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為此賠上了他的性命,可惜了,到后來連祖祠都不得入,還牽連了后人。”夏臨低著頭,喃喃地訴說著,一時讓人辨不清臉上的神色。
“這么說來,你們夏家倒是罪有應得了,被你那位族姐尋仇報復不是應該的嗎?”
夏臨說的話倒是和夏清韻的意思的差不離,這些事一掀開和公之于眾的真相實在差得太遠。顧云裳都有些懷疑她的記憶是不是出了錯。
一時她倒是能理解夏清韻那時暴走的情緒。
“姑娘,沒有人是一定該死的,夏家固然有錯,但那是沒有別的辦法了,前族長費盡心思要保全夏家,我父親不可能在最后關頭讓前族長的一切白費的?!?p> 夏臨的父親是夏家現(xiàn)在的族長,當年一事他全程參與,在他看到潯陽的尸橫遍野之后他就知道夏家逃不了了。
可最后的結果出乎他的意料,他不知道其中發(fā)生了什么,他只知道族長大逆不道違逆舊主,而夏家的危急無形消散了。
他只是為了消弭夏家被牽連的最后一絲可能,將族長一脈盡數(shù)除族。
“那你想如何呢?你族姐無錯,夏家無錯,有錯的,究竟是誰?”夏臨的話很矛盾,但是沒有一句話讓人覺得違和。
“我族姐后來所知的真相從何人那來?她突然回夏家的原因是什么?再有,那日在我夏府行兇的人是什么人?最后,我希望能救出我家中親眷,死要見尸。”
夏臨出口的話擲地有聲,一句句話列出來條理分明。
忽略他還在顫抖的手,這就是一個理智到過分的人。
顧云裳點點頭,朝著師瓊道,“明白了?”
師瓊這會兒還沉迷在別人的家族秘辛里回不過神,對他來說這種大家族里的彎彎繞繞實在是太磨人,他的世界里,對就是對,錯就是錯,沒有那么多無奈和不能作為。
聽見顧云裳喊他,他腦子還在想剛剛的事,沒反應過來顧云裳說了啥就點頭。
“明白了就行,先幫著找人吧,夏清韻還在,獻祭還沒結束,能找著是吧?”
師瓊再點頭,這回他聽明白了,反正不管怎么樣,人命比較緊要。
“他沒醒時已經探過了,大體的位置是夏府西南邊的那座荒山,我沒往里去,先回來了。明日再一同去?!?p> 顧云裳在椅子上坐直身子,準備回房了,沖著他們幾人說,“行吧,都回去吧,天晚了?!?p> 夏臨喊住了她,問到,“你們見過我族姐?什么是獻祭?”
獻祭聽著就不是一個好的詞,從顧云裳口中連著族姐的名字一起蹦出來讓夏臨很擔憂他家人此時的境地。
顧云裳微微地偏過頭,笑了聲,說到,“我們路上遇見你族姐了,她現(xiàn)在與我們一路,你家人的消息都是從她那來?!?p> “這些都不急,明日再說吧。”顧云裳沒打算給夏臨事無巨細地解疑答惑,要說起來太多了,而且也不該給他說,他想要知道什么自己見了就清楚了。
顧云裳像是突然想起來什么,問到,“對了,夏臨小公子,我們見過嗎?我倒覺得你頗為眼熟?!?p> 夏臨一怔,低著頭甕聲甕氣地說,“見過一次,在蘇州,我與姑娘坐過一張桌子?!?p> 夏臨小時聰慧,過目不忘,見到顧云裳第一面的時候就認出她來了,只是他沒想到那日風度翩翩的公子哥居然是個女嬌娥,他還叫人家去尋姑娘找姻緣。
本來他沒想說的,誰知道顧云裳自己問出來了。
顧云裳聽了夏臨的話,想了想,想起記憶里的那位提著花燈的小公子,“原來是你呀,可巧了。”
夏臨吶吶地點點頭,神色間還有些不自在。
“敢問幾位如何稱呼?!毕呐R突然想起來,被人救了,又吃了人家一桌飯菜,講了這么會兒的話,他居然連恩人名諱都忘了問。
“我們是城主府的人,你那位族姐犯了事,我們是特意來抓她的。”顧云裳想著,這也不算是嚇唬他,畢竟夏清韻犯事是真的,他們抓她也是真的。
“我姓顧,旁邊這個姓玉,另外兩個,你自己問吧?!?p> “師瓊,是個云游方士?!痹谕馊嗣媲皫煭傔€挺正經,給他那副高人姿態(tài)都端起來了,表面看上去的確挺能唬人的。
“小僧是與他一同云游的,法號明秀?!?p> 第二日他們由師瓊領著往昨日說的荒山那去,這條路是要經過夏府的。
昨日顧云裳他們找人將夏府的尸體都掩埋了,現(xiàn)在整個夏府是真的一個人都沒有了,空蕩蕩地有些寥落。
滿地的血液因為時間有些久了清洗不了,只能放著,那剩下的一片一片黑紅看著依舊觸目驚心。
他們到夏府的時候,夏臨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沉默著什么都沒說。
他似乎還能想起前段時候回家時的喧鬧場面,想著會不會突然門就開了有人迎出來。
過了一會兒,夏臨回頭,朝著在一旁等著他的顧云裳等人笑了笑,“走吧。”
他們跟著師瓊往荒山那邊去,到處雜草叢生的樣子,也沒有人走行過的痕跡。再往前些挑過垂下的藤蔓后出現(xiàn)了幽暗的洞穴入口。
師瓊探頭往里頭看了看,說道,“我昨日就走到這里過,里面的情況尚且不清楚,你們小心些?!?p> 師瓊帶頭點了火把進去,洞穴里頭透不進光亮,陰冷潮濕,不遠處還有水滴滴落的聲音空洞洞地回響。
走了一段路,四處還是黑黝黝的,連來時洞口的光也瞧不見了,只有幾人手中燃燒時發(fā)出“噼啪”聲響的火把照亮這一小塊地方。
“有些不大對勁?!睅煭偼A四_步,蹙著眉看了看手里的羅盤,“我們走了這么遠了,羅盤所指的方位一直沒變過?!?p> “我覺得這地有些眼熟,像是已經的走過的?!庇耵骠嫣吡颂吣_邊白色的塊狀物體,“一刻鐘前扔了塊點心,遇上第三次了。”
師瓊有些繃不住臉色,“你怎么不告訴我?!?p> 師瓊要哭了,他剛剛光盯著手里的羅盤了,沒怎么注意四周的環(huán)境,沒發(fā)現(xiàn)他們一直走的是同一段路,玉翩翩既然知道了怎么不阻止他,害得他們白白走了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