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話，或者說審訊，又或者說是單方面的信號傳輸，一共持續(xù)了一個半小時。
飛船里的幾個人從驚喜到麻木，等得昏昏欲睡。
人魚酒保醒了，但他意識渙散，除了不停重復(fù)一句‘我們都是棋子’之外，什么都不會說。
郁南讓AI把人魚重新塞進游戲倉里，試圖在游戲世界里和他對話，但，人魚所受的損傷太大，已經(jīng)無法被游戲倉連接。
“我似乎覺得……我們殺了一個人?！鄙蚰钅钶p聲說。
把一個在虛擬世界里活得好好的人硬生生拉了出來，導(dǎo)致對方在現(xiàn)實世界中變成一個無法溝通和思考的低等生物。
“那是因為他在游戲倉里呆得太久了，至少有好幾年都沒出來過，而且大多數(shù)時間還都呆在那種會影響大腦的游戲里，本來就已經(jīng)傻掉了?！?p> 吳魚企圖為眾人的行為辯解，以減輕負罪感。如果是正常的游戲倉和正常的游戲，外界突然打開倉門只會導(dǎo)致游戲中途掉線，玩家最多被外星隊友問候全家，不會有任何影響。
譚亦竹開口：“但是游戲倉在，所有的數(shù)據(jù)都可以調(diào)出來，我們可以通過這個方式去找那些3號之類的人?！?p> “找到了嗎？”郁南突然問。
AI回答：“暫時還沒有！老大，你能想象嗎，這條人魚的酒吧，穿行的游戲世界有三千八百個！”
“那也只是三千八百個玩家的游戲世界而已，對于你來說，不是一秒鐘就能掃描一遍的事情？”
“我已經(jīng)核對了現(xiàn)有的玩家資料，從后臺調(diào)取了他們的線下地址，但，沒有一個符合我們對那個神秘的3號，或者多羅雷夫的推斷。”AI很委屈。
“也就是說，我們現(xiàn)在有三千八百個嫌疑人了。”郁南的語氣反倒輕松起來，“對于一個星系級別的案子來說，還真的不多?！?p> 據(jù)說在太陽系歷史上，涉及嫌疑人數(shù)最多的案件，擁有多達二十四萬個嫌疑人，動用了一萬多名刑偵人員詳細調(diào)查。但最終他們抓到兇手的時候，兇手卻不在這二十四萬人里。
“你打算把他們每個都調(diào)查一遍？這里肯定有很多其他物種的生物?！弊T亦竹說。
AI接話：“是的，三千八百個嫌疑人里，一共包含二十九種生物?！?p> “足以可見這位人魚先生酒吧運營的范圍之廣泛?！庇裟险Z氣浮夸地感慨，“真是個人才啊！”
“先生？他們有性別的區(qū)分嗎？”吳魚轉(zhuǎn)頭去觀察被丟在透明倉中的人魚的下半身。
“我打算進游戲倉，來一招釣魚大法?！庇裟暇砥鹨滦?，一副摩拳擦掌的期待樣子，“把那個3號，或者多羅雷夫引出來。”
“怎么釣？”譚亦竹挑眉，“你確定……”他話沒說完，手指尖戳了戳自己的太陽穴。
你確定自己的腦子不會受到影響？
郁南看他一眼，平靜道：“我沒事，放心?！?p> 他讓機械臂再次把飛船上的游戲倉拿出來，之后把人魚游戲倉里的全部數(shù)據(jù)都拷貝進去。
“我還以為你要進這里面?！弊T亦竹用一種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眼神盯著人魚的那個已經(jīng)生銹的游戲倉，狹小的倉室內(nèi)還掛著兩坨海草類的植物，而且是藍色的。
“真的難為他，是怎么在這種鬼地方呆了好幾年不動的。”郁南嫌棄地叫機械臂把生銹的游戲倉再拿遠些，“我進去了，設(shè)定的是兩個小時彈出。如果出來的時候我瘋了……”
郁南沒說完，就一手拉上了倉門。
他還真的挺擔心自己會不會受影響，但又莫名地有種自信。
確認腦伴在耳后正常運轉(zhuǎn)，郁南用人魚的角色開始加載游戲。
深藍色的水頓時充斥在他四周。
為了保險起見，郁南是用人魚的身體出現(xiàn)在游戲中的，黑暗消失之后，眼前的一切都是郁南無法理解的畫面，就好像你的眼睛突然從人類的變成了蜻蜓的，觀察世界的方式變得很大不同。
不過，在水底呼吸倒是順暢了很多。
郁南直接閉上眼，按照視網(wǎng)膜屏上構(gòu)建的地圖，艱難地移動自己的四條胳膊和一坨腿前行。他現(xiàn)在位于一個水下世界里，是他們把人魚從游戲倉里拉出來時，人魚正在進行的那個世界。
這個水下世界里沒有奢華城堡，但郁南沒仔細觀察，他直接調(diào)出紅眼睛游戲的世界頻道，之后發(fā)了一段訊息上去。
‘3號，我很想你?！?p> 這段訊息來回滾動三次，此時在線的玩家都能看到。郁南在水下酒館的吧臺后站好，他打算等兩個小時，看看那個3號會不會來找他。
但，還不到兩分鐘，酒館的門就被大力推開。
一個陌生的人魚出現(xiàn)在吧臺前，憤怒的情緒通過水波傳達，之后被郁南的翻譯器接收：“你怎么敢！你怎么敢這樣叫我！”
“我有事情要問你?！庇裟嫌媚莻€人魚酒保的口吻說話，“陸局長的思想體，到底存在嗎？”
“這件事是你的任務(wù)！如果存在，你就把它引到游戲里，之后銷毀它！如果不存在，你的使命就結(jié)束了！為什么要問我？這命令甚至不是我給你下的！”
一時間，郁南竟然想不到要怎么回答3號。
畢竟，3號的這些話，信息量似乎有點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