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文峰和方苓玉父母開了個心理咨詢室,離家里稍微有些遠,兩人輪休工作,一替一年,因為育考后一個月就診的人數(shù)比較多,輪休的那個人也會去幫忙。
在長生社會,心理咨詢室早就開遍了大街小巷,人們?nèi)バ睦碜稍?,就跟吃飯一樣?jīng)常。
宋思嫻回到家已經(jīng)快十一點了。簡單熬了皮蛋瘦肉粥,又在樓下飯店要了份涼拌牛肉。騎車到醫(yī)院的時候,剛好到十二點。
醫(yī)院的停車坪上早已停滿了自行車。
相比于七百年前,此時人們的出行方式基本回歸自行車和公共交通工具。
私家車每人每月僅可上路四天,有特殊需求必須遞交申請。
為了鼓勵節(jié)能環(huán)保,鄰里親戚公用車輛可根據(jù)戶數(shù)增加使用次數(shù)。宋思嫻所在的小區(qū)就是以單元為單位,十四戶人購買兩臺車,使用時要提前跟其他用戶報備。
因為使用次數(shù)有限,沒什么事大家都會以節(jié)能工具為主。
按照房間號找到了宋一航,他坐在病床上,還在看手機。
“吃飯了。”
“哦~”宋一航看見是宋思嫻,,笑著問她“監(jiān)考怎么樣?”
“又不考試,當然很輕松?!?p> 宋一航將手機放到了桌上,去開飯盒。
宋思嫻低頭看到了他手機屏幕上的內(nèi)容,是某兩個小國家的軍事沖突。
“一航,不用太拼?!?p> “不行,我們要趕在更大的災難發(fā)生之前?!?p> 世界上最大的某個國家已經(jīng)蠢蠢欲動,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她沒有急迫感,不過是相信自己的國家不會卷入。
宋一航則比她更有責任感一些,因為他的研究領域就是能源。
七百年前就說即將要實現(xiàn)的可控核聚變,到現(xiàn)在還沒能達到商用要求,世界上許多為此投入的國家都選擇了退出。
它近在眼年前卻遙遙無期。
宋一航就是還在研究的龐大隊伍中普通的一員。
“不管怎么樣,照顧好身體?!?p> “嗯?!?p> 雖然都是好幾百歲的人了,在宋思嫻眼里,宋一航始終像個孩子一樣,永遠赤誠,像多年前初入研究所時一樣。
“姐。”他猶豫著開口“我見到言勛了,你們還能和好嗎?”
“道不同不相為謀?!?p> “那你的課題定了沒有?”
“定了?!?p> “什么?”
“全球育考后的高發(fā)犯罪?!?p> “你逃避了安樂,是不想見言勛嗎?”
三百多年前,她說想研究安樂,言勛就申請調(diào)到了安樂科,后來……如果能重來,她一定不會讓言勛做出這個選擇。
“是。”沒什么好辯駁的,育考是組里前段時間給她的一個大方向,而育考后的兩大社會問題,犯罪與安樂,她只選擇了其一。
早在五百年前,安樂就成為了人類的四大死亡方式之一,與天災、人禍、疾病地位同等。無法自然死亡的世界,總有人想要死去,某段時間自殺率上升之后,全球就共同推行了現(xiàn)行的安樂體系。市級以上行政區(qū),必須有一個標準安樂科室。
醫(yī)院最西邊的那棟小樓,就是清源市唯一的安樂科,也是言勛工作的地方。
安樂科是獨立的樓,一樓用來提交資料,二樓審核,三樓注射,各環(huán)節(jié)工作分明。
資料提交可一次性準備好,審核則通常需要3-5天,包括資料查看、問詢和走訪等,確認申請者意愿。醫(yī)生只負責注射,不參與意愿審核。
申請者審核通過才能跟言勛預約時間,且審核通過當天是不予受理的。這就意味著,如果哪天沒有預約,他就真的沒有工作。
沒工作的時候,他就會到門診樓幫忙,給其他醫(yī)生代會兒班,讓他們有個吃飯和休息的時間。
昨天是育考,基本上沒有申請者,而育考過后,那個高峰期也會隔上一兩天才能走到他那里。所以他照常到門診樓給人代班,遇到了被送來調(diào)養(yǎng)的宋一航。
宋一航的研究所里其實是有一名應急醫(yī)生的,但宋一航并沒有什么毛病,也并不需要怎么看護,就被送到了普通醫(yī)院,讓他調(diào)養(yǎng)兩天。
“營養(yǎng)不良,疲勞過度?!毖詣讓⑺陌Y狀寫進了系統(tǒng)里。
“姐夫……你跟我姐……最近見過嗎?”
“沒有。給你開了點葡萄糖,掛完回家休息兩天就好了?!?p> “我單位讓我住院?!?p> “不到住院標準,不要浪費公共資源?!?p> “你們醫(yī)院空那么多床位,我自費還不行嗎?”
“為什么想住院?”言勛不解看他。
“家里沒有人。我爸媽去咨詢室了,你也知道現(xiàn)在是特殊時期。然后我姐去外地監(jiān)考了,現(xiàn)在也不在,我回家也是沒人疼沒人愛的小可憐?!?p> 言勛無奈給他開了住院。
今天早上的飯也是言勛給他帶的。
昨天方苓玉見了言勛,就說自己早上要去咨詢室,來不及做飯,就讓言勛幫忙帶了一頓飯。
除了宋思嫻和言勛本人相處的不好,兩家其他人的相處都還比較和睦,跟離婚之前比,也沒疏遠太多。
宋一航懷著私心,沒有告訴言勛宋思嫻中午會來。
所以,當言勛特地回家一趟給宋一航做了飯,拎著飯盒進門的時候,宋一航的眼神閃躲極了。
宋思嫻回頭看到了他,微微愣著。
眼前的情況太明顯了,從住院到現(xiàn)在,都是宋一航的套路。他總把宋一航當?shù)艿墚斝『ⅲ瑓s忘了他再小也是活了七百多歲的人,能單純到哪里去。
病床的小桌上,粥菜都擺的整整齊齊的,顯然不再需要他手里的飯。
“我還沒吃飯呢?!彼嗡紜孤詭谂蔚乜粗?p> 他們熟悉到所有的心理活動都能被對方猜出,然后再準確地找出最讓對方舒服的相處方式。
“嗯。”
“把腿綣一綣!”回過頭去,她就換了副面孔,兇兇地拍了宋一航腿上的被子。
宋一航乖巧收了腿,盤坐著。宋思嫻坐到了他的對面。
言勛將飯盒放在小桌上,打開。
蝦仁蒸雞蛋,鯽魚湯,比她帶的飯好太多了。
宋思嫻沒忍住嘲了宋一航一句“活該你吃不到?!?p> 宋一航有苦難言,心說我是為了誰???
言勛不再說話,坐到了一邊板凳上,拿出手機。
吃完飯,宋思嫻將飯盒蓋好“我去洗一下?!?p> “不用了,我?guī)Щ厝ハ淳托辛恕!毖詣灼鹕怼?p> “一并洗了吧?!彼f著已經(jīng)把所有飯盒摞在了一起。
于是他又坐了回去“嗯?!?p> 等宋思嫻離開,宋一航有些不滿“你還喜歡我姐嗎?”
“喜歡。”
“喜歡你為什么不好好利用機會跟她一起去刷碗?”
“你姐不會想讓我跟她一起去的?!?p> “你知道你們?yōu)槭裁捶质謫??”宋一航突然嘆息,他真的是失望極了,覺得兩個人沒得救了,什么助攻都不管用。
“你們都讓對方太舒服了。愛情有時候是可以逾越對方的舒適區(qū)的。”
“那不是我們的愛情。”
……!他……
“以后別做這種事了,你姐會不舒服。”
“……你們真的是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