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堂木重重地響起。
鄭縣令臉色發(fā)白,卻依舊張口道,“薛將軍,僅憑小姑娘的一面之詞就要審問本官的女兒,是不是過于草率了?”
薛綏扶著下巴,贊同道,“恩,鄭大人說的沒錯?!?p> 鄭縣令剛剛松了口氣,又聽薛綏道,“老子是個粗人,草率點也是可以原諒的嘛,鄭大人就不要太過苛求本將軍了?!?p> 鄭縣令聞言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譚巧巧在下面悄悄掩唇,如今情勢逆轉,她的精神振奮,倒沒有之前那樣的難受了。
等待的時間不長,卻讓人感覺莫名的焦躁。
青衍站起來伸個懶腰,接著抖了幾下身上的狐貍毛,讓毛發(fā)變得更加地蓬松。接著跳下案臺,一溜煙的小跑出衙門。
“薛將軍,你養(yǎng)的狗……”
鄭縣令一句話,直接把薛綏的心都勾得跳了起來,深深地望了他一眼,那眼神十足地像是看個死人。雖說不知道妖王為何不化為人身,而是變成一個小狐貍。
但是敢將妖王說成狗的,這世界僅此一家。
青衍回來得很快,令人嘖嘖稱奇的是,他回來的時候身上還捆著個包袱。
譚巧巧看著小白狐走到面前,示意自己解下它身上的包裹。
打開,一只煮得正好的雞就在面前。此時也是餓得慌了,推了推身旁的譚盈豐,示意他一起吃,緊接著撕了一大塊雞肉下來直接放進嘴里。
“公堂之上豈容爾等放肆!”鄭縣令怒斥道。
薛綏身子往后一靠,望著天花板,“烤雞誰帶來的你找誰去,我也想要一只呢!”
鄭縣令瞪著跳回案桌上的青衍,他能跟只畜生說什么?
“你們快放手,我要告訴我爹爹聽,??!抓疼我了!”隨著外頭的聲音傳來,鄭縣令的千金鄭秀妍被押了進來。見到堂上坐著的并非是父親,便張口嚷道,“你是誰?怎么坐在我爹的座位上?”
鄭縣令聞言抬手揉了揉額。
譚巧巧吃了些烤雞肉,雖然油膩了些,但總算舒服多了。便靜靜地看著事態(tài)的發(fā)展。
薛綏坐在太師椅上,單手支著頭,笑道,“誰坐在這個位置上都無所謂,重點是,大年三十的那一夜,你在哪,在做什么?”
鄭秀妍聞言,臉色立馬刷的發(fā)白,眼巴巴地望向站在一旁的父親,見父親捂著額頭沒有理她,扁了扁嘴巴,“我那日……我那日……”
“沒想好是嗎?我來幫你說。那日你將虞小姐邀請入府中玩耍,用迷香將她迷暈之后,送到附近的一間宅子里。接著譚盈豐按照先前的約定進了那間屋子。過了些時候,你就讓家丁去抓奸……如我所料不錯的話,那屋子里的香,也加了東西吧?”
鄭秀妍踉蹌地往后退了幾步。
“薛將軍,你這是在誘導小女招認子虛烏有的事,如此審案,有失公允!”鄭縣令說得擲地有聲,偏偏薛綏連個白眼都懶得翻給他。
“是又怎樣,她虞采蓮那個賤人,明明是個最末等的商戶之女,憑什么吃的用的都比我好,大家都搶著跟她玩討好她?就連身邊的人都叫我多想她學習,學什么?學怎么虛偽地在長輩面前做作,學怎么犯賤嗎?”
鄭秀妍的話一出口,四周瞬間安靜下來。
“妍兒!”鄭縣令大喊一聲,可鄭秀妍卻似絲毫沒有感覺,繼續(xù)說了起來。
“屋子簡單,那屋子荒廢多年也未見主人,差人整掃一下便可用了,還不會被人懷疑到我身上來。至于譚盈豐,是我讓丫鬟故意設計,讓他那夜團年飯后到小屋里。至于那個賤人,將她哄出來,敲暈后剝光送進屋子里就是。屋子里點了合歡香,也不怕他們不成事!到時候我只需要將此事鬧得人盡皆知,那賤人也就算徹底完了!”
鄭縣令只覺得一股氣血直沖頭頂,緊接著手腳發(fā)麻,整個人一軟倒在地上。
此刻無人關注鄭縣令,所有的人都在全神貫注地聽鄭秀妍說的話,甚至沒有人發(fā)現(xiàn)案桌上白狐眼中的幽幽的藍光。
“沒想到譚盈豐這么沒用,女人迷香都齊了,他竟然都沒能成事,生生壞了我的準備。不過也還好,至少那夜的布置也不算完全失敗,雖然她僥幸沒被當場抓住,可名聲也算是徹底完了!至于譚盈豐兄妹,這幾日爹爹給他們判個刑,殺了一了百了。我看以后誰還會去討好那個賤人!”
話說完,鄭秀妍渾身一個激靈,直接跪在地上,雙手撐著,大口地喘著粗氣。
譚巧巧仔細地看著她的樣子,只覺得似曾相識。眼角的余光剛好滑過邊上同樣呆滯著的譚盈豐,心中靈光一閃。
那日哥哥坦誠鐲子來歷的經過之后,也是這樣的一個模樣。
哥哥本來是咬緊了牙關,怎么都不肯張嘴的,她還以為是自己說的幾句重話的緣故,如今看來……譚巧巧抬眸望向案桌上的白色狐貍,只見它沒什么精神,有點蔫蔫的趴著。
當時屋子里出了她和哥哥,就還有這只狐貍。而如今,它依舊在場。
譚巧巧知道這只白狐不同尋常,之前偷雞時就知道它能聽得懂人話,且白狐當時那么小的身軀,卻能不聲不響地將整個雞籠子給拖回來,也知道它不一般。方才白狐跑出去又能用包裹直接帶只燒雞回來給她,就這智商和能力,也不是一只普通的狐貍能夠做到的。
譚巧巧狐疑地望著案臺上的白狐,同時伸手狠狠地掐著額上的軟穴,緩解幾乎要爆裂開來的頭顱。
堂上驚堂木一響,薛綏下令:以先意圖毀女子名節(jié)未成,后以權謀私等罪名,將鄭氏父女收監(jiān),其府上家眷,軟禁于鄭府之中,不許進出。稟明皇上之后,皆由皇帝定奪。
禹洲鎮(zhèn)的縣令完了。
門口處圍觀的百姓們得知判決之后,立即齊聲叫好。薛綏眼見此時情形,心中默默記下,準備回頭找人探聽下鄭縣令之前做了哪些惡事,以便于讓他永世不得翻身。誰讓這個縣令害得他差點被妖王殺掉,又得罪了妖王的?這都是后話。
虞二小姐的名聲到底還是損了一些,畢竟在鄭秀妍的敘述中,她到底是脫光了衣服躺在外男面前。好在也算是間接澄清了,再怎么說那種情況之下,又不是她的意愿,再怎么說都比茍合的名聲好聽得多。
事情了了,眾人散去。虞采蓮就迫不及待地小跑到薛綏面前,帶著幾分矜持,又帶著幾分迫不及待。
“今日之事多謝公子相助,采蓮無以為報,方才命人在府上準備了些酒菜,還請公子過府一敘,聊表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