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耀盤腿坐在地面上,竭力深呼吸平復(fù)身體各處的傷痛,同時自豪地望向那被攔腰砍斷的巨木。
巨木主干的上半部分斜在一邊,已經(jīng)萎縮成了一根看上去體型頗為普通的爛木頭。
下半部分還算完整,不過斷面上也有一團團古怪的紅棕色氣體升騰著,似乎在將它剩余的力量抽取并蒸發(fā)。
而為絕后患,它的根同樣已經(jīng)被褐言完完整整地刨了出來,在空中緩慢無力地扭動,并逐漸蜷縮起來。
盧耀還在回味剛才那一刀的威勢,雙手依舊止不住地顫抖著,突然感受到一股暖流涌入身體,開始加速傷勢的治療與身體的修補。
魚箏的治療魔法開始生效了。
這意味著,限制治療魔法、增強巨木族群實力的森林法陣已經(jīng)被破除。
“強啊,褐言?!彼袊@道,“那么快就把另一個乙級任務(wù)給解決了,他才出發(fā)了多久來著,六分鐘?”
魚箏用法杖敲了敲他的腦袋:“比起感嘆那家伙有多強,你更應(yīng)該感謝我的治療啊混蛋?!?p> 盧耀笑了笑:“好吧,好吧,謝謝你?!?p> “況且要論強大的話,我們也不差呀。要不是我們兩人合力,他怕不是要在這巨木身上耗到最后,哪能那么輕易地擺脫出來?那一邊的乙級任務(wù)應(yīng)該本來也是有人負責(zé)的,他作為意料之外的強援,去了之后要是沒能瞬間改變局勢才是怪事吧?!?p> “是啊,我們的確很強。不過我的刀還有機會變回去嗎?”
魚箏和盧耀齊齊看向了那把刀。
比殘存的巨木更加吸引眼球的,那一把長刀。
一把斜插在地面、比巨木殘存部分都要長的灰色長刀。
魚箏表情變得復(fù)雜:“也許……它很快就會變回去吧?我施加的增大魔法和強化魔法都是臨時性的,只要等時間結(jié)束……”
只聽一陣怪異的爆炸聲和連續(xù)的金屬碎裂聲后,那長刀的刀身碎裂開來,化作一大堆輕飄飄的金屬薄片,一葉一葉飄落。而刀柄更早落地,卻沒有炸開,而是發(fā)出沉悶的“當(dāng)啷”一聲。
“啊……”盧耀平靜地說道,“看來我們不用再擔(dān)心這把刀了?!?p> 魚箏嘴巴微張,隨后滿懷歉意:“對不起,盧耀,如果我沒有堅持要干掉這大木頭的話,你的刀就不會出問題了。”
“你又沒有非要堅持,你當(dāng)時只是搖了搖頭。”盧耀笑了笑,“堅持要把巨木給親手解決掉,是我們兩人共同的決定?!?p> 魚箏低下了頭。
“雖然口上說著無所謂,但當(dāng)任務(wù)還有機會完成時,你是不會輕易放棄的。我知道你的性子,我也不討厭這樣的性子。”
魚箏煙波微閃:“可是你的刀,我記得從三年前就已經(jīng)是這一把了。它對你來說,也很重要吧?”
“哈?”盧耀有些莫名。
“不是嗎?”魚箏仰起頭。
“這玩意兒就是最早的制式用刀啊,進入培訓(xùn)之后選配的,沒什么了不起的啊?”
“誒?但是我記得有一次任務(wù)之后你不就換刀了嗎?從原來的銀色刀身,換成了顏色略深的灰刀?!?p> 盧耀恍然大悟:“你說那時候啊!那次任務(wù),最后時候又遇上一群龍人,有幾只不是會吐酸嘛。其中一只被我開了肚子,結(jié)果我的刀也被他的血腐蝕了一大片?;厝ブ?,我清理并磨了一下,把銹蝕的部分去了,它已經(jīng)變得灰了一些,顏色是變不回去了。不過反正還能用,我就一直沒換。”
魚箏震驚道:“所以,一直以來,你用的都是一把制式長刀?”
“沒錯?!?p> “還是被腐蝕過的,沒專門修復(fù)過?”
“沒錯。話說你的圓頭法杖不也是制式武器嗎?”
“制式個鬼,這可是特制的法杖,與我的身體親和極高,只是魔法裝置藏在內(nèi)部,看上去樸實無華而已?!?p> 盧耀多看了那法杖幾眼,接著慚愧道:“那看來我早應(yīng)該換一把刀了?!?p> “這不是理所當(dāng)然的嗎?你至少應(yīng)該上報損失,讓公司早點給你換一把???武器那么重要,以后可不能隨便敷衍了啊。”
“說的也是……”
魚箏松了口氣。
盧耀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來:“讓你瞎感動了?!?p> “沒,我覺得你之前說的話,我還挺喜歡聽的。”
盧耀轉(zhuǎn)頭看向魚箏,欲言又止。
魚箏撇了撇嘴:“走吧,我們先回去治療?!?p> “不用等小羅?”
“不用了。有褐大團長幫忙留意著,還能有什么放心不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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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素音正急促地喘著氣,消解著心頭的不適。
有點反胃,卻不至于吐出來。頭有點暈眩,不過依舊可以保持站立。
在她一旁,許多人已經(jīng)開始返程,前往公司設(shè)定的新傳送點。
離她最近的地方,一個從額頭到下巴滿是縱橫交錯刀疤的男子正將十?dāng)?shù)把長劍一一歸于身后、腰間等處的鞘中,見到羅素音的樣子,饒有興致地開了口:
“小姑娘,第一次參加軍團戰(zhàn)役?”
羅素音順了順氣:“是的?!?p> “真不容易。不過你的表現(xiàn)夠好了,下手很利落。想當(dāng)年我第一次參加大規(guī)模戰(zhàn)斗的時候,面對鋪天蓋地的敵人,雙腿都在打顫。整場戰(zhàn)斗都躲在最后面,最終只是給幾個看上去半死不活的家伙補了刀,還吐了。相比之下,你真的很不錯?!?p> “呼……”羅素音又出了口長氣,“謝謝夸獎?!?p> “怎么樣,有沒有什么感覺不舒服的地方?這樣血腥的大場景讓你慌張嗎?或者贏得太順利,覺得不太舒服?”
羅素音自省片刻,回答道:“好像是因為后者。雖然有學(xué)過很多理論,知道這是戰(zhàn)爭。但真的跟著大部隊,殺死弱小的敵人后,還是覺得有些怪怪的。”
“不適應(yīng)是正常的。很多事情,本來就不是明白道理就能釋懷的,你還需要更多的磨練?!钡栋棠樢幻嬲f,一面將最后一把劍插進劍鞘,“不過‘弱小的敵人’這說法可不準確。要知道,在團長趕來之前,我們烈火軍團還在被突襲打得措手不及,那棵巨木配合著猴子們不僅足夠強大,而且足夠惱人;而在巨木被團長拉走之后,我們也最多與他們勢均力敵,直到等來了各個堡壘的增援,戰(zhàn)斗才變成了單方面地碾壓?!?p> 看到羅素音表情略有釋然,刀疤臉心情似乎也好多了:“你不是烈火軍團的人吧,是獨自前來的?”
“不是,我是和隊伍里的前輩們一起來的?!?p> “你的前輩呢?他們那么不負責(zé)任嗎?隊伍名叫什么?”
“他們受了些傷,在后方休息。我們目前叫新建小隊3。”
刀疤臉神情古怪:“新建小隊3?這是還沒取名嗎?靠不靠譜啊……隊長是誰?”
“我們隊里就只有三個人,似乎也沒什么隊長。如果非要說的話,應(yīng)該算是魚箏姐姐吧?!?p> 刀疤臉震驚道:“魚箏?是魚箏和盧耀?!”
“沒錯?!绷_素音對他的激烈反應(yīng)有點不明所以,“他們很出名嗎?”
“那可不!萬杰公司里,能在三年內(nèi)成為C級以上戰(zhàn)斗成員的本來就少。像他們那樣只有兩人同行的,更是罕見。
而且盧耀更是全公司知名的狠人,剛成為正式人員的時候,曾經(jīng)在一批高級戰(zhàn)斗人員和堡壘系統(tǒng)的阻攔下把一個人打得哭爹喊娘,據(jù)說那哭喊聲慘得連天空堡壘的上層辦公區(qū)都能聽到。”
“哈?”羅素音回想盧耀的舉止言語,卻難以將那個心態(tài)平和、喜歡息事寧人的家伙與刀疤臉的描述對上號。
“我本來還想著你天賦不錯,推薦你加入烈火軍團來著。不過你在的隊伍挺不錯,那我就不多事了?!钡栋棠樥f道,“我要歸隊了,你也早點回堡壘吧?!?p> 說完,他向著烈火的集結(jié)處走去。
走了一陣,刀疤臉突然靈光一閃:
“魚箏和盧耀在后方受傷了?我們的后方除了被拖住的那棵巨木,還有什么敵人嗎?”
“團長不是說過只憑他一個人,僅能限制巨木的移動嗎?怎么突然就擺脫麻煩,直沖前線了呢?”
“難道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