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走了進來,紅釧看得頭皮發(fā)麻。全是李家的德高望重之輩。
雪松悄悄把手伸背后,扯了紅釧一下。紅釧無奈地帶著假笑站起身,隨雪松去迎客,幫忙拉開椅子讓大家一一就坐。其間還不斷聽雪松介紹“二姨父”“三舅”“大伯父”……雪松每介紹一個,紅釧就要嘴巴甜甜地喊一聲……
好不容易把一群老人安排落座。紅釧把目光看向雪松,雪松卻并沒有看她,在問另外的人,“三舅,鐘平呢?不是說鐘平會來嗎?”叫做三舅的答:“他去民政局了,忙完就過來?!毖┧伞芭丁绷艘宦?,忽然感覺自己冷落了一個人,趕緊把左手往喬瑞那邊擺了一下,跟大家介紹,“那邊那位,是紅釧的大學同學,江西美女。”喬瑞站起身,微微欠了欠,微笑地跟大家打招呼:“各位長輩好。我今天也算是不速之客,有幸參加你們這個家宴?!崩顙寢寭P起手示意了一下,說:“相請不如偶遇。何況還是遠道而來的客人,歡迎歡迎?!眴倘鸬懒酥x,從容落座。悄悄附紅釧耳邊說,“你婆婆可見是場面人?!奔t釧也悄悄附過去,說:“前渠江鎮(zhèn)副鎮(zhèn)長?!眴倘鹪谧老仑Q了一下大拇指。兩人掩面相視一笑。
紅釧手腕在桌下抬了抬,看看時間,已經(jīng)快到十一點半。身子往雪松那邊稍微靠靠,小聲提醒,“是不是該上菜了?”雪松說:“啊,對,怎么還不見上菜呢?!闭鹕沓鋈ゴ卟?,門卻開了,有服務(wù)生推著餐車進來,房間里的服務(wù)生趕緊迎上去從餐車上取菜。這個時候雪梅進來了。跟一些長輩打完招呼,四顧一下,看到喬瑞,卻并不打聽,仿佛知道,又仿佛是完全無感。又轉(zhuǎn)頭去問李媽媽:“不是說鐘平表哥回來了嗎?”李媽媽對著一旁的鐘平爸爸笑,說:“你看看,我這個侄女!怕不是因為鐘平,她都不會來?!毖┟穻舌粒骸鞍パ?,四媽媽,我什么時候敢不給您老人家面子了。您發(fā)了話,我肯定跑得飛快?!崩顙寢層中Γ耙蛔廊硕嫉饶?,這還叫飛快呢?!贝蠹叶几?。三舅問:“這是老五家的女兒?”李媽媽說:“是的,李家?guī)仔值?,全是男孩,就得這一個女孩,這可是個寶,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從小橫行霸道慣的?!毖┟酚拄[起來,嬌笑,說:“您老人家這么說了,我可怎么嫁得出去。以后沒人要我了,我可就跟著您老人家了。就賴上您了?!贝蠹矣中Α?p> 雪松見大家都對雪梅眾星捧月,冷落了紅釧和喬瑞,心中有些歉意。從桌上拿起茶壺,去給喬瑞和紅釧倒了些。倒完又覺得也不能不管那些長輩,又挨個去問著添茶水。
喬瑞倒是落落大方,絲毫沒有因為雪梅的到來大家的冷落而覺得尷尬。拿眼斜了一下紅釧,見紅釧坐在那兒,似乎有些不太耐煩。便從桌下伸手握了紅釧的手一下。
這個時候黃鐘平進來了。
有些抱歉地說:“對不起對不起,來晚了來晚了,讓大家久等了。”雪松迎過去,握著他的手帶他入座,說:“不晚不晚,來的時間剛剛好?!?p> 喬瑞暗暗地打量著鐘平。一米八幾的大高個,平頭微卷,略略蓬松卻絕不顯得亂,眼睛炯炯有神,一身的名牌。不是特別帥,但絕對的氣質(zhì)超群。
其實紅釧也是第一次這樣認真地看到黃鐘平出場。上一次,人太多,而且她當時眼里只有雪松,根本沒有注意過別的人。上午跟雪松一起買東西的時候,雪松已經(jīng)告訴她,這個鐘平是雪梅暗戀多年的人,且李媽媽這次也是有意撮合。紅釧心里暗嘆,這人哪是雪梅可以匹配的。這么一想,又看了雪梅一眼,一看又僵住了。雪梅身上的紅色修身長款外套,可是雪松買給自己的結(jié)婚禮物!一桌子長輩親戚,紅釧發(fā)作不得,忍得胃里隱隱作痛。突然感覺一陣惡心,不顧大家看向自己的眼睛,捂著嘴往外跑。
李媽媽呆了呆,拿眼神問詢雪松。雪松臉一紅,說:“啊,我去看看。這兩天她胃不好,沒什么的。”后面那句沒什么的,只有李媽媽能聽懂。
雪松追到洗手間,看到紅釧趴在洗手臺那里,后背一伸一縮地,顯得十分難受。過去扶住她,輕輕拍打。紅釧吐了一陣,拿清水洗了洗。突然揚起頭來,怒視雪松,說:“李雪松!我受夠了!你妹她又穿了我的衣服!”說到后面,“哇”地哭了,“她居然,穿了我結(jié)婚的衣服!”雪松趕緊抱住她,安慰到:“乖乖,不氣不氣,那衣服咱不要了,給她!吃完飯老公就去給你買,買更好的!”紅釧說:“不要!我要她走!”
雪松說:“好好好,叫她走!我吃完飯就跟她說,讓她搬走,去我媽那兒,不,回她自己家!管她呢,反正去哪里都好,就是不要她在我們家了。不氣了不氣了!”
安撫很久,紅釧總算平靜下來。雪松牽著紅釧回包間去。
推開門,發(fā)現(xiàn)里面倒是一派和樂融融。喬瑞反客為主,拿著分酒器挨個給大家添酒。鐘平跟大家講他在日本的事。雪梅一臉崇拜地看著鐘平,眼里完全忽略了其他人。喬瑞這時到了李媽媽身邊,兩人交談著什么,笑意盈盈。雪松突然覺得自己跟紅釧成了這個屋里多出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