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如自從看過這些人回來的慘狀，一點也不覺得張二妮的話有夸張的成分。
若是她在現(xiàn)代，聽人說起這樣的話，內(nèi)心肯定是不會信的，可如今，由不得她信不信了。
終于也能理解了孟姜女哭長城背后所代表的意義了，也能理解小時候聽過的“苛政猛于虎”這話的真實感受了，在這年頭，農(nóng)民的賦稅太過沉重了。
遇到了明君，那是就是占了一年收入四成的賦稅，如果是昏君，那可想而知，七成都是有過的，簡直不給莊稼漢活路。
而且，大商還規(guī)定了，若女子十九還未出嫁，那就要交“單身稅”，也就是多交一倍的賦稅。
如果交到三十歲還沒嫁出去，就可以不用再交了，因為上位者覺得，三十歲還嫁不出去，那就代表了一輩子都嫁不出去。
這也是為什么張艷艷急著給張春找婆家的原因，張春今年已經(jīng)十八歲了。
明年不管怎么樣，都得說一個人家才行，不然許老太是不會同意給張春多交一倍的賦稅來著。
清如第一次聽到這里那是一個完全目瞪口呆的狀態(tài)，以前她刷微博的時候。
年年都能聽到有網(wǎng)友在調(diào)侃剩女要交單身稅了，沒想到一朝穿回了古代，倒是真實的見證了這奇葩的規(guī)定。
張二妮和清如東拉西扯了幾句，一直說不到重點。
還是她哥張大牛看不過去，直接拱手問了她，“蕭娘子，我聽錢嬸子說你這邊的酒整壇買多了，還能算便宜一點，是嗎？”
清如在村里這么久，還是第一次有人稱呼她為蕭娘子，大家要不就叫她許丫頭，要不就叫她清如姑娘，其實她也挺納悶的。
問過張翠兒之后，她才知道，就因為大家還沒吃過她的喜酒，對蕭家的媳婦這個身份沒有太多的認(rèn)同感，頂多是認(rèn)為寄居在蕭家的許家人罷了。
這點清如也沒法去苛責(zé)什么，在農(nóng)家，很多時候是風(fēng)俗比法大，即使你扯了證，沒有舉辦婚宴，沒有昭告親朋好友，那就等同于單身。
這種事真沒天理可言，可他們就是執(zhí)拗的堅持這一觀點。
張大牛一開口便是學(xué)的城里人的稱呼，單單這一稱呼，清如就看出了這人確實是有一股機靈勁。
他多年在城里，沒有染上村里太多的陋習(xí)，一看就是挺會來事的人。
難怪村里的人家最大的愿望便是將自家的孩子送到城里去當(dāng)學(xué)徒工，這種眼力勁，的確不是在小山丘里能自學(xué)得來的。
清如點了點頭，“是這樣沒錯，整壇買，我會算便宜一點，三度的酒一壇會少六十文，十度的酒，一壇可以少二百二十文?！?p> 張二妮最近跟著小牛學(xué)數(shù)數(shù)，她掰著手指算了算，驚得差點跳了起來，“怎的會少這么多，二百二十文！天啊，這，這能買多少雞蛋呀！”
清如笑笑，細聲給他們解釋了一番，“我這也是鼓勵大家多來買整壇的酒，散賣的話，賺的其實不多。
整壇賣的話，別看我一下就少了二百多文錢，可長久下來，整壇賣更容易讓我收回成本?！?p> 張大牛琢磨了一下，覺得蕭娘子實在是有經(jīng)商的天賦，這不就和那些南來北去的行商同一個經(jīng)營的模式。
那些行商為了節(jié)省販賣時間，好擠出更多的時間去尋找本地的特產(chǎn)捎去別地賣，他們往往會壓低一些價錢整批賣給當(dāng)?shù)氐纳啼仭?p> 雖然看似賺少了，但掌柜的就曾說過，這些行商再怎樣壓低價錢都不會低于成本價，所以實際上，他們這樣做是為了更快的回本。
張大牛在店鋪當(dāng)了那么多年的伙計，自然知道，一旦成本回來了，之后再得的錢，便純屬賺錢，只不過是多與少罷了。
想通這一點后，愈發(fā)對這蕭娘子更加佩服。
他便不再拐彎抹角，直接說了這次來的請求，也就是說，他想學(xué)大田村的高文貴一般，從她這里進了酒去別處販賣。
清如訝異，“你以前有賣酒的經(jīng)歷不？”
張大牛慚愧的搖了搖頭，“只在布鋪里當(dāng)過伙計，但每次東家過來，都是我去打的酒，對酒鋪也算是有了皮毛的了解。”
“那你打算怎么做？高文貴他們是有過貨郎的經(jīng)驗，自然有自己的門道，你是從零開始做起，會比他們苦的多，一開始，還不一定能賺到錢的?！?p> 張二妮聽到這里，跟著抱怨道，“就是，家里因為他販賣酒一事，都要吵起來了，以大哥的能力，再找個店鋪當(dāng)伙計不是問題，為何要如此冒險呢?！?p> 張大牛嘆了一聲，沒有回答他妹妹的問題，只是對許清如說出自己的想法，“我先各買一壇去探路，高文貴他們應(yīng)該是已經(jīng)走遍了附近的村莊，那我就去更遠的地方?！?p> 清如有點動容，不過她還是冷靜的點出他的致命點，“你沒有車，如何載著酒去販賣？
難不成你還將客戶帶回家來，那這樣，就失去了你進酒的意義，客戶到時來到村里，只需到我這里來買便是，還能更便宜一點。”
“車的事，我會去先解決，今天就打算來買兩壇回去?！?p> 聽到這里，清如也知道這人是鐵了心要去做跑腿的行商了。
她想了想，便道，“來我這里進酒去賣的，我都會給他們先嘗嘗這酒味，你自然也是一樣，等嘗過，你再做決定也不遲。”
張大牛自然是點頭答應(yīng)。
這個時候，三柱和小牛從山腳下呼嘯而至，兩人撿柴的時候，看到有人站在店鋪前，便多看了一眼，這就看到大牛哥，便興奮的找了過來。
在得知大牛哥要去買酒的時候，小牛特激動，“那我回去了，大哥也讓我嘗一口，我都沒喝過這酒呢?！?p> 清如唬了臉，連忙制止，“小孩子不能喝酒的，會變笨。”
聽到這里，小牛也不敢再糾纏要酒喝了。
等到張大牛嘗過酒味后，更是堅定要去做販酒的行當(dāng)，隨后便數(shù)來了錢交給清如。
沒辦法，清如只能去庫房搬出兩壇來，實際上是小牛和三柱在幫忙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