鈕祜祿氏的計劃,被燕無雙徹徹底底的打亂了。若是在平日里,她一定會對目無尊卑的燕格格嚴懲不怠:,可此時,燕無雙的一番話,對她而言,卻是醍醐灌頂。
若由她之手除掉大玉兒,雖然能逞一時之快,可是,從另一個角度而言,她卻是惹禍上身,為自己自掘墳?zāi)埂?p> 府里這么多雙眼睛盯著她,每個人都巴不得她高舉屠刀,讓大玉兒馬上人頭落地。
所謂魚蚌相爭,漁翁得利。她差一點就將自己推到了懸崖邊上,陪著大玉兒一起掉入萬丈深淵而粉身碎骨了。這一個個賤人,她早晚有一天會讓她們都不得好死。
大玉兒說得很對,如果自己真動了她,那是在跟整個科爾沁為敵,無論是皇太極,還是努爾哈赤,都不會因為她鈕祜祿氏一族,而與蒙古反目成仇。必要時,他們甚至?xí)奚?,以求社稷安穩(wěn)。
鈕祜祿氏倒吸了一口冷氣,只差一點點,她就鑄成了不可挽回的大錯,幸虧燕無雙及點趕到,才讓她有了回旋的余地。想及此,她抬眸深深地看了燕無雙一眼,她知道,燕無雙身上并無多少恩寵,她更明白,燕無雙在這緊要關(guān)頭挺身而出,她真正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看來,是時候該好好抬舉一下這位默默無聞的燕格格了,如若將她變?yōu)樽约菏种械钠遄樱敲?,對付府上這群螭魅魍魎,就是如虎添翼了。
不過,大玉兒不得不出!
雖然,她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可是,身體里僅剩的那點理智,讓她必須停止她心里的千頭萬緒。
然而,有一個人,一定會比她更加的容不下大玉兒,他,就是此時座擁萬里江山的大金汗王——努爾哈赤!
鈕祜祿氏暗暗的松了一口氣,殺死敵人,自己卻又可以不沾一絲鮮血,這樣的美事,又何樂而不為呢?
她居然有些感謝起海蘭珠來了,若不是她的多管閑事,用另一種方式去宮中捎信,大玉兒大概就真會逍遙法外了。
鈕祜祿氏展了展眉,拉過燕無雙的小手輕輕拍了拍,說道:“還是燕格格想得周到,你說得對,這府上當(dāng)家作主的人是貝勒爺,我不應(yīng)該超之過急。貝勒爺受傷,玉福晉難辭其咎,可是,咱們現(xiàn)在應(yīng)該做的,是趕快讓貝勒爺好起來。至于玉福晉,就先將她關(guān)進柴房吧,若是明日午時,貝勒爺依然生死未卜,那么,就休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明日午時!呵,待到大汗知道了你的所著所為,他一定會憤怒無比。恐怕你這傷人的兇人,已經(jīng)沒有那個命活到午時了。
鈕祜祿氏陰冷一笑,對家丁吩咐道:“還不快將玉福晉帶下去——”
這時,只見幾名男丁走入了屋子,向鈕祜祿氏供了供手,便來到了大玉兒的面前,面無表情的說道:“玉福晉,得罪了!”
看到他們欲將她像押犯人一樣的押走,大玉兒向后退了幾步,不怒自威的說道:“讓開,不許碰我,我自己會走——”
皇太極躺在她的屋子里,與其留在這里跟這群女人沒完沒了的撕扯下去,還不如去柴房里好好靜一靜,想想她該怎樣應(yīng)付接下來將會面對的麻煩事。更何況,皇太極的傷勢實在不太樂觀,如果她們再繼續(xù)留在屋中大鬧天宮,那么,只會繞亂正在施展銀針的李太醫(yī)。
只有她先離開,才能還這屋子一個清靜,也才能讓李太醫(yī)更好的醫(yī)治皇太極。
不管大玉兒是否得寵,府里的下人還是不敢隨意的開罪她,看到她毫無反抗之意,他們便垂首一側(cè),讓大玉兒領(lǐng)先向屋外走去。
在邁出門檻的那一刻,大玉兒突然停下了腳步,回頭看著躺在床上,仍然昏迷不醒的皇太極,在心里說道:“皇太極,如果你也算一名頂天立地的男子漢,那么,好好的撐下去,不要退縮,不要逃避,否則,我會輕視你?!?p> 她那一雙晶瑩剔透的眸子里,有太多太多理不清說不明的復(fù)雜情愫糾纏其中,這里面有愛,有恨,有無奈,也有心酸。終于,她輕輕搖了搖頭,搖掉了心頭的千頭萬緒。她慢慢走出了屋子,漸漸的消失在了夜色中。
看到鈕祜祿氏僅僅只是關(guān)押了大玉兒,屋內(nèi)的眾女眷眼里皆是難以掩飾的失望,更有急燥之人,在心里怒罵道:“這鈕祜祿氏,活得真慫,不就是收抬一個不識好歹的庶福晉嗎,干嘛那樣畏首畏尾?”
鈕祜祿氏何償不明白她們的心思,不過,想讓她鈕祜祿.瀅若成為別人手中的棋子,哼!那是墻上掛門簾——沒門。
然而,真的沒有成為別人手中的棋子嗎?燕無雙的眼角溜過幾絲不懷好意的笑。
這樣的笑容如同夜空中流星,雖然一閃而逝,不過,還是沒能逃過海蘭珠的雙眼,她將涂著丹冠的指甲深深地陷入了肌肉里。
燕無雙——
海蘭珠微瞇著眼,狠狠地咬了咬牙,她記住了這個名字,也記住了今晚她帶給自己的種種難堪,她發(fā)誓,總有一天,她會將今日之仇,一滴不漏的討回來。
屋內(nèi)的女人在彼此拼個你死我活,而皇太極的身子卻在與死神苦苦搏斗。
雖然,海蘭珠用最原始的方法阻止了毒液繼續(xù)在他身體里曼延,然而,他的情況,并不見得就那么樂觀。
只見李太醫(yī)扎在他身上的銀針在由明變黑。大顆大顆的汗珠,也順著他的額頭滑入他的發(fā)鬢里。
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的落在了皇太極的身上,哲哲用帕子擦著如泉水般涌出的淚水,嚶嚶唔唔的哭了起來。這一刻,她并沒有為自己戴上任何的虛假面具,她跟這屋里所有的女人一樣,都擔(dān)心著那個并不怎么在意她們的男人。
那男人還有另外的一個名字——夫君。
夫為天,可以讓她們艷陽高照,也同樣可以帶給她暴風(fēng)驟雨。她們需要這個男人,只有他,才能讓她們的人生變得完整,也只有他,才會帶給她們活下去的希望。
鈕祜祿氏來到皇太極的床邊,焦急的,誠惶誠恐的問道:“李太醫(yī),貝勒爺怎樣了,他中的是什么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