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姨給我打來電話，說如果我有時間，晚上讓我到她家里去一下。
我到李姨家的時候，看到呂伯父、肖伯父、已經(jīng)在那里了。
小然姐的一家人都曾受過比較重的傷，特別是小然姐的妹妹，曾經(jīng)傷得比較重。王主任建議他們在龍盤多住些天，由他來給他們仔細檢查一下身體情況。肖伯父已經(jīng)退休，在李姨策劃肖巖的行動時，她得知了肖巖的父親就是她們的兵團戰(zhàn)友，她就多次動員他到龍盤見證肖巖的行動并且玩幾天，和她一起敘敘舊。所以肖伯父這幾天也一直在龍盤。
李姨對我說，不只是她找我，兩個伯父也都要和我說一說，請我?guī)兔?。他們之所以找我，是因為肖巖在臨離開龍盤前，曾想出一個主意：由于肖雪生畢竟也是個十字繡愛好者，讓我在十字繡論壇通過發(fā)動大家尋找的方式，試試看能不能找到肖雪生，或是他的消息。
今天，他們就是要和我商議一下這個事。李姨認為，我不會拒絕這個請求，但關鍵是，有些什么信息，是可以在論壇里作為可供搜索的條件，找到肖雪生。
這真的有點像是信息搜索問題了，貌似是我的專長。
我覺得這個辦法很可行。但我說，上網(wǎng)的人一般都是年青人，大家不會對過去的事情有什么記憶，最好是有什么物品可以佐證一些事情，讓大家提供信息。我們必須盡量多地了解情況，我就建議李姨把雪生離開她前后的情況詳細講一下，并回憶一下有什么物品可以證明這些事情。
李姨就詳細地向我們講述了那時的一些情況。
“那時我們是和我的父母住在一起的。我家老一輩是個大家庭，房子比較多，我家有一個小獨院。我記得就在地震的前一天，肖雪生請了假，沒有上班。他有一個朋友正好到濱海來出差，那是他在回城以后認識的一個朋友，他們很合得來，關系曾經(jīng)特別好，總是愛在一起研究技術性問題。后來那個朋友到外地去工作了。記得那天他們在一起好像又是研究什么問題，在一起說了大半天?！?p> “下午，我父親突然回來，把肖雪生拉走了，直到晚上他們才回來?；貋硪院?，他很矛盾地對我說，父親不知通過什么關系，弄到了一份‘離婚協(xié)議書’，上面都已經(jīng)蓋好了章，這實際是倒著程序走的，本來要離婚雙方填寫并簽字后上報，蓋章批準生效，現(xiàn)在成了填寫好了就能生效了。而且，有關李玲的那些項目欄，因為父親知道我不可能同意，父親都代我填寫好了，他動員肖雪生把他應該填寫的部分填好?！?p> “肖雪生沒能像我一樣堅持住，他最終填寫了那些項目。我很理解雪生，我當然能不聽父親勸，堅持我的態(tài)度。但肖雪生肯定不能，因為父親的這個條件是我們當初接受過的，要不我們就不可能結婚。肖雪生有個原則：自己承諾過的事，就一定要兌現(xiàn)。本來我對肖雪生的堅持就不抱希望，只覺得我自己堅決不同意，父親也沒辦法，誰知他竟然利用職權，做出了這樣的事?！?p> “這們因此一夜也沒有睡。后來雪生勸我，以后再努力吧，先按父親的要求做了，再做父親的工作，總有一天我們能復婚的。我則是在心里打小算盤，打算轉天就去控告，我那個‘離婚協(xié)議書’是不合法的，不管它對父親有什么不好影響，誰讓他竟然那樣干……”
“但地震的發(fā)生把這一切都改變了……其實我的‘離婚協(xié)議書’根本就沒能生效，地震把它損壞了，這個‘離婚’根本就不在冊！我現(xiàn)在是單身是由于肖雪生已經(jīng)死亡了……”
“也就是說，如果肖雪生沒有死，我們就根本沒有離婚！”
我沒有想到事情竟然是這樣，大自然竟然這樣改變著人的命運……
我突然產(chǎn)生了一線希望，說起了我們公司朱工的故事，說我曾經(jīng)真的以為他可能就是肖雪生，大家也都覺得聽這個經(jīng)歷，很有他就是肖雪生的想象空間，但李姨說：“我見過這個人，給我印象很深。呂小然在住院時他曾經(jīng)到醫(yī)院去看過她，剛一見到他時我曾一楞，差點跑過去拉他，幻覺中以為他真的就是肖雪生，后來才發(fā)現(xiàn)根本就不是……當時他并沒看到我，要不然會以為我有毛病呢……”
連李姨都否定了朱工是肖雪生的可能，我自然不能再說什么了。
這之后，李姨就接著講述后來的故事。
“地震發(fā)生時，由于我們并沒有睡覺，一點也沒受傷。但由于雪生和他的朋友都跑出去救人了，結果在余震發(fā)生時都受了重傷。我們的住處離我工作的醫(yī)院不遠，他們都被送到我們醫(yī)院搶救，雪生有時昏迷有時清醒，清醒時，他總是像過去的呂小然一樣說要離開我，不牽連我，由于當時搶救任務很重，我一時沒有顧上，就找不到他了。查找了很多前來支援的隊伍，才知道他被轉移到了外地，但之后就說他因搶救無效去世了。
“他在受傷時身上什么也沒有，后來他在清醒時一定要我把在離開我時計劃帶走的一個小書包給他，那里面只有他隨身的東西和當時我一定要他帶走的兩幅十字繡，一幅就是那雙手，另一幅是我后來才知道是他寄給我的，高中時收到的那件十字繡。”
李姨起身一邊找著什么東西，一邊說：“我想，如果他身邊還有什么東西能證明我們的關系的話，就只有那一件十字繡了?！?p> 我剛要問那是一幅什么內(nèi)容的十字繡，李姨的手機響了，她接電話時把剛找出的李梅照片遞給了肖伯父。
在我的腦子里，這仍然是小然姐的樣子，就在肖伯父帶著疑問的眼神看我時，我脫口說了一句：“特像小然姐……”
呂伯父告訴肖伯父，這就是肖雪生小時候的樣子。肖伯父仔細看了半天，說下鄉(xiāng)時肖雪生樣子也基本上是這樣，只是男孩子打扮了。
呂伯父說，小然長的也是這樣，所以他當年執(zhí)著地要收養(yǎng)她。他說他覺得她很像是李姨和肖雪生的孩子，曾多次建議李姨和小然姐去做親子鑒定，但李姨不肯。
李姨的電話是單位打來的，問她一些事情。
接過電話后肖伯父就問李姨，她的孩子是怎么丟的，李姨說，也是當時一直在搶救傷員，太勞累了，接到肖雪生去世的通知，她就昏過去了，在醫(yī)院搶救她時，醫(yī)生發(fā)現(xiàn)她懷孕了……
她一直找肖雪生也沒有找到，生下孩子后她很艱苦，一個人帶孩子，又不能休班，那時國家只有五十六天產(chǎn)假，產(chǎn)假后她就用那種自行車上帶一個小箱子的三輪車，帶著孩子去上班。其它如買糧食、買菜等等，都得這樣帶著她。那是真難呀……一次，在下班順便買糧食時，她因經(jīng)常休息不好，在背糧食時又昏倒了，糧店的人把她送到了醫(yī)院，她醒來才說孩子還在三輪車里，急忙去找，孩子已經(jīng)不見了……
她的孩子就是這樣，再也沒有找到……
我正在為李姨的遭遇嘆息，我的手機響了，“米花”湘湘給我打來電話，她急匆匆地告訴我，我們的論壇又一次被“黑”了，這次攻擊方用人非常大的力量，我真不知道，這幫人怎么這么沒完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