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幕上的畫面不斷變換,直到西區(qū)這一場大戰(zhàn)落幕之后,那一簾水幕才緩緩散去。
“這次試煉,倒是有不少的好苗子,好好栽培一番,日后必然能成為宗門的中流砥柱?!眲⑺蓲吡搜凵裆髯缘膸兹?,微微一笑,率先拋出話題。
只不過羅昭岸陰沉著臉,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么,對于前者的話置若罔聞。
柳蕭瀟淡淡的瞥了眼這家伙,見他都沒說什么,于是也沒開口接過話題,只是自顧自的繼續(xù)喝著悶酒。
趙九偷偷掃了眼皆是沉默不言的兩人,于是想了想,微瞇著眼睛,露出一副奸商的嘴臉,反問道:“聽師兄這口氣,似乎已經(jīng)有看好的人選了?”
而還不待劉松回復(fù),一旁的方賢則是板著臉,搶先說道:“那還用說么,那小子鐵定是要拜入他門下的,誰不知道現(xiàn)在張家和你們道閣是穿一條褲子的?!?p> “咳咳,師弟,有些事情知道就好,沒必要說出來的嘛……”劉松干咳嗽了幾聲,借此來緩和有些尷尬的氣氛。
雖然自家?guī)煹茏V擺得比自己這個師兄還大,也向來有些不待見自己,但劉松卻并無責怪之意,甚至反而還有主動幾分示弱的跡象。
畢竟當初那件事,若不是因為他,最后也不會……
方賢沉吟片刻,最終也沒有太過讓自家?guī)熜植豢?,然后大手一揮,指著一簾水幕上映照出來的魏小愛的身影,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反正我沒有別的要求,這個小丫頭我要了。”
劉松想了想,覺得這個要求也不算太過分,畢竟他的目標也不此人,還不如送個順水人情算了。
于是就在劉松正準備允諾時,趙九卻是皺著眉,突然橫插一句:“不對呀,師兄,這丫頭雖然兼修陣法,但又不是正兒八經(jīng)的煉器師,你讓她拜入你們器閣干嘛?”
“要你管?!”見這小老頭居然敢質(zhì)疑自己的決定,方賢似生氣的怒瞪了眼前者,大聲反駁道。
“陣法師怎么了?難道他們陣旗陣盤之類的不需要煉制?。繌哪撤N意義上來說,陣法師也算是我們煉器流派的一個分支……”
“師兄,你好歹也是活了幾百年的人,能不能要點臉,那按你這么來說,煉器也是煉,煉丹也是煉,你咋不說你們器閣是我們丹閣的分支呢?”聞言,趙九也不知道是哪里被刺激到了,吹胡子瞪眼的反譏道。
“扯淡!我煉器乃正道大流,豈能與你煉丹末流同言而論……”見自己言語間的漏洞被抓住,于是方賢開始一本正經(jīng)的胡謅。
“別轉(zhuǎn)移話題,既然你都這么厚顏無恥了,那我的要求也不多,我只要這兩個小家伙就行了?!壁w九一揮手,大殿內(nèi)再度凝聚出一簾水幕,上面映照著兩道倩影,而其中一個正是魏小瞳。
“你跟我說有屁用,要說去跟師兄說啊,你剛才不是還說有緣無分么,怎么現(xiàn)在反悔了?”
“……”
劉松面色古怪的看著那硬著脖子,紅著臉爭吵不休的兩人,起初他還以為是這兩個冤家又看對方不順眼了,所以開始鬧騰。
但隨著二人越說越多,劉松也漸漸的感覺不對勁,直到趙九像是抗議般‘順口’提出自己的要求,他才后知后覺的發(fā)現(xiàn),這兩個老家伙在跟他唱雙簧。
劉松有些頭疼的揉了揉眉心,大手一揮,道:“好了,你們倆你也別吵了,都老大不小了,不就是幾個弟子而已嘛,有必要這么爭來爭去么,師兄我答應(yīng)你們就是了?!?p> “多謝師兄……”見自己的要求被滿足,趙九頓時也不吵不鬧了,沖著劉松道了幾聲謝后,就又重新坐了回去,整個人就宛如撿到了寶般,差點沒給樂壞。
瞧得這一幕,方賢臉上的慍色瞬間消失,重新回復(fù)了陰翳的面容,默默的看了幾眼趙九后,這才緩緩的收回了目光。
但趙九道謝的話音還沒落多久,原本一直默不作聲的羅昭岸卻是忽然出聲:“師兄,我覺得此事不妥!”
此話一出,趙九臉上的喜色瞬間一僵,眼中涌上許些怒氣,似乎是想說什么,但當他迎上前者那陰沉的目光時,最后還是默默地把話咽了回去。
“小師弟,此事有何不妥?”
這微妙的一幕,落在眾人眼里,第一時間出聲幫忙的不是劉松,反而是那向來與趙九不對付的方賢。
只見方賢微微偏頭,緊盯著羅昭岸,語氣中隱隱帶著幾分威脅之意,就仿佛一條陰冷暴虐的毒蛇似的,下一刻便會擇人而噬。
“三師兄,我并非針對你們,而是這三人來歷不明不白,若是隨意將其收入門內(nèi),恐怕大有禍患?!绷_昭岸微微低頭,不卑不亢的回道。
“來歷有何不明不白,我怎么就聽不明白呢?小泉宗雖然只是個不入流的一品小宗門,但其本身的信譽還是毋庸置疑的,并且歷來由他們舉薦的人也并無問題。”
方賢話語微微一頓,然后語速驟然加快,質(zhì)問道:“怎么偏偏到了今天,你就覺得不妥?”
“莫非……是見那幾個丫頭,把你愛徒舉薦的人給打成重傷,所以心存間隙?”方賢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帶著幾分譏笑之色,繼續(xù)質(zhì)問道。
“呼……”
聽得這一連串的質(zhì)問,羅昭岸暗暗深吸一口氣,收拾好臉上不悅之色,然后緩緩抬起頭,笑道:“師兄言過了,他們后輩之間的事,自然是由他們自己去解決,我又怎么可能小心眼到那個地步?!?p> “只是……”羅昭岸眉頭微蹙,像是遇到了什么難題般,緩緩說道,“小泉宗自身正于發(fā)展之際,而這三女一個比一個妖孽,尤其是那魏小淚,凝氣六層就已經(jīng)領(lǐng)悟了靈壓,近乎妖孽之資?!?p> “而如此天資聰穎之輩,他們小泉宗自己不將其收納,反而舉薦給我們宗門,我只怕有詐啊……”
“呵呵,有病就要去治,不要在這疑神疑鬼的。”方賢冷笑一聲,而這次他卻沒有正面反駁前者。
畢竟大家都是活了幾百年,什么大風(fēng)大浪,什么陰謀詭計沒有見過,所以被羅昭岸這么一點,眾人細細一想,似乎好像是有些說不過去。
于情于理,這么好的苗子,小泉宗是不應(yīng)該放棄的,但偏偏怪就怪在這里,這家伙非得把好東西往外送……
“小泉宗么……”劉松喃喃一聲,眼中閃過幾縷異色。
瞧見幾人陷入沉默,羅昭岸暗道有戲,于是連忙趁熱打鐵的說道:“并且除了這三人之外,還有和丁家后輩一起的那幾人也大有問題?!?p> 旋即話落,羅昭岸劍指一招,一大片水幕就出現(xiàn)在了眾人的面前,而上面則正映照著無名幾人,只不過其中卻是沒了趙依依的身影。
“一個毫無修為的凡人,按理說應(yīng)該是被接引到鑒定資質(zhì)處的,但她卻偏偏詭異的出現(xiàn)在了外門弟子試煉的地方,光是這一點,就很令人深思……”
“并且另一人,不過才煉體四層的修為而已,但卻是能在眾目睽睽之下奪得聚靈果,并且一劍斬殺擁有偽二階實力的玄蛇,這人可更是疑點重重?!?p> 羅昭岸偷偷掃了眼眾人逐漸動搖的神色,嘴角微微上揚,繼續(xù)說道:“之前那人身上釋放出來的殺氣,相信各位師兄也感應(yīng)到了,就差一點點,就能夠達到殺氣凝實的境界了?!?p> “而想要達到殺氣凝實的地步,各位師兄也應(yīng)該清楚,非誅殺千萬生靈不可,用其鮮血來凝煉自己的殺氣,方才有成功的希望。”
“雖說如今大道三千,殊途同歸,但問題是這樣的人,與數(shù)萬年前的邪魔又有何區(qū)別?要是真他進入了我們宗門,恐怕才是對祖訓(xùn)的大不敬!”
“而那三女又疑似與那邪魔有勾連,所以我懇請師兄明查,在沒有查清這幾人的底細前,萬萬不可將其納入宗門!”羅昭岸突然起身,沖著劉松大聲說道。
“這……”面對前者的逼宮,劉松眉頭緊皺,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
“其實說到底,要對宗門不利的人也無非是那幾個,你說對吧?蕭瀟師姐,畢竟丁家可是向來鼎力支持你們碧落閣的……”而羅昭岸似乎沒有注意到劉松的犯難,只是轉(zhuǎn)頭望向某道倩影,玩味一笑。
此話一出,大殿內(nèi)瞬間便安靜了下來,空氣中的氣氛降到了冰點,只有那幾簾水幕緩緩波動,而劉松也把目光投向那坐在最邊上的女子身上。
咕嚕咕嚕——
對于大殿內(nèi)氣氛的變化,柳蕭瀟罔聞未知,只是拿著手中的酒葫蘆,津津有味的喝著。
柳蕭瀟舉起酒葫蘆,正準備繼續(xù)暢飲時,卻發(fā)現(xiàn)酒葫蘆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空了,只有幾滴酒珠吊在瓶口,一副搖搖欲墜的樣子。
“嘖嘖,這就喝完了?真沒勁……”柳蕭瀟砸吧砸吧嘴,似遺憾的搖了搖頭,然后坐直身體,緩緩的把瓶塞蓋上,將酒葫蘆掛在腰間。
之后柳蕭瀟也沒在乎其他幾人投來的目光,稍稍抬起光滑的腳踝,便輕移蓮步朝大殿外走去,只留下一句淡淡的話語。
“他……我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