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華之下,一男子單手支額而坐,銀白長發(fā)肆意散落,男子周身之物已全部凝結成冰,足可見他此刻殺念有多強烈
獨一點不變,男子臉上有著化不開的憂愁和凄切。
“王尊。”立得老遠,繆先生試探性開口,“不如……直接殺了她?”
剎梵蓮一聲嘆息,沒有回應。
“她既不是閻司炔的女人,又膽敢當眾辱罵王尊,依微臣之見還是早點除了,省得浪費王尊心神?!?p> 常年跟在剎梵蓮身邊,繆先生早已看懂巧兒是誰,但沒想到巧兒仍是處子,也就意味著她從不得閻司炔歡心,會被閻司炔從別院送走,并施以極刑,恐怕純屬巧兒單方面糾纏,閻司炔厭惡至極。
“罷了。”剎梵蓮終是擺手,“就按那大夫說的,送她去武鳴山巔,試試天雷吧?!?p> 武鳴山是冰魑族至高山峰,常有天雷落下,只是冬季干燥,一旦引發(fā)山火,山上之人必無活路。
“王尊?”繆先生不解,都這樣了為什么還要白費時間在她身上。
剎梵蓮睨了他一眼,隱有冷意。
“是,微臣這就去照辦?!?p> 繆先生走后,剎梵蓮再次嘆氣。
今日他剛收到消息,閻司炔不知答應了閻家老爺子什么,老爺子已準備將家主符令傳交于閻司炔,所以不能再等下去了,無論巧兒是否有用,又無論大夫的話有多無稽,剎梵蓮都要一試。
然而不多時,繆先生折回。
“王尊,送去山上之前是否要先治好此女手腳?”為防辦事有誤,繆先生決定多問一句。畢竟要將一個人送去山上,四肢健全和四肢殘廢是有著天壤之別的。
剎梵蓮微微闔眸,似有疲憊。
“不必了?!?p> “是?!?p> ……
“你們做什么?”
巧兒躺在殿內,炭火正旺,可兩名宮女卻是將裘衣裹到她身上,巧兒不禁疑問。
“王尊有令,一會送你出宮。”其中一宮女答。
巧兒稍稍挑眉,很快有了推測。
“知道送去哪嗎?可是高處?”
宮女搖頭,“不清楚。”遂宮女不再理她。
就這樣一個無法動彈,記憶被封的少女被人連夜抬離冰魑族王宮。
……
“王兄!”琉璃不知從哪聽到了消息,她急匆匆趕至剎梵蓮寢殿。
可寢殿里沒人,她一時間沒了方向。
“怎么辦,怎么辦??”琉璃緊緊抓住沁月的手,“巧兒姑娘身不能動,若是去了武鳴山肯定是沒有活路的?。 ?p> “公主……”沁月試圖勸慰,轉念一想,沁月扶穩(wěn)琉璃,“這么晚了王尊肯定不會出宮,奴婢帶您去尋就是!”
都說有什么樣的主子就有什么樣的奴仆,琉璃心地善良,沁月亦是如此。
沁月本可以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但在這寒冷冬夜,沁月愣是帶著琉璃幾乎轉遍了整座王宮,才在一處偏僻的水邊臺榭找到剎梵蓮。
“王兄,琉璃求您了,快讓人把巧兒姑娘送回來吧!”
琉璃說完跪地。
“傻丫頭,先起來?!眲x梵蓮淡淡開口,“王兄這么做都是為了她好?!?p> “那……那您為什么不先讓人治好她手腳?這樣一來如果發(fā)生什么意外她也可以有能力保護自己呀?!?p> 剎梵蓮不語,他掃了眼沁月,目光不是一般的冷。
沁月害怕地縮了縮脖子,她趕忙去扶琉璃,“公主……地上涼,您還是起來再說話吧?!?p> “不!我不要!”琉璃一臉倔強,“王兄您先回答我?!?p> 向來乖順的琉璃今晚一再頂撞,剎梵蓮面上有了幾分不悅。
“如此她才不會因害怕而逃跑?!?p> 剎梵蓮說著,眸底寒意漸濃,“好了,帶公主回殿?!?p> 雖然語調是剎梵蓮一貫的溫和,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是在下命令了,且不容違抗,否則下場難以預估。
沁月不過是個小小宮女,為了保命,她只好勸說,“公主,我們……”
“不!我不回去??!”琉璃一把推開沁月,“王兄,您若是不把巧兒姑娘接回來,琉璃寧愿凍死在此,也不走。”
頭一回,琉璃展現(xiàn)出了和剎梵蓮一模一樣的固執(zhí)。
剎梵蓮沉默許久,再次開口,聲音淡漠疏離,“不過是個陌生女子罷了,為何如此執(zhí)著?”
琉璃身子骨弱,剛才在宮里跑了一大圈,現(xiàn)又在寒風里跪著,因此她雙腮微紅,額上沁出薄薄一層冷汗,看起來像是發(fā)燒了。
可琉璃不管不顧地繼續(xù)說道,“巧兒姑娘不是陌生人,她是我的第一個朋友,我絕不會看著她置身險境而不理。”
朋友?剎梵蓮覺得這個詞很是諷刺。
“王兄,就當看在我的份上,您趕緊派人把巧兒姑娘接回來吧!”
聞言,剎梵蓮未有作聲,琉璃亦是跪地不起,就這樣氣氛愈發(fā)僵持。
直至一片雪花飄落,剎梵蓮終是有了松口,“罷了,本尊知道該怎么做了,你直管回去休息,本尊會派人去接她?!?p> “不……琉璃要親自去接巧兒姑娘?!?p> 這么說是明擺著不信任剎梵蓮,更甚者不及剎梵蓮回應,琉璃竟然開始磕頭,“求王兄允準!”
剎梵蓮并不阻止,反而靜靜看著琉璃,周身逐漸騰起冰霧。
“你當真要為一個女人和本尊作對到底?”剎梵蓮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