又話鋒一轉(zhuǎn)：“看來看去還是嫣然佩的玉好，相較之下，我的這塊簡直就是石頭?！?p> “殿下自有分寸，是民女僭越了?！焙者B嫣然道。
“嫣然何以如此生分？你已是父皇欽定的準(zhǔn)皇子妃了，就不能對我親近些嗎？”白盛笑問。
“民女說過，殿下想要的民女都會雙手奉上，只要殿下并無覬覦赫連一族之心。除此之外，民女從不離身的玉璧和彎刀是赫連一族代代傳承的，若是殿下瞧著喜歡，民女可以為殿下尋來更好的?！?p> “這世上還有比‘赫連元娘’代代相傳之物更好的東西？嫣然可不要騙我。”
“殿下不必再試探，民女雖不是君子，但一諾卻絕不止千金萬金。殿下已然知曉，赫連一族的產(chǎn)業(yè)半數(shù)以上都可由民女任意支配。
這半塊玉璧是‘元娘’的信物，是千余年前傳下來且還要繼續(xù)傳下去的。在旁人手中至多不過是個好看的玩意，可在民女手中，關(guān)鍵時刻，怕是比千軍萬馬更加管用?！?p> “嫣然想多了，我怎么會試探你呢？你說的，我自然是信的?！卑资⑿πΓ瑢τ耔抵虏辉偬崞?，“若不信你，這世上我還能相信誰呢？”
赫連嫣然尚未作答，席間又迎來了訪客。
許是九公主所得的好東西實(shí)在太有誘惑力，方才還自恃身份的公主、皇子妃、官太太官小姐們陸續(xù)前來攀談示好。
白盛笑瞇瞇的來者不拒，赫連嫣然更是大方得令人發(fā)指，一個個巴掌大小的乾坤袋毫不心疼地送出去。里面裝的盡是千金難求的稀罕之物，各不相同，且正是來者的心頭好。
養(yǎng)人的丹方，傳世的古琴、兵刃，存世的孤本，名家的丹青……應(yīng)有盡有。令所有人都重新認(rèn)識了赫連一族的富有與淵博。
一時間，白盛成了眾人爭相討好的得寵皇子，仿佛一座行走的寶庫，人見人愛。
白盛游刃有余地應(yīng)付著前來道賀的官員們，赫連嫣然贈出乾坤袋后便靜靜地獨(dú)坐席間，并不與女眷們過多寒暄，官太太們也都識趣的不再叨擾。
白盛正與平邊將軍聊得熱鬧，余光瞥見赫連嫣然驀地臉色微變，竟抬眼直直朝五皇子望去。
一剎那，凌厲的殺意自少女小小的身軀鋪天蓋地般迸發(fā)而出，又倏地消失不見。
她低垂著眼簾，一副恭順溫婉的樣子，好似方才的一切不曾發(fā)生。
半生戎馬的平邊將軍本能的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險。他征戰(zhàn)殺敵數(shù)十載，無數(shù)次命懸一線，卻從未有過如此強(qiáng)烈的懼意。
雖只一瞬間，但那濃烈的殺意如滔天巨浪，令他覺得自己渺小如微塵，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僵在原地，絲毫動彈不得，懷著滿心的恐懼，忐忑地等待自己的命運(yùn)，半點(diǎn)反抗不得。
白盛怔了怔，近一年的相處，無論赫連嫣然做出怎樣的舉動他都已經(jīng)覺得理所當(dāng)然了。
這具嬌小的身軀里似乎蘊(yùn)藏著不可思議的能量，便是毀天滅地也并非不可能。
白盛幾不可察地彎了彎唇角，用手托了平邊將軍的手腕，語意溫和地說道：“老將軍今日已喝了不少，莫要貪杯，大越的軍務(wù)還要仰仗老將軍呢。”
平邊將軍這才回過神，環(huán)顧大殿一周，并未發(fā)現(xiàn)任何不妥之處。想來確是自己喝多了，便笑了笑，向白盛行了禮，回了自己的坐席。
白盛剛走到席前，赫連嫣然倏地起身，道：“勞煩殿下帶民女一同向五皇子問個安?！?p> 白盛聞言挑了挑眉，打趣道：“怎么，嫣然這是覺得五皇兄比我俊俏，想離近些好好瞧瞧么？”
“有人動了民女的‘千機(jī)匣’?！焙者B嫣然平靜地說。
“是五皇兄？”白盛了然道，“原來禁軍是他的人?！?p> “勞煩殿下了。”赫連嫣然淡淡施禮道。
白盛似乎玩心大起，問道：“嫣然覺得究竟是五皇兄好看還是我好看？”
“動了‘千機(jī)匣’，五皇子的時間不多了。殿下若是再這般耽擱下去，日后的對手便就此少了一個。”赫連嫣然輕描淡寫地說道。
白盛執(zhí)起赫連嫣然的手，道：“嫣然有命，我這個未來夫婿自是莫敢不從。”
說完，便似握著世間至寶般溫柔地引著赫連嫣然來到五皇子面前。
“臣弟攜赫連氏問五皇兄安好?！卑资⑿Φ萌玢宕猴L(fēng)。
五皇子施施然起身，極力克制著不讓自己的雙腿發(fā)抖。
方才赫連嫣然在席間看向他的那一眼，令他整個人如墜冰窟，仿佛被一只看不見的大手扼住了咽喉，幾乎喘不上氣。
“十二弟與赫連姑娘有心了?！蔽寤首佑沂直吃谏砗?，看似隨意，實(shí)則已沒了知覺。
赫連嫣然從袖中取出一個瓷瓶，恭敬地放到桌上。
“赫連姑娘這是送了吾什么寶貝？”五皇子笑問。
“瓶中之物能解五殿下身中之毒，還請五殿下盡快取用?！焙者B嫣然道。
“赫連姑娘何處此言？什么身中之毒？吾何曾中過什么毒？”五皇子面色冷了下來，“十二弟，女兒家是該寵著些哄著些，但也當(dāng)知曉分寸，否則無法無天起來，失了皇家顏面便不好了?！?p> 白盛像是沒聽出他話中之意，只顧攥著赫連嫣然的手，笑得像只開屏的孔雀：“五皇兄所言甚是，女兒家自是該寵著，臣弟記下了?！?p> 五皇子一口老血梗在喉頭，恨不得噴白盛一臉。又礙著身份顏面，只得硬生生咽了下去。
“五殿下不必急著否認(rèn)，那匣子名‘千機(jī)匣’，是赫連一族的秘寶，闔族上下也僅此一只，用來盛放保管族中至關(guān)重要的寶物。自是要確保萬無一失的。
刀槍不入，水火不侵，自是不必說，若有人企圖強(qiáng)行打開，匣中藏著三十二種慢性毒藥，二十八種致病藥粉，四十三種暗箭飛針等皆有劇毒，隨便一種，這世上除了民女，再無人可解。”
“不愧是嫣然，竟這般有本事。”白盛笑得與有榮焉。
五皇子恨不得當(dāng)場拿劍砍了面前這對狗男女，他忍了忍，又忍了忍，發(fā)覺背后的整個右臂酸脹麻木，仿佛不是自己的，究竟還是忍住了。
“瓶中藥丸以清水化開，內(nèi)服外敷，一日一丸，三日即可根除?！?p> 五皇子強(qiáng)壓著怒火，道：“赫連姑娘說笑了，吾……”
赫連嫣然打斷他的話，道：“無論中了哪一種毒藥，若不及時服用解藥，輕則殘疾癡傻，重則性命不保。五殿下身份貴重，自是早些解毒的好?！?p> 五皇子聞言白了臉，仍強(qiáng)自鎮(zhèn)定想要辯解，赫連嫣然一個眼風(fēng)掃過來，五皇子差點(diǎn)跪在地上。
明明只是個小小少女，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五皇子卻感到了比面對自己陰晴不定的父皇時還要巨大的恐懼與不安。左手用力撐著桌子才勉強(qiáng)站住。
“五殿下多保重，赫連氏的東西只有送出去和賣出去的，從來沒有也不會有被人奪走的?！焙者B嫣然復(fù)又垂下眼簾，“今日這藥丸還請五殿下收好，說不定日后還用得上?！?p> 白盛對五皇子的異樣視而不見，執(zhí)著赫連嫣然的手向五皇子告辭。
待二人走后，五皇子再也強(qiáng)撐不住，一屁股跌坐下去，顫抖著伸出左手去夠桌子上的瓷瓶，夠了幾次都沒成功。
一只頎長白凈的手將瓷瓶拿起，拇指打開瓶塞，倒出一粒藥丸，遞給五皇子。
五皇子抬頭便對上了七皇子似笑非笑的眼眸。他接過藥丸，丟進(jìn)碗里，示意身后的內(nèi)監(jiān)用清水化開。
“五哥今日有些魯莽了?！逼呋首有χ鴵u了搖頭，道，“能入得十二弟法眼的女子豈是能輕易招惹的？況且還是赫連氏族里舉足輕重的人物。
嘖嘖嘖，咱們這個十二弟啊，真真是今非昔比了。不過，這樣才對，這樣才更有意思。這樣才配做父皇的兒子。五哥，你說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