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一家電烤肉火燒店和一家藥店中間,發(fā)現了王小鳳家。
是一家很窄很小的門市房,上寫著“白事一條龍服務”。門是鐵框玻璃門,貼了深藍色的薄膜,看不清里面。門兩邊擺放兩匹高大的紙扎白馬,很逼真。白馬腳下,是尺寸不一的花圈。白色的大花朵,充滿彩色的點綴。
大雪落個不停,街上人來人往,匆忙地去向什么地方,不做停留。
我就這么站在門口。猶豫著,該不該上前敲門。然后,門就開了。王小鳳出現在我面前,微笑地看著我。
她扎起了頭發(fā),顯得眼睛大大的。臉微微泛著粉紅色的暖光。穿一件厚厚的淺黃色毛衣,胳膊上帶著套袖。她叫了一聲:“大奇哥”。
屋里很暖和,周圍堆滿了各種形狀的紙扎。雖然燈光有些暗,但屋內的白色和屋外的白色,映照得空間格外敞亮。靠最里面墻中間位置,有一張桌子。桌上一副木質的簡易書架,中間擺放著課本。桌子旁邊,是一個取暖用的爐子,上面有一個水壺,壺中往外冒熱氣。桌子另一邊,是一個棕色的舊沙發(fā)。
屋子中間的地方,是做飯的小木頭桌。王小鳳開始包水餃。她爸爸媽媽出去送貨了,她要在爸媽回來之前,做好午飯才行。
我坐在沙發(fā)上,身體沉沉陷進去,感受著爐子傳來的溫暖,聞著木頭劈柴燃燒時發(fā)出的香氣。我平常跟女孩子說話,會有些不好意思。但現在,卻一點也不會。
我產生了一種奇怪的熟悉感覺,仿佛像很小很小的時候一樣。我覺得在這個屋子里,很自然,很溫暖,很舒服。我知道自己是安全的,完全沒有在打擾任何人。我的內心告訴我,王小鳳不會對我有不喜歡的看法。我開始滔滔不絕地聊起來。她也靜靜地回應著,像早晨看雪時那樣,帶著淺淺的微笑。
我說覺得她有些孤單。如果她愿意,我可以等暖和的時候,帶她去寵物市場,買一只小狗送給她作伴。我說我每天都鍛煉身體,如果我上了初中,肯定不會有混混欺負我,希望能跟她考上同一所初中。我說其實我也很孤獨,沒有兄弟姐妹,要是她是我的妹妹就好了。我說我也會包水餃,只是包的很丑,如果她不介意,我能幫她一起包。我說起陳昊,說起劉怡君,說起很多人和事……
她說自己不太擅長交朋友。她說,很感謝那天我們三個人救了她。她說可以幫我做折紙,做手抄報也行,她很擅長。她說自己一直保留著我送她的那個小錢包,舍不得用。她說,過幾天籃球比賽,她會去給籃球隊加油。她還說,她最喜歡下雪,早晨跟我一起看雪覺得很開心。
我倆約定好,一定努力學習,一定考上同一所初中,爭取還分在一個班。
臨走時,我打開書包,給她看了那個裝滿紙鶴的玻璃瓶,并保證會一直都放在書包里。臨走時,她把自己最喜歡的書《莎士比亞喜劇集》借給我看,并說即使不還給她也沒關系。
中午在姑姑家吃完飯,我睡了一個暖暖的午覺,做的夢很美。