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響后,葉陽回春才道:“嵐兒是被席昊天發(fā)現(xiàn)后,死在了席昊天的手中的。安樂身上的木魂蠱,是從嵐兒那里承襲的。
至于這木魂蠱的不妥之處,那便是覬覦之人太多,易生禍?zhǔn)隆H舨皇菫榱藶槟纠璞A糁坪鈭悎僦?,我是不想安樂承襲的?!?p> 軒轅宸審視著葉陽回春,暗施威壓,沉聲問道:“閣主所言,可句句屬實?!”
葉陽回春忙伏地道:“公子即將是我葉陽家的大恩人!我葉陽回春豈還會對公子有所隱瞞?!”
軒轅宸沒有回答,沉吟片刻后,才對葉陽回春道:“閣主請起!時間緊急,明日焱神鏡血便會入京了,今夜就得先安排好他們了,還請閣主將人帶來?!?p> “多謝公子!”葉陽回春再次謝過軒轅宸后,才站了起來。
他先是去找來了葉陽安平,并命葉陽安平將葉陽康綿抱來后,才打開機關(guān),進(jìn)入書架后的暗道,去尋安樂了。
“安樂,安樂!”
睡夢中的安樂被喚醒,她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
“爹爹?”安樂一驚,忽而又自言自語,苦笑道:“怕是我又做夢了吧,怎會是爹爹呢?”
十幾年來,她知道她的爹爹就在密道的那頭,可是一年中,卻又見過幾面呢?
“安樂,真的是爹?!秉c上火燭后,葉陽安平抱著葉陽康綿也走到床前道。
“大哥,爹爹?真的是你們!”
安樂趕緊坐了起來,卻發(fā)現(xiàn)她爹爹和大哥的表情凝重。
“你們?yōu)楹芜@個時辰來找安樂?”安樂小心且不安地問道。
“安樂,爹想要你離開杏林山?!比~陽閣主道。
安樂如遭晴天霹靂,她現(xiàn)在反倒是希望自己是在做夢了。
“為何?爹爹不要女兒了嗎?!爹爹是怪女兒放走了關(guān)在暗室中的女子?”
葉陽回春趕緊搖了搖頭,卻不知該如何回答安樂。
安樂短促而痙攣地呼了一口氣后,哭求道:“那爹爹是知道安樂那次偷跑出去的事情了嗎?安樂發(fā)誓,安樂再也不會了!安樂再也不會那般貪玩了!”
葉陽回春不忍看安樂臉上的淚痕,他垂下頭道:“安樂,是爹對不起你!我不配做你的爹爹!日后,你就權(quán)當(dāng)沒有我這個父親吧!”
葉陽回春對安樂是滿心愧疚,她的一身都被他擺布了,她因他的一個決定而從未自由過,他奪走了她的一切。她想要離開這個幽深的小院時,他不許。如今她不愿離開時,他又是不許!
“安樂要爹爹!爹爹沒什么對不起安樂的,安樂喜歡這里!爹爹,就讓安樂待在這里好不好?”安樂接著祈求道。
葉陽安平想幫忙勸勸,可是他剛張嘴,卻不知該從何說起了。
安樂所承受的,都本該是他該受的!
“十幾年來,每個月,都有一名女子死在我的手上。如今,我身上已背負(fù)了一百多條人命了!上次若不是你救了那女子,她現(xiàn)在恐怕也只剩半條命了。這樣的父親,你還愿意要嗎?!”葉陽回春咬牙道。
“什么!”安樂如泥塑木雕的人一般,驚在了當(dāng)場。
她以為,他爹爹只是被張相脅迫,差點害了她的凌云姐姐而已,哪里能想到,他的爹爹手上已沾染了上百條人命了?!
“爹爹你為何要如此!大哥,你又是否知情!”安樂似是自喃,又似是質(zhì)問地泣聲道。
驚懼,瘋狂地襲擊著她。她心中的那個父親,是以救死扶傷為己任的一代圣醫(yī),絕不是什么殺人如魔的劊子手!
葉陽安平低下了頭,似乎是默認(rèn)了。
葉陽回春以為安樂是在責(zé)問他,則道:“你懂醫(yī)術(shù),你應(yīng)知道,有時候拿活人做實驗才可以更快地找到最佳的治療方案。”
“爹!……”葉陽安平抬頭想說些什么,可是想了想,還是就此打住了。
“父親,為了自己醫(yī)術(shù)的登峰造極,便可以枉顧他人性命嗎?!”安樂怒極反笑道。這是她第一次敢如此指責(zé)葉陽回春,最后幾字還透著嘶啞。
“爹爹沒錯!爹爹這樣做也不過是為了救更多的人而已!”葉陽突然面露猙獰之色,讓人覺得他的話真切得可怕。
安樂閉上了眼睛,不想去看,也試圖阻止那如斷線般的淚珠滾落。
“那爹爹為什么要趕女兒走?!”安樂再次問道,帶著僅存的僥幸,或許她的爹爹是有什么難言之隱,故意騙她的呢?
“本就該早些送你走的!你身上的東西容易給葉陽家招致數(shù)不盡的麻煩!”葉陽回春狠心道。
淚水終于還是沖破了緊閉的雙眸,滑落了下來。
安樂睜開眼,兩眼無神地看著前方,任憑淚珠滑落。
“好!女兒,走!”半響后,安樂道。
安樂起身下床,往密道口走去。
此時,她身上還穿著中衣,顯得很是單薄,而葉陽回春就像沒看到般,仍由安樂就這樣走入了密道里。
安樂來到葉陽回春的房價后,便再次開啟密道,進(jìn)入了那個一片漆黑的通往密林處的密道里。
“公子!”回到自己房間,見安樂已走遠(yuǎn)后的葉陽閣主,朝門外喚道。
軒轅宸聞聲,推門而入。
“安樂的安全,就拜托公子了!”
葉陽閣主再也掩飾不在悲痛,哽咽著就要跪到地上。
“閣主請起!”軒轅宸急忙扶起了葉陽閣主,再次道:“閣主放心!”
“多謝公子!”
“那我就先走了!”
軒轅宸說完,看向葉陽安平,見他朝自己慎重地點了點頭,軒轅宸不再停留,轉(zhuǎn)身也進(jìn)到了密道里。
軒轅宸走后,葉陽安平對葉陽回春道:“爹,你這樣說,安樂會記恨你一輩子的!”
“我枉為人父!我所做之事,難道不該被她記恨嗎?”葉陽閣主深吸一口氣后,轉(zhuǎn)而道:“安平,快拿好公子給你的通關(guān)文牒,帶上你的妻兒連夜趕往淵城吧!切記公子的囑咐,沒有公子的通知,萬不可擅自返回黎城!”
“爹,兒子求求您了,您就跟兒子一起走吧!公子既然讓兒子逃往的方向是淵城,很有可能是狄皇后的安排,若是如此,爹爹也可得救的!”葉陽安平再一次地哀求道。
“勿要再勸!爹早已告訴過你,在爹欠下第一條人命的時候,爹就沒有準(zhǔn)備再茍且偷生了!快走吧,切記,一定要照顧好綿兒!”
葉陽回春頓了頓,又低聲對葉陽安平道:“記住,木魂蠱的秘密,萬不要告訴任何人!哪怕是云凡!”
知道再勸也無果的葉陽安平抑制住沉痛的心情,點頭應(yīng)道:“兒子知道了?!?p> 安樂從密道出來后,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不知何去何從,只得漫無目的地向前走著。
她瘦弱的肩膀在不住地顫抖著,似乎是在強忍著眼淚。
以前的她是多么渴望能走出那個沒有陽光的小院子,去看看外面精彩的世界。
可是,如今她走出來了,卻頹然發(fā)現(xiàn),天下之大,竟沒有她的容身之所。
她很想毫無顧忌地痛哭一場,可是只怕現(xiàn)在還沒有走離杏林山,若是哭聲太大,被杏林閣中弟子發(fā)現(xiàn)了她,恐怕真會帶來諸多麻煩了。
安樂不得不克制著內(nèi)心的情緒,漫無邊際的黑暗將她徹底席卷,讓獨居了十幾年的她,仍然感到了一種極致的孤單和難以言說的無所適從。
以前,她以為滿是陽光的世界,如今,卻只有無邊無垠的黑暗。
也不知走了多久,安樂估摸著已經(jīng)遠(yuǎn)離杏林山之時,她再也忍不住,開始放聲大哭起來。
淚水傾瀉而下,像永無盡頭那般地流淌著,打濕了她胸前的衣襟,陣陣寒風(fēng)襲來,安樂渾身打著哆嗦,可是仍舊無法停止痛哭。
她雙臂環(huán)抱著自己,顫抖著向前走著。
天將破曉之際,安樂不知不覺地走到了城門口。
白日里熱鬧的城門口,這時候是詭異地靜謐而沉寂,安樂看著只覺得孤寂。
漫無目的,又痛哭著走了一夜的安樂,體力已近透支。
她顫抖著向前又走了幾步,突然,她的眼前一陣發(fā)黑,失去知覺的她,如將謝的花朵一般,向下倒去。
正當(dāng)虛弱的她即將倒地之時,一雙強勁有力的臂膀及時接住了她。
他,是軒轅宸。
他從密道口出來后,便默默地跟在了安樂身后,以暗中保護(hù)她。
見安樂在他懷中渾身發(fā)起抖來,軒轅宸想了想,還是將身上的外衣脫下,蓋在了安樂身上。
待城門迎著清晨的第一縷陽光,被由內(nèi)向外打開后,軒轅宸才抱著安樂入了城。
他抱著安樂回到了東街清苑。
剛?cè)朐?,便看到了暗處的夜淵,向他示意有事稟告。
他近日是在派夜淵監(jiān)查研月,夜淵若來稟告,興許是有他最急需的消息來了。
待將安樂安排妥當(dāng)后,軒轅宸便找來了夜淵。
“何事?”軒轅宸向夜淵問道。
“稟王爺,昨夜屬下暗中監(jiān)視研月時,發(fā)現(xiàn)有一蒙面女子潛進(jìn)了雅閣軒,見了研月。屬下跟蹤那女子,竟發(fā)現(xiàn)那女子返回的地方,正是東街清苑!”
軒轅宸聞言,并沒有多驚訝,反而是有些失望地道:“那深夜與潛去雅閣軒見研月的,是孟璃吧?!?p> “王爺,你知道?”
軒轅宸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說什么,并示意暗淵接著去監(jiān)視研月。
夜淵得令退下,再次前往了雅閣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