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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鈴醫(yī)錄

夏至 十

江湖鈴醫(yī)錄 九尾狐貍Lj 3645 2020-12-20 09:00:00

  明義坊與明德坊比鄰而建,多是些功勛世家在這里開府建牙。

  牟蘭城雖然也是軍中宿將,卻與梁瑞不甚熟稔,而且牟蘭城的兒孫輩在京城紈绔中的名聲也不甚好,所以梁書這次倒是抱著看戲的心情去的。

  “牟云鵬才多大歲數(shù),怎么跑到去豐樂坊去了?”

  薛崑半夜就起來抓人,這會兒早就不耐煩了,聽見梁書的話里隱含譏諷,便跟著啐了一口,道:“別看牟小少爺歲數(shù)不大,可聽說早就是逢春閣的??土?,隔三差五就要尋個由頭往豐樂坊跑,聽說昨天是去參加廖公子的詩會,哼,我去看過,不過是新來了幾個姑娘他們跑去嘗鮮兒了。聽說有個叫嫣然的姑娘是花重金請來的花魁,極善歌舞。牟少爺吃多了酒,一直嚷嚷著要給人家贖身呢?!?p>  梁書了然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同為紈绔的他自然也知道自污以自保的道理,可牟云鵬才這么大年紀(jì)就去秦樓楚館里自污,只怕是真的有這愛好才是。

  江嶼正聽得起勁,趕忙追問:“那后來呢?贖身了沒有?”

  薛崑哈哈一笑:“他倒是真的去問了,可鴇兒娘開口就是三萬兩銀子,你讓他十幾歲個娃娃上哪兒弄那么多錢去?!?p>  江嶼哦了一聲,興致索然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見梁書正斜眼看著自己,趕忙又補(bǔ)充了一句:“既然如此,那應(yīng)該不是因?yàn)闋庯L(fēng)吃醋才惹得禍?zhǔn)聡D?!?p>  薛崑點(diǎn)頭:“牟家雖然不管束他眠花宿柳,卻從不許他在外面過夜,再加上他吃醉了酒,所以二更鼓才響過他就被下人帶著走了。”

  梁書一怔:“二更?那時候豐樂坊正熱鬧著呢,是誰這么大膽竟敢在那里動手殺人,難道就不怕被人發(fā)覺嗎?”

  薛崑聞言便左右看看,見沒人注意才低聲道:“嘿,那三個下人全是給人捏住了脖筋生生掐死的。依我看呀,那牟家怕是被人給盯上了?!?p>  “盯上了?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薛崑忽一挑眉,驚訝道:“您沒聽說?前些日子牟大人的家里就進(jìn)過飛賊,也是用的大力指法弄暈了守衛(wèi),我可是親眼瞅見的,每人的脖子上都有三個指頭印子,就跟那幾個死鬼身上的一模一樣!”

  梁書蹙了蹙眉,轉(zhuǎn)向江嶼問道:“捏一下脖子就能死人,你聽說過這種手法嗎?”

  江嶼當(dāng)即點(diǎn)頭,隨口說道:“講究指力的武功很多啊,像什么鐵指功、鷹爪力、龍抓手,或者是分筋錯骨手還有少林寺的大力金剛指,隨便練成哪一樣都能捏死人的。只是……”

  梁書見他點(diǎn)頭卻又語焉不詳,便連忙追問:“只是什么?”

  江嶼捏著下巴思量片刻,才道:“一招制敵斃命確實(shí)不是難事兒,可要連殺三人還不被人發(fā)現(xiàn)那可就難了,要知道那可是豐樂坊,隨便喊一嗓子就能招來百十口人過來圍觀的,除非人數(shù)對等,否則很難無聲無息的殺掉那么多人。”

  他瞇著眼說完,便轉(zhuǎn)向薛崑問道:“牟云鵬不會是走路去豐樂坊的吧?”

  薛崑點(diǎn)頭:“因?yàn)橐ジ把缢允浅笋R車去的,要不是有人發(fā)現(xiàn)車上沒人,只怕那三具尸首還沒那么容易被人發(fā)現(xiàn)呢?!?p>  “馬車是在哪里找到的?”

  “在長樂橋北邊有一棵老槐樹,就在樹下停著呢。聽巡夜的兄弟說,是一個趕車的老頭發(fā)現(xiàn)那馬車上沒人,轅馬也沒拴著,過去一看,才發(fā)現(xiàn)橋下的碼頭上躺著幾個死人?!?p>  江嶼眨了眨眼,疑惑道:“尸體沒在水里,是在在碼頭上的?”

  薛崑連忙點(diǎn)頭:“可不是嘛,那老頭說,他見車上沒人就想著過去看看,四下一踅摸就看見橋下的碼頭上躺著三個人,他以為是吃醉了酒的,結(jié)果下去一看才發(fā)現(xiàn)那三個人全都沒氣兒了,上來的時候正好遇上巡夜的兄弟,這才報(bào)了官的。兄弟們過去看時,尸首還熱乎著呢。要說這賊人也真是膽大,胭脂河上那么多游船,就算那老漢沒有報(bào)官也一定會被畫舫上登岸的客人發(fā)現(xiàn)。”

  梁書細(xì)細(xì)品味了一下薛崑的話,見江嶼的臉上也滿是古怪的神色,這才搖頭道:“不對,這老頭有問題啊?!?p>  薛崑一愣,搖頭表示不解。

  梁書便很做作的撇了撇嘴,捏著下巴說道:“你想想看,半夜三更,一般的人別說是見到三個死人,就算只看見一個只怕也早就嚇?biāo)懒耍瑹o論如何都會喊上幾聲給自己壯膽才對,怎么會那么鎮(zhèn)定的跑到岸上報(bào)官的?只怕是他逃走的時候遇上了巡夜的官差,擔(dān)心被人發(fā)覺,這才主動報(bào)案的吧。”

  薛崑瞪著眼睛想了想才反駁道:“他直接把尸首丟進(jìn)河里不就得了,新死的人總要過幾個時辰才能浮上來的,他又何必把人弄到碼頭上去呢?”

  不等梁書說話,江嶼便接口道:“把人丟進(jìn)河里肯定會弄出不小的動靜,更何況他有三具尸體要丟。至于為什么要把尸體弄到碼頭上去……也許他是準(zhǔn)備從碼頭上把尸體丟進(jìn)河里,因?yàn)槁牭窖惨谷说穆曇舨艣]來得及做完,又或者……他更想有人發(fā)現(xiàn)尸體?”

  薛崑斷然搖頭:“不可能!你們這都是推測,當(dāng)不得真的,一個老頭子怎么會有那么大的本事!”

  梁書嘖了一聲,拍著薛崑的肩膀道:“不說別的,單是那老頭說他看見牟家的轅馬在啃樹皮就有問題,逢春閣這種青樓最是周到,肯定會把客人的轅馬喂得飽飽的,吃飽了草料的轅馬干嘛去啃苦澀的樹皮?誒,你別瞪著我啊,我可是從小就跟馬打交道的。而且你也說了,尸體被發(fā)現(xiàn)的時候還熱乎著呢,這就說明那些人才死不久,依我看十有八九那老頭就是兇手!”

  他見薛崑一臉的錯愕和懊悔,便又哼了一聲,搖頭道:“老薛,你們還是趕緊去找那個老頭吧。”

  三人說著話便已經(jīng)到了明義坊的牟府門前。

  梁書看了看牟家半開的大門,忽然覺得興味索然,便對薛崑說道:“既然已經(jīng)知道兇手是誰那我們就不進(jìn)去了?!?p>  薛崑也很懊惱,一心想著盡快去找上官報(bào)告,便拱手道:“無論如何都要多謝梁大人和江先生出力,既然二位還有公事,那薛某就不強(qiáng)留二位了?!?p>  梁書能跟江嶼想到一處,忽然覺得自己大有長進(jìn),便心情大好的和薛崑揮手告別,正在這時,一個銀甲云騎剛好從牟府大門走了出來,正好聽見薛崑喊對方梁大人,便停了腳步。

  “閣下可是刑部的梁書梁大人?”

  梁書一怔,見對方是個滿臉胡茬的云騎衛(wèi),可是自己卻從沒見過,便揚(yáng)了揚(yáng)頭:“正是本官,你是哪位?”

  武盡忠眼睛一亮,再不理會身后跟著的牟家小廝,快走兩步來到近前梁書近前,拱手道:“末將武盡忠,奉命來調(diào)查天火案的?!?p>  他便說便遞上云騎司的公文。

  梁書沒接公文,只隨意拱了拱手算是還禮,之后便隨口道:“哦,那你好好查吧,我還有事兒,先走一步了?!?p>  武盡忠見梁書要走,趕忙阻攔:“且慢!末將昨天去過大理寺,得知卷宗已經(jīng)被梁大人調(diào)閱走了,這讓末將如何調(diào)查啊?!?p>  梁書面帶不屑反問道:“這關(guān)我屁事兒啊,又不是我讓你查的,你該找誰找誰去啊。”

  眼見武盡忠吃癟,牟家的幾個下人也都湊在門前竊竊私語,似乎是在看他的笑話。

  梁書最討厭看人這幅嘴臉,不由怒罵了一句滾蛋,他的聲勢十分駭人,幾個下人見了趕忙回府關(guān)門。

  梁書這才又看了看武盡忠:“看你這樣子應(yīng)該是軍伍里退下來的吧,會查案嗎?”

  武進(jìn)中十分耿直的搖了搖頭:“末將之前是守東華門的,確實(shí)不會查案?!?p>  略一躊躇之后,武盡忠才又道:“不知末將能否和梁大人一起查案?”

  梁書一聽就急了:“不會查案你湊什么熱鬧啊……”

  他看武盡忠滿臉的尷尬,便又補(bǔ)充了一句:“那你說說,我憑什么要帶著你你一起查天火案?”

  梁家畢竟出身軍伍,梁書這么說也只是想給武盡忠一個臺階讓他知難而退,不想武盡忠卻緩緩道:“家父早年在西軍時曾見過類似的東西,因此陳將軍才命末將調(diào)查此事的?!?p>  梁書聞言便是一喜,趕忙尋了個僻靜的所在,聽武盡忠把事情又說了一遍,他說的很細(xì),幾乎是在復(fù)述老周的原話。梁書和江嶼也都聽得入神,都想不到世上竟有人能用尿液、糖霜和火油做出鬼火。江嶼也不保留,把地獄業(yè)火燒死韃子老頭的事情,揀要緊的部分說了。

  兩相對照之下三人同時發(fā)現(xiàn),不論是鬼火還是業(yè)火都有一個不易熄滅的特性,由此推斷大約應(yīng)該是同一類東西,所不同的是,江嶼說的業(yè)火來自于陳年的尸體,而武盡忠所說的鬼火,卻是那個姓孟的人用尿液火油和糖霜做出來的,只可惜那人死的太早,也沒有多少線索流傳下來。

  “西軍的軍士大都來自蜀中,姓孟的人更是比比皆是,單憑這兩點(diǎn)很難確定身份。牟蘭城也是西軍的舊人,本來想找他問問情況,可不知怎的他就是不肯開口……”

  武盡忠說話時臉上盡是懊惱的神色,似是深恨牟蘭城此人不識時務(wù)。梁書和江嶼卻趁他不注意時偷偷對了個眼神——姓孟的……要不要這么巧,不會是孟九娘的本家親戚吧?

  因?yàn)槊暇拍锏纳矸萏厥猓粤粫悴黹_了話題:“聽你所說,牟大人似乎不想讓你插手他家的事情嗎?”

  武盡忠點(diǎn)頭應(yīng)是。

  粱書捏著下巴想了想,疑惑道:“我看他似乎并不排斥大理寺的人,你們都是西軍出身,莫非你跟他之間還有什么過節(jié)嗎?”

  武盡忠長長的嘆了口氣后,便又重重點(diǎn)了點(diǎn)頭:“過節(jié)倒是談不上。實(shí)不相瞞,我和二弟都是宋延齡將軍的親軍,進(jìn)京之后,宋將軍就散了親軍,我們兄弟就被編進(jìn)了禁軍,那時候牟大人正是在下的頂頭上司。只是咸平二年時有賊人從東華門混進(jìn)了皇城,我兄弟和駐防的兄弟無一幸免,后來他們就說是我兄弟周盡孝飲酒誤事……我想,牟大人或許還對這事兒耿耿于懷吧?!?p>  梁書狠狠眨了眨眼,不可置信的看著武盡忠,試探著問他:“咸平二年五月十六?那天是你兄弟當(dāng)差?”

  武盡忠的眉毛猛地一揚(yáng):“怎么,梁大人也知道這事兒?”

  梁書再次打量起眼前的漢子,只覺得他高大威武儀表堂堂,就連那一臉的胡茬子也甚是可親。實(shí)在想不到這人不僅有天火的線索,竟然還和咸平二年的無名大火有關(guān),簡直說得上是個寶藏。

  見對方發(fā)問他卻并不作答,只是錘了錘武盡忠的胸甲,朗然道:“從今天起你就跟著我們一起查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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