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點沒被嚇死的清如朝蕭夫人問候了一聲,蕭夫人或許是憂心忡忡,注意力全然不在清如這邊。
等到清如要離開的時候,蕭夫人這才冷著臉叮囑她一句,“這幾天,你多看點行之,特別是晚上睡覺的時候,多注意一點,別一睡便像個死人一般?!?p> 清如皺眉,沒有理會蕭夫人的刻薄語氣,想著好女不和渣婆斗,就當做是被蚊子叮了一口罷了。
回到廚房,收拾干凈瓦罐,從籠子里挑了一只雞出來,這還是昨天下響,蕭行之駕著驢車往李家村去買的,說是年關將近,家里得有雞鴨才行。不然越臨近年關,這些活物是更難買到了。
周遭的村子,不管生活的好或者不好,年夜飯這頓總是會想方設法的吃上一點葷,雞鴨便成了暢銷貨。
這也是蕭行之會急著去買一籠子雞的原因,之所以沒買鴨子,那是考慮到鴨毛太難脫去,這個只能到時請人來幫忙給脫毛,所以他是打算二十八這天再去買幾只讓人脫毛。
蕭行之跟她說起這事的時候,清如才知道,原來這個年代還有專門幫人宰雞殺鴨的攤販啊,這賺錢的頭腦絲毫不輸現代人呀。
將雞去毛切成塊,過水去了血沫,再將雞肉塊和蘑菇給放進瓦罐里進行燉煮,再看到一邊的冬韭,清如無奈的嘆了一口氣,難怪這兩天,他都不怎么吃韭菜,韭菜屬于發(fā)物,吃了傷口容易復發(fā)。
可他明知道冬韭不能吃,為了她還是給買了過來,真不知道該如何說這樣的人,死腦筋到讓人無力去譴責,清如能做的,也只是默默當做不知道,不去壞了他的好意才行。
做完一切,她出來看看小酒鋪經營情況,就看到許久不見的張翠兒正坐在里面和二妮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天,看樣子,已經來挺久的了。
張翠兒聽到門推開的動靜,抬頭一看是清如,連忙叫她過去坐,“我還在想你什么時候出來呢,今天怎么就晚了?”
“處理了幾道吃食,這么冷的天,你娘親怎么會同意你過來?”
張翠兒摸了一下發(fā)髻,撇了撇嘴,“她念叨她的,我有腳會自己走路。”
看樣子,兩人是又吵架了。
“花媒婆又過來我家了,這次不知道又要說誰了?!睆埓鋬簢@了一口氣,眼里皆是對自己未來的擔憂。
在沒有遇到那具有書香氣息的男子以前,估計她還不會有這種多愁善感的情緒,可如今,造化弄人,人都要被逼成一個怨女了。
清如心想,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去道觀燒香才是,平添苦悶而已。
張翠兒過來這邊,也是為了排遣郁悶,她的心事,如今也只有清如一個人知道,整個村子,如今能說得上話的,也就她一人。
清如可不慣她這毛病,直接說了,“你要閑得慌的話,我建議你,可以去和二妮學數數認字?!?p> 張翠兒神情頓了一下,倒是沒有反駁。
今天家家戶戶都在準備做臘八粥的材料,需要泡發(fā)的豆子,全給下水泡上,清如還聽到了有人在詢問旁人,明天臘八節(jié)要不要相約去寺廟吃“佛粥”。
這是寺廟供給善男信女們,更大原因是,寺廟的和尚憐憫窮人寒冬吃不上一頓飽飯,于是想出了這么一個布施的法子。
這天,丘縣四個城門外,皆會有幾大家族的人去擺攤,給窮人們送粥吃。
清如是沒見過,不過聽她們這樣一說,倒是想起看過的電視劇,古代的富人們確實還挺喜歡施粥來獲得名望的。
村里的人已經有幾家相約好了,到時去南城門看看富家之人是怎么做善事的。
這年頭,沒什么娛樂活動,像施粥這種事,在村人眼里便是大事。
三柱過來的時候,就說了,他們家里明天會去南城門看熱鬧,對于三柱一家會去,清如是不覺得奇怪,三柱的娘是哪里有熱鬧就往哪里湊,而不意外的話,翠兒的娘應該也會去。
就是不知道翠兒會不會跟著一起過去。
蕭行之回來的時候,天已經微微黑了下來,冬天黑得快,平常這個時候,其實還算挺早的。
清如幫著他將東西給卸下來,問,“這路上積雪多嗎?”
“還算能走,不過須得小心才行。對了,明天你去縣城不,剛剛有人還問我要不要去。”
清如搖了搖頭,“你想去的話就去吧,我不太喜歡湊熱鬧。”
蕭行之笑,“他們應該是想來接驢車?!?p> 說完就不再討論這個話題。
晚上吃的幾道菜,除了一道雞湯,其他皆是清淡之物,蕭行之看著菜品,眉眼微不可見的皺了一下,到底沒再說什么,默默吃完一頓晚餐。
臨睡前,清如終于鼓起勇氣問他,“要不要我來幫你上藥?”
這下,蕭行之也不好再瞞著她,淡淡道,“不必了,今天已讓大夫給重新上藥了?!?p> “昨晚,前晚,你是跑到書房去上藥的?”
蕭行之應了一聲,隨后又是長久的沉默,清如實在看不下去,拍了拍身邊的位置,道,“你過來我看看,今天婆母還說了,讓我多關心你一下?!?p> 等了老半天,蕭行之才磨磨蹭蹭的走了過來,在她身邊一坐下,那藥味比先前更濃烈,她皺著鼻子,“是在背上還是在胸前?”
蕭行之頓了一下,耳朵不由得紅了起來,“是在后背?!?p> 聽到這里,清如也不由得生起氣來,“后背那地方,你自己能上得了藥,是不是不將我看做是人,不然怎么你就寧愿自己痛苦也不愿跟我說一聲呢!”
這話說的有點重,蕭行之頓時手足無措,“我自己可以上藥的,就沒跟你說?!?p> 清如懶得理這個人的腦回路,一把抓過他的衣襟,長衫落下,里衣上的血痕清晰可見。
她嚇了一跳,緊張的說道,“這是又出血了嗎?”隨后又埋怨的說,“還說大夫給上藥了,我看就沒上好。”
這個時候,蕭行之倒是沒再堅持他自己上藥,將一小瓶的藥膏遞給她,淡笑,“應該是回來的時候,坐車讓傷口給崩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