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東方紅日慢慢的升起,秋季的雞湖鎮(zhèn)早晨是有霜的,太陽一照便化成露水。
秋風(fēng)落葉飄滿天,萬里山河一片黃。
無論哪個(gè)季節(jié),早晨都是充滿生機(jī)的。
秋季也不例外。
枯黃是秋天特有的顏色,但是今日的秋沒有悲歌,唯有生機(jī)。
往雞湖鎮(zhèn)城的南城門路上,人煙稀少,或許是太早些了。
可是有些人注定無利不起早。
梅左就是這樣的人。
兩千兩白銀,能買多少好吃的好喝的,梅左從昨晚算到現(xiàn)在還沒有算出來。
這算不算一夜暴富?
今兒太陽還沒出來,梅左就叫醒李倩,并且拆下破廟的一塊門板,把“吹簫公子”綁在上面,張發(fā)財(cái)就拖著“兩千兩白銀”,帶著李倩慢慢的往城里趕。
其實(shí)他可以快的,但是在女人面前,任何男人都不敢說自己快。
一路上的顛簸,把“吹簫公子”就醒了過來,口中罵罵咧咧,揚(yáng)言要報(bào)復(fù)梅左。
梅左嫌他太吵,就賞了他一只五天沒洗的襪子含在口中。
“吹簫公子”那叫一個(gè)“感動”,連眼淚都流出來。
正是和美人聊天的大好時(shí)光,你卻醒了過來,此情此景,不打一頓算好的了。
梅左是一個(gè)很大度的男人。
——
昨晚“吹簫公子”夜襲李府,抓走李家千金一事已傳遍整個(gè)雞湖城,大家通街走巷互相轉(zhuǎn)告,成為了雞湖城最熱門的一件事。
大伙都在為李倩感到惋惜,如此花樣年華的年紀(jì)就遭此禍?zhǔn)拢恢滥芊窕钪貋?,原本熱鬧的街市,如今卻蕭條不少,心不安則人心散亂,無心做事。
李嘉誠為人仁心厚重,在雞湖鎮(zhèn)里算是大個(gè)善人,從不欺壓鄰里,少與人交惡,俗語說善有善報(bào),惡有惡報(bào),如今這話卻不怎么靈。
難道天底下就沒正義?任憑賊人行兇做惡,逍遙法外?
正義何在?
壞人就好比那樹上的桃子,需要成熟了才會有人來摘。
太酸太澀的桃子,誰會去摘呢?
......
李府。
昨晚疼失愛女的李嘉誠,一夜未睡,頭發(fā)散亂,眼晴無神,無力地坐在客廳的座位,客廳空曠曠的,只有管家李云在陪伴。
李云小聲道:“老爺,莫累壞了身子,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沒事的?!?p> 僅僅是一個(gè)夜晚,李嘉誠像是老了十歲。
歲月總是催人老,生死總是累人心。
心累了,人自然是老得快。
李云提醒道:“老爺,您要不先喝碗熱粥,暖暖身子?!?p> 李嘉誠長嘆了一口氣,問道:“信都送出去了嗎?”
見李嘉誠問,李管家走近些,答道:“老爺,都送出去了!都是騎最快的馬?!?p> 李云繼續(xù)說道:“今兒一早,我就讓府里的家丁全城搜索小姐的蹤跡”
李嘉誠道:“官府那邊呢?”
李云回道:“回稟老爺,也讓他們幫忙留意了!”
“三位少爺我也讓人去接,今兒就能回府來?!?p> 李嘉誠往椅背一靠仰望著屋頂,嘆道:“回來又有何用?回來了倩兒能活著回來“”?”
“我苦命的女兒?。∈菫楦负α四惆?!早知如此,還不如把你送走,留在家中反遭賊人毒手?!?p> 李嘉誠又痛哭起來,眼淚鼻涕滿面都是。
突然雙手緊握椅手坐直起來,問道:“潘羅怎么樣?死了沒有?”
甕中捉鱉的主意是潘羅出的,昨晚被“吹簫公子”烏針射成一個(gè)刺猬,被人抬了回來。
李管家搖頭道:“怕是命不久矣,請了鎮(zhèn)里幾位有名的郎中看過,都說沒有辦法醫(yī)治,那吹簫公子的毒針很是霸道,一般郎中無能為力?!?p> 李嘉誠左手重重的拍了茶桌,憤道:“死了更好!還他媽的“化勁中期”高手,吹噓自己如何厲害,如今看來,就是一個(gè)廢物?!?p> 李嘉誠又重重的拍了下茶桌,換作是誰都會如此,與其信別人,不如求自己。
李云道:“老爺說的是?!?p> 李嘉誠道:“生要見人,死要見尸,多花點(diǎn)銀子,找多點(diǎn)人手去找?!?p> 李云道:“老爺,我這就去辦,”剛要轉(zhuǎn)身又回過頭來:“老爺,這粥涼了就不好喝了?!崩罟芗抑噶酥阜旁谝慌缘闹唷?p> 李嘉誠無力道:“知道了!”
…
粥雖然暖身子卻不暖人心,心寒了,人就要涼了。
李嘉誠手中的粥已吃去一大半。
“老爺…”
“不好啦!老爺…”
“老爺!不好啦…”
李管家連跑帶跌,連跌帶爬,連爬帶滾的入了客廳。
李嘉誠見狀,忽然身體力氣全無,手中的碗直直地掉了下來,似乎他已意料到事情的結(jié)果。
凄涼道:“出什么事了?”
李嘉誠還是不太愿意這樣的事發(fā)生。
李管家如此大年紀(jì),經(jīng)過一路上的折騰,已是累壞,或許是太高興了竟然一點(diǎn)疼痛感都沒。
“老…爺…小…姐…找…到了”,李管家很是費(fèi)勁才說完一句話,便躺在地上喘息。
李嘉誠一聽,頭已是一暈,癱在椅子上,咬牙強(qiáng)忍著悲傷,問道:“身首在何處?”
李管家咽了下口水,沒多想就說:“在…城南…主街?!?p> 李嘉誠問道:“就在城南?”
“是啊!”
李嘉誠又哭了起來,無力的坐在地上,拍著地面哭喊道:“我的女兒??!是爹爹害了你啊!”
地面啪啪作響,把李管家嚇著了,笑道:“老爺,你這是…干啥?”
李嘉誠罵道:“你還敢笑,好你個(gè)沒良心的狗東西,白養(yǎng)你這么多年!”
李半城作勢要打,李管家急道:“老爺,您先聽我說,小姐還活著呢!”
李嘉誠一聽,大驚,爬過去拽著李管家的衣領(lǐng),急問道:“你再說一遍!我倩兒還活著?”
李云道:“老爺,小姐活著,就在城南那邊,是派出去的黃老頭回來傳話的。”
李嘉誠道:“黃老頭?養(yǎng)馬那個(gè)?”
李管家點(diǎn)頭道:“對??!就是他。而且他還說,那個(gè)淫賊被人抓獲,被綁在門板上,要拉去衙門那處去?!?p> 李嘉誠一聽,直接一把丟下李管家,笑道:“老天爺,你終于開眼了!”
急忙起身出門尋女兒去,滿臉盡是眼淚,是喜極而泣的眼淚。
“老爺,等等我!等等我!”陳管家爬起身來跟了出去。
——
此刻的雞湖鎮(zhèn)衙門前,可謂是人山人海,人聲鼎沸,圍個(gè)水泄不通。
圍觀的群眾自然是義憤填膺,若是是官差攔著,怕是要沖進(jìn)衙門活活撕了吹簫公子。
衙門的朱大人長得一張國字臉,倒八字眉,朝天鼻,鼻孔能放進(jìn)大拇指進(jìn)去,一身官服很是威風(fēng)。
此刻朱大人背著手,圍著梅左轉(zhuǎn)起來,仔仔細(xì)細(xì)的打量著眼前的這位年輕人,兩邊站著兩排衙役。
梅左被一個(gè)老男人如此盯著看,自然是很不習(xí)慣,連忙給李倩使個(gè)眼色。
李倩自然站在一旁,地上的“吹簫公子”全身上下被砸了個(gè)遍,什么雞蛋,蔬菜,瓜果應(yīng)有盡有,要不是梅左護(hù)“財(cái)”心切,擋住大伙,怕是要把“吹簫公子”給撕了。
陳倩見梅左此等狀況,心領(lǐng)神會,便開口問道:“朱叔叔,您在看什么呢?淫賊他在這兒??!”指了指地上的“吹簫公子”。
臉上血色紅潤許多的陳倩,又煥發(fā)出她本該有的氣質(zhì)。
十八歲的女孩本就是活潑可愛的。
朱大人回過神來,對著李倩笑了笑,露出兩顆大金門牙,緩緩道:“倩兒說的對,我這就看看兇惡的淫賊?!?p> 朱大人走過去,剛蹲下去就聞到一股惡臭之味,惡心之感便要傳上心頭,想要用手去掐住鼻子,可惜鼻孔太太太大了,掐不住,只好用左手捂著鼻子。
“這也不好認(rèn)啊!”朱大人嘆道,隨之喚師爺拿來懸賞告示。
反反復(fù)復(fù)的對比幾遍,站起身來,搖了搖頭,緩緩道:“單憑這個(gè)畫像,怕是難以判斷此人就是‘吹簫公子’啊!”
梅左心里暗叫不好,急道:“大人,這是此賊用的武器,跟畫像上的簫長得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