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邊,孟璃一行四人出了風雅苑便來到了距離較近的那處酒樓,找了個雅間,便坐了下來。
一路上,談笑風生間,孟璃一直替安樂暗自觀察著韋君智,發(fā)現(xiàn)他雖是高傲了些,但倒也沒什么其他的毛病,后面跟著的女子中不乏佳人,他卻連看都懶得看一眼的模樣,倒不會是個花心輕浮之人,孟璃很是滿意。
“韋兄可有妻妾?可有婚配?”坐下后,孟璃開口問韋君智問道。
黑衣素袍男子聞言探究地看向孟璃,而安樂手心微顫,似有些緊張。
“我未曾娶妻,也尚無婚配?!表f君智一副不以為然的模樣。
孟璃心中一喜,向安樂眨了眨眼,安樂發(fā)現(xiàn),面腮微紅,趕緊低下了頭。
這時,小二端著茶水上來了,問道:“幾位客官,想點什么菜?”
孟璃想也沒想便道:“糖醋魚?!?p> 黑衣素袍男子稍稍一愣后又是淡淡一笑。
孟璃好奇道:“先生為何而笑?”
黑衣素袍男子勾唇笑道:“十幾年前,我曾遇到過一個女子,她最喜歡的便是這道菜。”
“十幾年過去了,先生還能記得那女子最愛吃的菜,先生當年應當很喜歡那個女子吧?”
“你只猜對了一半,”黑衣素袍男子微微一笑,眸中有種亮光在閃動,“她不但是我當年喜歡的女子,也是我現(xiàn)在最喜歡的女子,也終將是我這一生唯一喜歡的女子?!?p> “哦,我明白了!原來先生說的是先生的夫人??!”孟璃了然一笑,接著道:“只是方才先生說‘曾’遇到過一個女子,我還以為先生說的是年少時遇到的故人呢?!?p> 黑衣素袍男子聞言,表情微僵,隨后神情平靜地道:“她,并非我的夫人。我,尚未娶妻?!?p> “什么?先生這般年紀,竟還未……”旁邊的韋君智很是驚訝,話說了一半,又覺不妥,趕緊住了嘴。
孟璃也是吃了一驚,看著黑衣素袍男子的模樣,也到不惑之年了吧?那豈不是傳說中的比黃金“?!倍肥亢妄R天大“剩”,還更“?!币换I的黃金齊天“?!倍肥苛??
在這古代,這把年紀還不成婚,應該要遭受諸多非議的吧?
孟璃看向黑衣素袍男子,不禁疑惑。他看起來舉止文雅,卓爾不凡,對那女子又如此癡情,在這一夫多妻的時代竟能堅守一心守一人,那女子應當會被感動才是???他怎至于會到如今孤寡境地?
難道,是那人已經……
一念至此,孟璃再看那黑衣素袍的男子,竟從他平靜的面容中瞧出了幾分落廖,幾分苦澀。
莫不是,她猜對了?
孟璃很是愧疚又不知如何安慰,只得滿含歉意道:“對不起啊,先生,提及先生的傷心事了。先生要向前看才是,我相信,她也不會希望先生沉溺在思念的痛苦之中?!?p> “我,并不痛苦,我只是遺憾此生再也無法見她一面,哪怕只是遠遠的一望,皆成了空想,成了奢望!”黑衣素袍的男子,哂然一笑,接著道:“是我先負了她,再多的遺憾,我也必須承受。”
孟璃一驚,頓時心中五味雜陳,還以為是這位黃金齊天“剩”斗士被剩下來,是天意作梗,如今看來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想來這黑衣素袍男子應曾是一浪蕩子,佳人苦等不得,含恨而終,待佳人已去,方覺悔之晚矣!
思至此,只是孟璃實在不想接受,這般溫文爾雅,這般深情之人竟也會犯那些男人常犯的錯誤!
于是孟璃也不管黑衣素袍男子那一臉黯然的模樣,毫不客氣地故意問道:“先生是該遺憾!不過,先生是怎么負了她的,又是為何負了她的?”
韋君智輕咳一聲,嫌棄地撇了孟璃一眼,不過他撇完后,也有意無意地看向黑衣素袍男子,期待著黑衣素袍男子的回答。
黑衣素袍神情微滯,一副不愿多言的模樣,平素里朗星般熠熠生輝般的眸子里,此刻是顯而易見的落寞。
氣氛頓時有些尷尬,待安樂準備端起茶杯說點什么,以打破尷尬之時,黑衣素袍男子又突然開了口。
“天地為媒,日月為聘,洞房花燭,春宵苦短……”他的聲音此刻變得有些暗啞,似是透出了許多無奈。
黑衣素袍男子慢慢地旋轉著手中的茶杯,笑得苦澀:“然,一覺醒來,萬物反轉,一切只是噩夢一場!”
見到黑衣素袍男子這般神傷的模樣,孟璃本不欲多問的,只是她聽得是云里霧里,奈不住好奇心地驅使,孟璃便追問道:“洞房花燭的那一晚,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黑衣素袍神色越發(fā)黯然,他慢慢地將手中的茶杯握緊,有些泛白的指關節(jié)似乎是在暗示著他此刻的憤怒。
孟璃沒有注意到他的手,而是一直盯著他的臉,見到臉色愈發(fā)黯然,眸中哀色漸濃,便又問道:“那先生可曾喜歡過旁的女子?”
黑衣素袍男子聞言,將手中的茶杯松開,黯然的雙眸中,又透出幾許溫柔,他搖頭道:“當你見過這世間最美好的女子后,怕是這一生也難分心于旁人了?!?p> 孟璃有些驚訝,聽黑衣素袍男子現(xiàn)在說來,似乎他又未曾在感情上負過那女子?那是這黑衣素袍男子是有什么苦衷?
這樣想想,孟璃再看黑衣素袍的男子時,也就恢復了先前的敬重。
黑衣素袍男子沒有再多說什么,孟璃也沒有再追問了。
倒是旁邊的韋君智開始給她使眼色,似乎是還想孟璃接著打聽下去,孟璃不明所以,向他問道:“韋才子這是眼睛進沙子了?”
“沒,沒有?!表f君智頓覺尷尬,輕咳幾聲,以作掩飾。還眼睛進沙子了,這酒樓中無風無沙,他的眼睛如何能進得了沙子?這女人分明就是故意的。
“那是染了風寒了?”孟璃追問道。若不是感冒了,又怎會咳了又咳?
“啊?是,是……”韋君智尷尬應道。
孟璃聞言一喜,抓起安樂的手,便放在了韋君智的手上。
“快為韋才子把把脈,看他病得嚴不嚴重?一時半刻好不好得了?若是好不了的話,明日,后日,便直接去韋府為他診脈吧!”孟璃向安樂道。
肌膚相觸的剎那,安樂如觸電般的縮回,面頰微紅,低著頭,一副又嬌又羞的模樣。
當然,那“觸電般肌膚相觸的剎那”自然不是她與孟璃,而是與韋君智。
韋君智看了看孟璃的手,又看了看安樂的手,嘴角輕扯,復而又重重地咳嗽了一聲后道:“本公子無礙!不過是小小風寒,那用得上看什么大夫?明日便好了!”
孟璃有些懊惱地看了安樂一眼,哎,安樂的面子還是太薄了,如此好的機會都不知好好把握!
要知道,病得重不重,可不是由病人說了算,而是由大夫說了算的!
哎,長姐如母,看來以后得再多花花心思才是!
將一切看在眼中的黑衣素袍男子不由得嘴角微揚,不再似方才那般黯然,而再次精神起來。
這時糖醋魚也上桌了,黑衣素袍男子似是習慣般地拿起公筷,小心翼翼地挑起魚刺來,那動作高貴而儒雅,溫柔而溫暖,他的嘴角要也始終銜著那抹淡淡的笑意。
待黑衣素袍男子將刺全部挑完后,他才放心公筷淡笑道:“可以吃了?!?p> 孟璃毫不客氣地夾起一塊,放入嘴中,果真是一根小刺都沒有了!沒有刺的魚肉,吃起來是格外的爽滑?。?p> 見黑衣素袍男子卻并沒有動一筷子,孟璃忍不住開口問道:“先生怎么不吃?”
黑衣素袍男子溫聲道:“你們吃,我并不愛吃魚?!?p> 自己不吃,為何還能將魚刺給挑的這么干凈?孟璃有些疑惑,不過這些疑惑隨著那一口一口美味爽滑的魚肉下肚,便被她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韋君智自然也有疑惑,但是他只是問道:“今日有緣相聚如此,我卻還不知先生貴姓?”
黑衣素袍男子道:“免貴姓希,希望的希?!?p> 韋君智放下筷子,端起酒杯,正欲開口,孟璃便搶先道:“先生姓希啊,那我們以后便喚先生為希先生了!對了,我姓孟!以后你們便喚我孟兄吧!”
不怪孟璃搶人話頭,要怪只怪韋君智的動作太過高雅,也太過慢條斯理。
韋君智只得向希先生和孟璃同時道:“好!孟兄,希先生,今日我韋君智得交二位良友,實乃幸事!今日我敬二位一杯!”
“韋兄客氣了!”
其實孟璃不勝酒力,但是今日她高興,便趁興而為,同希先生一樣一飲而盡了。
三人開始互相敬起酒來,推杯換盞間,三人都已喝下了不少酒。
談話間,孟璃已經對韋君智一切,了解得很徹底了。
可是對于希先生,孟璃除了知曉他心中住著一位神秘的女子,以及知道他精通琴律外,其他之事一無所知,她主動去問之時,他總會巧妙地轉過話頭,這令孟璃心中稍稍有些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